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淅沥小雨,让将要离开的郁泠依的心情更为沉重。

老实说她倒是有些打退堂鼓了,在云江这个地方生活了将近十七年,只出过两次省的她将要面对的是独自离开家乡,几个月,甚至几年。

“郁泠依老师叫你呢。”王钰用胳膊肘碰着郁泠依,眼看着朱龙已经走过来站在了两人桌子边,然而郁泠依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郁泠依你站起来!”面色铁青的朱龙把手中的教科书摔在两人桌子上,郁泠依的水笔被书脊磕飞,画了个圈掉在地上。

王钰被吓得浑身一抖,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仿佛被训话的是她似的。

“你最近几天什么毛病,上课能专心点吗!”朱龙忍着怒意尽量不去训话太多。

郁泠依低着头站在位置上,脸颊滚烫的她捏着衣摆一言不发。

“下课到办公室去。继续上课,翻到第四十七页……”

郁泠依打了报告走进办公室,朱龙和程可儿站在桌前讨论着事情,从表情来看,或许是因为她的事情。

程可儿把她拉进了些,摸了摸她的头对她微微一笑。

“别想太多了,上课先专心听讲吧。”朱龙大概是从程可儿那里了解了她要留学的事情,比起课堂上的暴怒来讲语气要缓和了不少。

郁泠依点点头,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这些事情怎么能让她平静下来。

“嗯?要不我把我家小冥先借给你当一段同桌?”郁泠依凑到郁泠依耳边轻声说道,一双慧眼的她每一年都能准确地辨认出班上每一位处于恋爱阶段的学生。

“不用了不用了。”郁泠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迷茫的朱龙,她是真怕这种事情被其他老师知道然后在课堂上借此对自己训话。

虽然这个与其说是胁迫条件,倒不如说正合自己的心意……

不对不对,郁泠依扶着走廊上的栏杆摇摇头,她之所以当下又同意留学,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要远离那个讨厌的家伙。

诱骗未成年少女芳心。

“兄长大人。”

酥骨的声音让秋冥很是受用,不过既然用这样的语气那肯定是要说什么自己或许不会答应的事情。

“双休能在家给郁泠依开送别会吗?”

“嗯。”要求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秋韵有点小吃惊,尽管秋冥和郁泠依看起来和好如初,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仍是有些微妙。

“真的?你不会那天又要出门吧?”

“不出去,放心好了。”

虽然这副一切都好的样子更让她不放心就是了。

为了担心秋冥身处一群女生之间会有些尴尬,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变成后宫或者修罗场,秋韵连带着确定有空的陈渃笛还有叶承也安排了进去。

“所以你哥的后宫能把我踢掉吗?”孙岚摆明一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杀了你的神情。

“没问题!”

倒不如说这正是秋韵想要的,先不说其他的,就宫寒雨、郁晨曦姐妹、王钰这四个人都快要把她折磨死了。

就怕百密一疏被其中的谁给钻了空子。

秋韵躺在床上疲惫地敲打着床架,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独自在音乐教室练琴吧。

程可儿搓着双臂有些不悦,今晚秋冥除了每隔两秒按一下琴键外什么也没弹,问题是按得键位还都是同一个低音。

没有任何灯光的楼里发出低沉的琴音,程可儿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鬼神莫近,恶灵退散,鬼神莫近……”程可儿一边叨念着一边紧贴墙边做好逃跑的准备。

恐怖的琴音回荡在阴森的小楼内,漆黑的拐角处冒出一张血盆大口,无数的眼睛从墙壁上死死地盯住她——然而这些都只是程可儿自己幻想出来的景象。

“姐?”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嗒一声,程可儿的手机摔在地上,背朝下盖住了手电筒的光芒。

下一层的走廊上站着只能看清轮廓的秋冥,程可儿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捡起手机,一边后退一边将手机举起来照在他身上。

“你真是秋冥?”快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程可儿脑海里顿时想到了三四种眼前人是恶鬼易容的情况。

“你又犯病了是吗……”对于时常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的程可儿,秋冥着实提不起一点兴趣跟她闹。

对啊,哪来的鬼。冷静下来的程可儿挠着脸呵呵一笑,镇定下来跟上秋冥。

因为程可儿进来,秋冥也不好再关着灯。光芒格外刺目。

“今天,怎么了吗?”程可儿坐在秋冥身边,扶着他肩膀柔声说。

秋冥摇了摇头。

“走吧。”

秋冥迷茫地抬起头,听这个语气那大致是要出校外的,但是都这个点了,去外面体验夜生活?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可儿咂咂嘴没好气地照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看你心情不好!”

“哦。”

即便秋天的夜晚已经夹杂着凉意了,但市区依旧是一片热闹景象。

烧烤大排档,街边黑暗料理,热情似火的服装店……

路过几名推杯换盏的年轻男子,从他们的服饰上看许是刚从公司下班。

提着大包小包的女性从商场里走来,脸上洋溢着大获丰收的笑容。

本就显得像二十出头小姑娘的程可儿往秋冥身边一站,倒是显得两人如同周围其他情侣一般别无二样。

察觉到一些站在门口的店员投来的视线,秋冥倒是觉得格外的尴尬。

穿过商场从另一边的门出去,程可儿拉着秋冥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酒吧前。

不像大多数酒吧那么灯火辉煌歌舞震天,这里倒不如说是一个开在深夜的咖啡馆。

“姐?”

“放心,只是让你跟着见个人。”程可儿看着长得比自己都要高的秋冥,微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酒吧内的装修风格很是古怪,并不算特别大的空间里集合了简约现代、后现代、日式、机械、美式田园、蒸汽朋克、复古中式的风格。

“很奇怪吧。”程可儿看出了秋冥眼中的不解,“不过装修费用应该没你想的那么多,毕竟都是我身后这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店长自己和几个朋友装的。”

“就你贫。”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的女子倒是不惊讶没有转身的程可儿知道了自己过来。

“月薇!”

“你个老女人一边去。”被称为月薇的女子坐在高脚凳上,随手拿起柜台上的一瓶酒抵住程可儿的肩膀。

仅有七八个默默喝酒的客人,有时会有服务生赶过去陪着他们。

倒是像什么心理治疗机构。

“感觉应该早就倒闭了吧。”和女子简单谈完,程可儿拉着秋冥坐到后现代风的一个角落里,“其实她只是晚上来营业,白天人家可是艺术总监呢。”

艺术总监。秋冥咧着嘴有些无法理解,所以说搞艺术的都比较疯狂吗?

“反正也没事,跟你瞎唠会儿。这个铺子是尹月薇她大学毕业用自己的第一桶金加上家里人资助的十万买的。”

“买的?”秋冥脑袋有些发蒙,这种一般用来租赁的店面想要买下除了钱真的多应该还得找对方绞尽脑汁去协商吧。

程可儿耸耸肩,“当时是她叫上我们几个室友又拉了两个同系的男生,用了几个月才彻底装修好。不过后来由于她收到了offer,所以后半段都是我们五个在做。”

秋冥不禁有些感慨,要是让他大学毕业就能赚到几十万,想来也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你可给我闭嘴吧。”尹月薇端着两杯调制的鸡尾酒放在桌上,坐到程可儿身边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上。

“你看她还是这么粗暴一个人,啊呀!你非得拍死我啊!”

秋冥盯着眼前冰蓝色的鸡尾酒,细密的小水珠贴在杯子上更添几分诱人的气息。

“去去去,倒杯水。”程可儿把尹月薇推出座位上,把秋冥身前的鸡尾酒拿了过来。

“你这当姐的忒扣了吧。”

“呸,我弟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程可儿抬手照着尹月薇屁股上拍了一下。

半信半疑的尹月薇嘟哝着接了杯水回来,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点鸡尾酒杯口的盐粒。

秋冥道了谢接过水杯,看着对面聊天的两人一时间不知道程可儿带自己来究竟是何原因。

两人聊天的声音变成了窃窃私语,像是担心秋冥听到似的时不时看他一眼。

尹月薇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恐怕要不是店里还有其他人在她可能就要破口大骂了。

“谢谢你啊月薇,这种事果然还是得找你说。”程可儿撩了下头发笑道。

尹月薇没说话,一口闷完杯中的鸡尾酒环臂靠在椅子上。

“好啦,我都不生气你生气干什么。”程可儿像是小奶猫似的蹭着尹月薇。

“给个准话,我把他打一顿行不行。”

“不行。”

场面又陷入了沉默。秋冥用指肚磨着水杯上的凸起面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地当个透明人,至于程可儿和尹月薇的对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毕竟还得想好明天要如何给秋韵解释他来酒吧但没喝酒的事情。

“我告诉你程可儿,以后你要还给我说有这种事,我管你怎么想,想揍完那边的再回来揍你。”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月薇你心疼我。”程可儿吐了吐舌头没心没肺地傻乐呵。

“臭弟弟,走,姐带你吃夜宵去。月薇我走了啊。”拽起沉思中的秋冥,程可儿挥着手从酒吧离开。

Healing Cocktail Lounge。

秋冥扭头看着招牌上的英文,“姐,你起的?”

“诶,你怎么知道的?”程可儿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

“猜的。”

商场第三层,放眼望去尽是些大学生模样的人在点餐,几个兄弟,几个闺蜜,或是几对情侣。

“想吃什么?”

整整一层的餐饮店,各种香味不用动鼻子都能灌满整个大脑。

“按你的口味就行。”在外出点餐这上面他最容易选择困难,除非是和某个小吃货一起出来。

程可儿点点头拉着他走进一家烧烤店,点了一堆肉后又要了几听啤酒。

“滋——”

程可儿娴熟地烤着肉片,香味在两人间很快地弥漫开来。

“姐。”

“嗯?”程可儿喝了口啤酒夹出肉片放在秋冥的盘子里。

“就咱俩,你不用忍了吧。”秋冥瞥了眼她手中微微抖动的啤酒罐,叹了口气把肉重新夹给她。

“说什么呢。”程可儿笑道。

“姐你哭了……”

“啊啦,嗯,怎么会哭了呢……没事,你姐我坚强的很呢……”

程可儿用手抹着眼泪保持着笑容,秋冥把抽纸盒推过去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一把抓出几张纸胡乱擦了擦鼻涕,程可儿用筷子夹起肉塞进嘴里。

“不就是被男人甩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姐我能化悲愤为食欲,明天依旧是那个元气满满的程可儿!”

周围的食客往这边看了看,但都被秋冥冷漠的目光给逼退了回去。

秋冥一言不发地烤着肉,拿过程可儿的杯子涮了一下给她到了杯温水。

点了盘生菜,不顾程可儿的抗议将简单烧了下的生菜放到她的盘子中。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当的,瞧瞧你。”

程可儿听到周围女生一些小声的评论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似乎在做什么活动,透着窗户看去能看到一群人围在那边,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惊呼。

程可儿打了个酒嗝,扣开另一罐的拉环仰头往嘴里灌。

“喝多了我可不管你。”秋冥把空盘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把烤好的肉洒了些调料卷在菜叶里。

程可儿嘟囔不清地说着什么,不顾形象地把盘子里堆积了一片的肉填到嘴中。

“你不吃嘛?”程可儿指了指秋冥干净的盘子,除了最初给他的那片肉粘的油外简直就像新的似的。

秋冥摇摇头继续帮她烤着肉,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有些懊恼自己嘴笨。即便是花言巧语那也是足以安慰人的东西。起码短时间内有效。

“姐你把月薇姐的手机号给我找一下。”看着程可儿有点迷糊的双眼,秋冥还是有些不放心。

“诶?你不会对那种无趣的女人感兴趣吧?”

“等会儿你喝醉我可管不住你。”秋冥接过解锁过的手机,正准备拿出自己手机时才想起来自己上学根本就没带手机。

快到半夜十一点了,周围的食客大都结束了夜宵接着去逛,外面的活动倒是吸引人仍不少,只是商场的音乐声太大坐在店里也听不到究竟说了什么。

系统默认的电话铃声。

程可儿拿出手机后瞬间愣在了座位上。

铃声响了四五秒,程可儿滑动接听。

“可儿对不起,我,我当时只是一时冲……”

童话声音并不算小,秋冥明白过来来电对象后抢过程可儿的手机说道,“您好,我们还在吃饭,请不要来恶心人。”

“小冥你干什么!”程可儿看着把挂断电话的秋冥眉头一皱把手机重新夺回来。

“姐你想干什么?认为他真是一时冲动然后再跑过去?”

程可儿哑口无言,秋冥说的正是她所想的——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的事情。”

程可儿拿着手机离开座位,看方向大概是要去卫生间。等到程可儿进到卫生间后,秋冥冲向前台二话不说地要来电话按着刚才在通讯录记下的号码打给尹月薇。

“您好,这里是……”

“月薇姐你赶紧上来,我们在商场第三层的岁月悠烤,我姐刚才接到了那个男的打的电话,她一会儿打算直接去找他……”

“知道了,给我十分钟,你先尽可能拦住她。”

前台店员一脸蒙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凌厉的男生,直到秋冥喊了几声他才神游结束。

“这位哥拜托你件事,一会儿我姐来结账的时候你尽量把流程拖延长一点。”

“啊,行……”尽管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仅仅是这种小要求他倒也没什么做不到的。

秋冥看了眼从卫生间出来的程可儿,趴在柜台上逼问道,“裁纸刀有吗?”

“啊?”

“裁纸刀,有吗?”秋冥语气加重了几分,语气冰冷得令人如坠冰窟。

“有有有……”店员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一看就比他小的男生给吓到,手忙脚乱地从柜台抽屉里拿出裁纸刀递给他。

“结账,六号桌。”程可儿扫了下二维码,等着店员计算完金额后付款。

自始至终程可儿都没往秋冥这边瞥上一眼,精心化过妆的她让秋冥看来却更是气愤。

“抱歉,麻烦您等一下,我们这边系统出了点问题。”

“一共四百五十六,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不对打过来我随时再付。”习惯性在点餐时一并算出价格的程可儿付过钱拉着秋冥往外走。

“我叫出租车给你送回去。”

“姐,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计划一失败,秋冥匆匆看了眼身后屏幕上的时间——他只需要再拖延六分多钟就足够了。

余怒未消的程可儿一改平日里柔和甜美的语气,“这是我的事情,你好好学习就行,与你无关。”

鼻头有些发酸的秋冥将裁纸刀在衣兜里缓缓推开,他曾以为,也一直以为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之间良好的关系是多少家庭都羡慕不来的,甚至也根本不会出现什么过大争端。

“你知道他就在那儿吧。”程可儿停下转身看向秋冥。

“你往那边的人群看了几次,你知道他在那儿但你就是没说对吧。”程可儿指着远处渐渐散去的人群继续说道。

秋冥脑子嗡得一声令他有些头晕,他真的只是以为那是做的活动,但是如今,他该怎么去解释。

程可儿舔了下嘴唇将嘴抿起来,左手食指抵住鼻子用手心掩着嘴。

人群彻底散去,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靠着墙边站着,地上是一片还未被清理的鲜花花瓣。

“秋冥,你现在越来越行了啊。”

秋冥微微张着嘴,眼泪打转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掉出来。

九年了,他听到了那个似乎已经不会从她嘴里再说出来的完整名字,也听到好像从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种语气。

“赶紧走,明天你还得上课。”

秋冥咧着嘴对着程可儿笑了笑,徘徊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但你是我姐!在这个重要的问题上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拿着裁纸刀的手从衣兜里伸出来,迅速地捋起另一只胳膊的衣袖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秋冥靠着柜台滑落坐在地上,穿心的疼痛令他牙齿打着颤,额头上一眨眼便溢出了一片汗水。

“你干什么啊!”程可儿捂着嘴走过去蹲在地上,将近两厘米的刀片完全没入秋冥的胳膊中,殷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汩汩流出,“叫救护车啊!快点啊!”

店员被程可儿的大吼惊醒,慌乱地拨通120,厨师和其他几名店员赶过来看着悚然的一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呵……还有两分钟。”秋冥看向程可儿还未息屏的手机放心地笑出了声。

程可儿没去追问这所谓的两分钟倒底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跌坐在地上感到一阵眩晕。

秋冥咬着牙将裁纸刀拔出来丢在地上,他总算是明白影片中演得被人捅一刀到底得有多疼了。

要不是为了拦住程可儿,他还真不想这么和自己作死过不去。

当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后过了十几秒,秋冥看到了拿着一瓶酒和绳子闯进来的尹月薇。

尹月薇蹲下身观察着秋冥的伤口,蹙眉斥责了他几句让店员找来急救箱简单给他包扎了下。

“程可儿。”

处理完秋冥的伤口,尹月薇扭过头看着还在发愣的程可儿。

在她闻声扭过来的一刻,尹月薇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力道大得甚至肉眼都能看出来有一些红肿。

“这一巴掌我替你弟打的,能让他用这种极端方法我还真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

下一秒,另一侧的脸也是一巴掌,吓得一群店员站在后面看着三人好像看神仙打架。

“给你个对称。这是为我自己,在你给我说完那会儿我就不该犹豫先揍你一顿。”

七八个地痞流氓似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向西装男子,随后便是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程可儿恐慌地扭头看去,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想要跑过去。

尹月薇的余光自是看到了秋冥更加不好的脸色,猛地起身抓住程可儿用绳子把她的四肢捆了个结实。

“月薇我知道错了,你别让他们打了好不好,他会死的。”

对于程可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尹月薇心理没有一丝波澜,那些人都是收钱办事,打死人自然不会,甚至残疾都没可能,顶多就是在医院里躺个一段时间。更别说她都说了让他们事后叫救护车。

“尹月薇你知不知道你在犯法!”软的不行程可儿便换成硬的,一对美眸怒视着拔掉酒塞独酌的尹月薇。

“犯法?我自然知道我犯法,或许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什么的。不过这只是他们酒后闹事,与我何干?”

“你……”

“你什么你,程可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要脸吗?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和多少女人上过床的男人的几句话,你现在还想要把自己再洗得白白净净地送过去,怎么?没见过男人?”

程可儿被尹月薇训得满脸通红,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两辆救护车先后到来,随之还有一群警察。

几人下了楼,尹月薇瞥了一眼拽着一位警察揭露自己罪行的程可儿,冷笑一声扶着秋冥坐进救护车。

没有等程可儿上来,毕竟她也知道把绳子解开后不论如何她都会去反抗,总之,那个女人今晚一定是要守在那个男人身边。

尹月薇摸着秋冥的头,今晚出了这事,她相信这个孩子肯定不会再和他往常一样去亲近程可儿了。

从一开始的以为只是喝多,到后来觉得还能劝说,再到有些失落,直到彻底失望,程可儿在秋冥心里的形象和地位一点点地彻底破碎。

到医院处理完伤口,尹月薇扶着秋冥打车离开,对于急救室外的程可儿,她同样失望至极。

“你爸妈的电话说一下,这件事还得你们家里人自己解决。”回到酒吧,尹月薇给秋冥倒了杯水,撒进去一些糖粒后塞到秋冥手里。

电话打通,简单说明事情后尹月薇挂断电话疲惫地靠在吧台上。

“以后有事,不介意的话找我。她不配当你姐,我当。”

刹那间,秋冥伏在桌面上泣不成声,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所谓的真正无懈可击的亲情也只有在所谓的至亲中才可能长久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