“东方剑术?听过,”夏柏菲回答得很干脆,“但没见过。”

“恩,然后呢?”我决定先听听他对东方剑术的概念。

“他们用的剑比我们轻,而且听说招式特别繁杂……其他就不知道了。”

“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

“呵呵,那你算是可惜了。”

“你见过?”

“不但见过,还交过手。”

“结果呢?”

“惨败。”

“真的?”大概是我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不甘心的意思吧?夏柏菲怀疑地问,“真惨败?……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你……”说着便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我那残废的手上。

“当然是我残废之前!”明知无法遮挡,我还是无奈地缩了缩手,同时没好气道,“那次交手时我发挥最好的一次——比打败你时还好!”

“那不是很强?”夏柏菲愣了,“比你那时候强?你竟然惨败?!——他用什么武器?东方剑?”

“树枝。”

“哈?!”这次小弗瑞和夏柏菲一起惊讶,“用树枝?!”

“对,树枝。”我点点头,“而且是从路边随手折的,很普通的那种。”

夏柏菲皱皱眉,显然并不十分相信我的话。

也是,除非亲自交过手,谁能相信昔日风骑团小队长会被树枝轻易打败?还是惨败?

“你……”思索了一会,固执又白痴的夏柏菲再次提出疑问,“你确信那个是普通的树枝?会不会是……”

“世界树的嫩枝?”我抢着笑骂,“你这家伙!想象力真丰富——都跟你说了,是最普通的树枝,但是用树枝的人绝不普通。”

“是谁?我认识?”

“你怎可能认识!啊!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他的徒孙你认识。”

“徒孙?”显然夏柏菲对东方辈分什么的没什么概念。

“徒弟的徒弟。”

“我认识他徒弟的徒弟?”

“樱。”

“樱?啊?!樱?!”夏柏菲惊讶地瞪大了眼,“你是说樱小姐?!你的姐姐?!”

“恩,没错。”

“樱小姐的剑术是东方的?”

“有一部分是,”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我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感到有点不大对劲。

“哦!难怪她这么强。”没有发觉我的异样,夏柏菲只是一脸恍然大悟地在那里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额……看着白痴的样子,难不成他对樱……

“喂!你很关心樱?”我决定试探下他。

“关心?”夏柏菲眼睛闪了下,随即干脆地回答,“当然!樱小姐可是我的朋友。”

恩……回答中途停顿了一秒多,有意思……吗?!

“喂!我看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我语气冷下来了,“你少打她的注意!樱可是我的……姐姐。”

话到嘴边改口了。

是的,姐姐。

樱是我的姐姐,以前是,将来也是。

她只能是我的姐姐。

不,应该说,现在我这个废物只能是她的弟弟,一个永远给不了她幸福,永远需要依赖她的弟弟——连命都要依赖她。

唉,废物。

“恩,知道她是你姐姐,”不懂交际的夏柏菲显然没有发觉短时间内我转过那么多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姐姐,又温柔又漂亮,那份气质!真是……对了,你还记得那次王国宴会么?春日祭那次?那天樱小姐一身军装,像男孩子一样帅!”

呵呵……要是樱听到你这么评价她,会哭的哦!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说,樱的记忆没错的话),那天夏柏菲你这家伙指的可是樱那平板的胸部……当时樱差点被你气死。

“好啦!别瞎扯了!”不等露着甜蜜(?)微笑的夏柏菲从回忆中走出来,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们在讲东方剑术!喏!”说着我将木剑慢慢挥向他,“要是我这么向你劈过去,你怎么做?”

“啊?!啊!”没想到沉浸在回忆中的白痴反应还算迅速,出我意料地很快举起剑,“我会这样格挡。”

“然后你会扭转手腕,用力将来剑推到外围,是么?”

“恩。”

标准的帝国剑术。

“那要这是亚舍塔罗的一劈呢?”

“估计我还是这样挡,”夏柏菲皱皱眉,“要是他出剑的力量真的有你形容的那么强的话,就算我闪开这一劈,也接不住他回手横斩的。”

完全正确的判断。

与其闪避还不如尽全力抵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抵挡住这一剑,然后在亚舍塔罗因剑被抵挡,手臂稍显僵硬的时候伺机反击——前提是能抵挡得住这一剑。

“……遗憾的是估计我抵挡不住。”不等我说话,夏柏菲首先无奈地摇摇头,“力量太大,估计到时候就算剑没断,我的手也会断掉的。”

“……”

“喂,瑟雷斯汀,怎么了?”见我不回话,仅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夏柏菲感到莫名其妙,“我说错了么?”

“没错,”我重重地叹息了下,“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就这么聪明?明明平时和白痴没什么两样!”

“嘿嘿……”深知自己弱点的夏柏菲尴尬地赔笑。

同时发出笑声的还有在一边专注倾听的小弗瑞,不过他很快发觉不该当面嘲笑自己崇拜的子爵大人,于是慌忙尴尬地扭过头去。

唉,一样的傻。

“喂,别傻笑了!白痴!练剑呢!”先用手中的剑敲敲他,我说,“像刚刚那样子劈过来。”

“哦!好的。”夏柏菲应声举起剑——

“不准用力!”我可不想再被这白痴打飞掉,连忙说,“速度慢些!”

“知道了,”这次劈过来的剑确实没加什么力量,速度也很慢。

“恩,就这样,”我抬剑贴到来剑的剑腰,然后紧贴来剑顺势收回,同时凭记忆想要转动手腕——又是一阵剧烈的酸痛,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剑。

“啪!”我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剑跌落在地,同时夏柏菲的木剑也劈中了我的脖颈。

“没事吧?!”夏柏菲慌忙扶住我,“刚刚出手又重了?!”

“没,”我无奈地举起不断颤抖,剧烈酸痛的右手,“是因为这个。”

“伯爵大人,这里,”小弗瑞拿来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协助着将我的手放进清凉的水里。

呼……舒服多了。

“看来今天教不了你了,”半挨着水桶艰难地坐回地面,我无奈地抬眼看向夏柏菲,“抱歉。”

“改说抱歉的是我……”夏柏菲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歉意,“我不该让你……”

“没事,”我无谓地摇摇头,“我早习惯了——正好知道我这个废物的极限,哈!”自嘲地笑了下,我接着说,“好在基本的方法已经演示给你看了,剩下的用嘴教你就行。”

“哈?!”夏柏菲一愣,“教我什么了?”

“笨蛋!”我责骂了句,“好好回想下,刚刚我怎么接剑的?和你的格挡有什么不同?”

“怎么接剑的?”夏柏菲挠挠头,一边举剑比划一边回忆,“我就是这么劈过去,你用剑格挡,要是说不同的话……恩……好像你当时格挡的位置……位置——是这里?”他指着自己剑的中间问。

“没错。”我点点头,“还要往你手那里去三分之一——发觉问题了么?”

“恩,我当时就发觉了——开始以为你是想要近身,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把剑收回去,所以当时我判断你接剑是虚招。”

确实,依照我们大陆的剑术,不论是夏柏菲学的帝国剑术还是我学的潘迪来建剑法,那么近距离接剑的目的只有一个——冲进对手的攻击范围贴身肉搏。

可惜这次不是。

“那不是虚招,”我解释道,“你没发觉之后我的剑是顺着你的剑回收的吗?”

“恩……有什么意义?”

“其实收回的时候是贴着你剑身的圆弧——就像你平时格挡后手臂回转拨开来剑的目的一样,利用圆弧将来剑的力道引开。”

“你是说……将对我瞬间格挡的动作改为持续进行的方式?”

“没错。”

这时我真的很庆幸在剑术上夏柏菲并没有像人际交往那样的白痴,一说就明白,省去好多麻烦。

“这……可能吗?那么短的时间?!”

“所以接剑的位置要在近身范围啊。”

“我不是说这个,”夏柏菲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要保证剑贴上来剑,又要划圆弧,这个还是要在对方进攻的基础上——要对方的剑不是斜劈,而是横斩,或是上撩,又该怎么办?”

“方法一样——只要保证接到对方剑到剑贴近自己身体的这段时间你的剑都是贴在对方剑上,同时持续用力划出圆弧就行——给对方的来剑一个圆弧的轨道。”

“那里会那么简单?!”夏柏菲苦笑,“这么精细的动作,怎么做得出?”

“确实不简单,”我点头赞同,同时补充道,“更难的是刚接到对方剑的一刹那你的剑是没有任何力量的——一旦剑有了抵抗力,那对方就可以轻易破坏你的剑招,像亚舍塔罗那样的家伙更是直接将你的剑劈断!”

“没有力量?!那怎么引导?!”

“之后在慢慢加大力量呗!——一直到最后一刻,‘啪!’”我左手做了个绽放的手势,“对方剑势完全被你带到一边——安全!”

“怎么可能做到?!”夏柏菲怪叫,“你胡说的吧?!”

“樱的师公——白老大——就做得到,”我肯定地回答他,“仅仅拿一根树枝就把我打败了——那根树枝不知道接了我剑几百次,可结束的时候仅仅是破了外面一层树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