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午夜過一刻時分,自己逃跑來到這條街道是對的,第二層的主街區繁華而宏大,但因政策緣故休市特別早,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什麼人了,疲倦的守衛這個時間也不會很緊密地巡查,逃到二層的話藏在一個不引以人注目的地方是相當客易的,然後只需要靜靜等待就可以了。

事實上自己目前就躲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巷中,周邊的居民樓建築較高這小巷很黑又安靜,自己正靠在一個垃圾收納箱后,緩緩調整着呼吸,平復着因為快速跑動而不斷跳動的心臟。

失策,從被配發任務時就覺得不可能,潛入那間公館去探聽情報什麼的,而且就待在陽台這麼近的距離未免也太囂張了,若是離遠一些又無法聽清談話內容。

這一矛盾就意味着這並不可能實現,何況那兩個男人又不是稻草人,實力不可小覷的他們第一時間就會發現自己。

就如剛才那樣,還未探聽到索菲尼亞勢力的真實目的就已經被發現並且追捕了。

話是這麼說,自己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從任務分配給自己時就只有去執行這一個選項了,行動也如想象的一般失敗。

回去被責罵的終究是自己,就算是領隊者自己的決策問題,到時候怪罪下來的還會是自己吧。

無可奈何,因為無法違抗上面的命令,自己沒有任何話語權,只是個工具而已,沒有價值的工具就會被丟掉——因此真是沒什麼心情報告領隊者這一情況,任務失敗不說,甚至暫且還沒有逃脫追捕所以沒辦法去一層計劃的地方會合。

從斗篷下的服裝口袋中摸出一小卷藍色的傳訊捲軸,用這個不算常見的魔法道具報告任務失敗,真不是會讓人開心的事。

自己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嗒。”

巷口傳來的腳步聲故意般把最後一步踏得相當重,讓在小巷深處的自己聽得也很請楚。

因為驚訝而下意識地將捲軸塞了回去,這種情況太讓人意外了,追擊的速度竟如此之快?而且居然能夠如此準確得找到自己的位置嗎——冷靜一點,也有一小點可能只是路人而已。

縮緊瞳孔,自己小心地探出小半張臉去觀察來者,對方應該就站在小巷口。

“別躲了吧,我不想浪費時間,你逃不了的,所以就此束手就擒的話我不會殺你。”

甚至連自己辨認來者的工夫都省了,那個紅髮的男人冷着臉,如同告誡一般向這邊喊道,話語中自信到根本沒有考慮失敗的情況,儘管此時他手中並沒有拿劍,劍還收在腰間的鞘中,就這樣不閃不避地站在巷口。

這個男人——叫什麼來着,明明記得命令任務的時候有提過,算了反正自己不可能記住什麼名字,只在開幕式中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罷了。目前這個情況記住名字也沒有什麼用,話又說回來,自己沒道理向他束手就擒,應該趁他沒拔劍快逃才是。

不過以防萬一,自己稍一用力將手中的傳訊捲軸捏成了兩半,就這樣放在了垃圾箱的角落。

自己快速起身,藉著小巧身體的機動性儘快脫身,再找藏身的地方,最後再去一層會合...

身後響起乾淨利落的腳步聲,皮靴踏在石質地板的聲音異常響亮,甚至可以感覺到一陣風壓向自己背後襲來,沒跑出幾步自己就感受到一陣纏上後頸的束縛感湧現,自己的腳也頓時沒有着地感,與此同時整個身體也在被向後拉,然後被重重地摔在牆上。

下一刻睜開眼后,藉著一點月光看見那個紅髮男人此時正面帶怒意地看着自己,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環境中甚至感覺有些暗淡的光,男人用一隻手掐往了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瘦弱的身體抵在牆上限制自己的行動,手部掐住的力道控制在不至於窒息的微妙程度。

熟練地將腿一屈,到能用手摸到小腿的幅度后,從小腿處綁住的槍套中抽出一支短火槍,很快就瞄準了這個男人的眉心。

“砰——”

但很遺憾,在自己扣動扳機的瞬間,這個男人的另一隻手幾乎同時抓住槍桿,用力道改變了槍身的方向,讓子彈射向小巷的深處,除了在這小巷中發出了極大的響聲,其它什麼也做不到,周圍都是居民區,這樣會吸引更多人吧。

嘛,沒辦法,已經沒有勝算了,放棄吧。

真是遺憾呢…

——

已經明顯感覺左手傳來的掙扎感減弱了,已經到快沒有了的地步,但看起來也不像要束手就擒的樣子,這具身體頸部的觸感也相當鬆弛了,那把用來保命的短火槍也順勢一松,掉落在了地上。

這一聲響讓神經緊繃的加萊因為意外而一鬆懈,隨後感覺手上一陣溫熱正在慢慢擴散,鮮紅的液體正一點點爬上自己的手背,有的沿手掌流下,有的則鑽向自己的袖口深處,藉著月光提供的一定程度的照明,加萊無比確信那是血液。

“喂!你——”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鬆開掐住頸部的手,有些慌亂地將對方順勢放下倚靠着牆坐下,加萊伸手一把扯下對方的斗篷,看見的景象卻讓加萊大腦一陣麻木,連說出口的話也不禁往下一咽。

面前的少女,眼神空洞地望着加萊,嘴中已經抑制不住地湧出血液,喉中漸漸發出痛苦的悲鳴,嘶啞的低鳴聲彷彿在向世界請求最後的救贖,她的身體也漸漸停止了其它運動,漸漸只剩下了抽搐。

毒,她服毒了,加萊快速閃過了這個念頭,於是伸出了手指,不知道該怎麼做總之先逼她把毒吐出來,此時沒有別的辦法,不知道有沒有用但總要試一試,只要人還話着總該有辦法——

“咳!咳!”

沒等加萊將扶穩少女臉部的手湊近,一口溫熱的鮮血立刻噴在加萊的臉上,與瞪大的金色瞳孔並不相襯,這名為絕望的紅,粘稠地附着了加萊的近乎整個臉部。

少女的身體徹底停止了抽搐,像壞掉的玩偶一般,緩緩垂下了雙手,雙腳,倒在牆邊。

愣了一會兒,加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緩緩放下了自己顫抖的手,思考再三,又抬起出手,將臉上的血用力向下一抹,靜靜感受着眼睛浸入血液的刺痛和攤在臉部的滾燙觸感。

抹去了血液但這一定留下了血痕,抹之不去的熾熱觸感,彷彿炙烤着自己的靈魂。

加萊長嘆了一口氣,極力平復着心情。

連個孩子都拯救不了啊,自己...

雖然不全是自己的錯,但加萊依舊感覺一股罪惡感勒到自己窒息。

萬分意外沒想到只是個少女,因為加某追蹤她的憑依就是她身上的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這對龍來說相當敏感,本以為是什麼嗜血成性的殺手,畢竟監視的人是自己和桑倫——為什麼她身上有這麼明顯的血腥味?為什麼這種小女孩會被利用來監視自己和桑倫?

一面抱着好奇,加萊緩緩俯身,輕輕地將女的屍體扶起,明顯感覺已經開始發冷,這讓加萊眉頭一皺。

雙月撥開雲層,更亮的淡藍色光芒灑向大地。

加萊瞳孔一縮。

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孩的臉,本來看臉型應當是張可愛的臉,此時卻布滿刀痕,毫無規則,凌亂不堪的刀痕爬滿了她臉上的幾乎每一寸肌膚,深淺不一,沒有傷及眼睛與嘴唇也許是最底線的仁慈,每道刀痕都散發著血腥味。

傷口是如此新鮮,血痂都沒有癒合多久,如同臨時決定般,應該是不久前這麼做的,也許是為了隱藏身份。

少女保持着迷茫的眼神默默看着天空,本來鮮艷的金色頭髮沾染了血色,本來美麗的臉上如蛛網般爬滿傷痕。

加萊緩緩伸出手,合上了少女的雙眼,然後伸出雙手,將少女的已經開始泛涼的手掌捧至自己額頭之上,輕輕貼住。

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不停躁動,靈魂也在不停燒灼,引得身體不斷燥熱,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一種莫名的情感正在湧起,難以言說。

但這情感強大到可以驅使加萊自己摒棄一切去做任何事,他無比清楚。

加萊握緊了拳。

——

不知道桑倫那邊又怎麼樣了呢,但願他別像自己一樣像個白痴一樣跳下來吧,他一向冷靜,這點加萊倒是深信不疑。

一邊沉思着下一步行動,想着應該如何報告這次的事件,加萊總算是走出了巷口,雙手抱着少女,一隻手扶住頸部,另一隻手扶往大腿根——這並不浪漫,而且意味着加萊沒有多餘的手去應付突髮狀況,但加萊還是這麼做了,無論怎樣,只是不想單手去做而已。

首先得和桑倫取得聯繫...望向自己來的那個方向,加萊正準備向四層的別館處踏出步伐。

在轉身的下一瞬,連平靜的呼吸都頓時很困難,有什麼東西壓迫着自己的頸部。

“唔——”

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不過用腿部稍緩衝了一下少女屍體的摔落,而加萊的雙手則是抓上了自己的頸部,手指扯上了一段繩狀物,但一抓之下,卻感到這繩子似乎是由什麼絲線,無數根編織的,極有韌性而且相當牢固,居然一時扯不開。

這似乎是...頭髮?把一串頭髮編成的繩子嗎?

觸感也很類似,的確沒有比這更堅韌的繩索了,若有什麼魔物的毛髮另當別論——現在不是顧及這個的時候,因為突如其來的束縛讓加萊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困難。

用力一抓這把繩索同時快速俯下身體,用自己的背部給予還擊,如果刺客在身後的話應該可以將其順勢甩出去。

果不其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加萊上方被甩了出去,對方似乎也想到了這點,第一時間鬆開了手中的繩索,提前已經擺好落地的架勢,半跪在地上,雙刀正頗顯優雅地架在自己的身前,熟練的刺殺啊——不如說能讓加萊毫無察覺,果真是相當可怕。

“蒂琪!”

完美落地后,刺客以蹲伏姿態大聲喊着,聽上去這個聲音是女性。

聲音剛剛落下,隨後就加萊聽到一陣鎖鏈的金屬摩擦聲音,然後直感覺肩頭生疼,被什麼銳利之物傷到了一般,然後一道嬌小的身影閃過身旁,熟練地將那銳利之物纏着的鎖鏈,一層層纏上了自己的頸部,用以限制自身的行動。

為求效率好像還塗了毒的樣子,但除了輕微麻木感以外沒有什麼作用。

從腰間抽出佩劍,不是什麼聖劍魔劍,只是把普通長劍而已,但總歸也夠用了,用力地朝那伸直的鎖鏈砍去。

“叮——”

銀色的光芒一閃,將鎖鏈頓時斬斷為兩截,幾個叮噹作響的鎖環在空中飛舞。

手持鎖鏈的女孩似乎沒料到這鎖鏈居然會斷,因慣性一時不穩地朝後方倒去,不過那個女刺客倒是及時上前扶住了她。

紺紫色頭髮的女孩在抱怨着什麼,而青灰色頭髮的刺客則是低聲提醒着,但無一例外地二人都緊盯着自己,投以名為惡意的目光。

沒想到襲擊自己的事兩位女性,但徜若是要與加萊為敵的話,此刻加萊連說一句俏皮話的興緻也沒有。

“被緊鎖喉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嗎,哈哈...”將喉口纏着的鎖鏈一圈圈取下,它連接的居然是個像鐮刀一樣的武器,真是特別。姑且不論這個,將鐮刀順手丟向一旁,加萊向面前的二人放聲地笑了笑,大喊道,“抱歉啊兩位,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能就此收手嗎,那樣興許我不會生氣。”

可別真的動真格啊——加萊緩緩架起劍在身旁,站姿與氣場與剛才完全不一樣了,月光下,那雙金色瞳孔中散發著獵殺般的怒意。

那不同於剛才的被動狀態,加萊充滿危險氣息的一副姿態讓兩名女性有些忌憚,正猶豫着什麼。

不過雖然心中忌憚着,但二人並沒有絲毫恐懼的意思,目光依舊緊鎖在加萊身上不肯挪開,想必纏鬥還會繼續下去吧,雖然說是以一敵二,加萊沒有理由會退縮,事實上,此時的他有很充足的把握能獲勝。

不過,類似於拐杖的聲音用力地在石質地板上用力地敲了敲,在安靜的街道上發出的聲響足以吸引住三人的注意力。

“啊啊...三位?都住手都住手,太不像話了你們。”

柔弱輕微並且有點熟悉的女性聲音響起,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這邊劍拔弩張的氣氛,加萊聞聲將劍放下,而那邊那兩位的緊繃的身軀也一松。

依舊是將頭髮放下遮住小半邊臉,那位女孩帶着淺淺的笑容,特意將魔杖拄地的聲音敲得很響,一步步地向這邊走來,搖曳着青色的短髮,少女露出不知名的笑容,向加萊投以熱切的目光。

“啊,你是昨天的...”看清了少女的面貌后,加萊如夢初醒般低喃着。

自然是不會忘記,因為第一印象實在很深,這個少女是加萊不久前才見過的,自稱是“蒼青之刃”的人——啊,那麼那邊的兩位也是隊員吧,這麼說來自己再一次襲擊了隊伍成員嗎。

加萊自嘲般地苦笑一聲。

“是我哦?你還記得我啊,不過這個再會並不怎麼浪漫呢,”也看得出加萊緊縮眉頭的嚴肅表情與昨天判若兩人半開玩笑地說著,試圖平復一下加萊的心情,青發的女孩伸出兩指貼在臉頰上故作可愛地揚起幾分笑容道。

不過在與加萊問候過後,她又板起臉色面向那邊的兩位,表情苦惱地開口嘆道:“莫蔚卡,蒂琪?加萊君可是帝都的客人,切磋總歸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吧?再說,動真格可就太危險了哦,一不心可是真的會要命的,哪一方受了重傷的話無論是於你還是對加萊君來說都是不好的。”

“蘇諾,這個男人他,居然殺害了孩子——”

聽到被稱作莫蔚卡的刺客大喊道襲擊自己的理由,加萊心中一顫,卻依舊保持着面無表情地將地上的女孩屍體抱起,稍稍側過身去,沒有直面那邊的數人。

不知用什麼樣的感情緩緩將視線挪向莫蔚卡,對方也是因為半遮臉的面紗而看不見表情,但顯露出的眼神中那分怨恨與敵意卻是無比真實的,她因一個孩子的死而無比憤恨,甚至作為一介刺客都膽敢正面面對加萊。

聽到莫蔚卡的解釋,名叫蘇諾的女孩略感遺憾地搖搖頭,向著加萊走近了幾步,站在他身旁后,向那具弱小的屍體投以視線,在看到臉上的無數傷痕后,蘇諾擰着眉頭道: “不...都是誤會哦莫蔚卡,這個孩子是不知哪派來的刺客,而且看樣子是服毒自盡的,若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桑倫君。”

語畢,剛才一直跟在蘇諾身後,站在一旁的桑倫也上前幾步,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單手在腰間別著的無疑也是一位可憐的少女,緩緩將她平放在地上后,桑倫揭開了少女頭上的斗篷,只見月光照亮了女孩同為金色的頭髮,看上去和加萊手中的這個女孩有點相像。

是嘛,另一個也...加萊咬了咬牙,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怒意,也沒有說一句話。

看見桑倫的舉動后,莫蔚卡瞳孔微張,一時間難以相信,不過在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后,她才因自己的衝動表現出一陣不甘與懊悔。

短暫地冷靜了一瞬后,莫蔚卡為了讓這種距離也聽得清,她一把扯下面紗,用相當程度的聲音喊出聲來,並向加萊低下了頭:“萬分抱歉,加萊閣下!是我一時疏忽...當時不夠冷靜才會如此,實在是不該!請...請原諒我...”

莫蔚卡露出的真容略顯蒼白,儘管五官相當標緻此時也沒有心情去觀賞,只可以看出她此時的動搖與面部輕微的抽搐,以及那雙眼中...緩緩閃爍着的淚光。

感受着怒意正在緩緩消散,輕輕擺了擺手,加萊也並沒有過分介懷,一定要說的話幾乎沒有受太大的傷,誤會解除就可以了。那之後,莫蔚卡才遲疑着,迴避着加萊的視線,背過身後又將面紗迅速地戴了上去。

“蒂琪,你也不攔着她。”

“別開玩笑了啊蘇諾姐,這個老女人生起氣來你不是不知道,攔也攔不住。”在蘇諾數落之前一直置身事外的蒂琪時,她卻一臉無親地將雙手背在後腦,無奈地嘟着嘴辯解着,“而且武器壞掉的人是我欸...又要拿去好好修一修了。”

“真是,鬧出這麼大的事,回去隊長可免不了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不過好在各位都沒受太大的傷。”

“受傷...啊,加萊君!你要不要解毒藥啊?”彷彿想起什麼一般,蒂琪揮着手,開口詢問着遠處的加萊。

“不用,應該不會發作的。”

“你居然還把毒也用上了,你們啊...”代表着隊長的意願一般,蘇諾用力地將法杖的頂端用稍一用力地在蒂琪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後開始說教。

在這個過程中莫蔚卡卻並沒有認真聽說教,一邊傾聽着蘇諾的話語,她一邊心不在焉地將目光投向加萊,確切地來說是加萊手中的女孩,她的眼神中不再充斥着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與哀傷,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再尖銳,頹廢下來了一般。

而這種憂傷的眼神直到她和蒂琪先行離開后,才緩緩消散。

——

“你也下來了啊,桑倫。”

“嗯,中途蘇諾閣下幫了個忙,用飛行咒式帶我下來的...”

皺着眉頭回應加萊的話,說到這裡桑倫不經意地瞟了一眼蘇諾,只見她輕一歪頭,用雙手食指抵着臉部的酒窩甜甜地一笑,表示自己的能幹,桑倫也將語氣無奈地降低了幾分,向加萊告誡說:“你這傢伙,下次別這麼衝動,多少讓我省一點心吧。”

“知道了...下次一定。”

這類似於伊加文的敷衍回答卻讓桑倫放不下的心又懸高了不少。

回應的同時,加萊將手中的女孩也小心地平放在地上,讓兩位女孩平躺在一塊兒,只見兩位如出一轍的身高和體型,加上髮型刻意梳成不同的金髮,雖然其臉部無一例外被弄得殘破不堪導致無法辨請容貌,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女孩們是一對姐妹。

“哎呀,真是殘忍呢,女孩子的臉可是最為珍貴的寶物呢...呵呵呵,無法原諒。”

蘇諾低聲喃喃着,稍一整理衣擺,蹲伏在加萊的對面,低着頭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其中一個女孩的臉龐,尚未起身的加萊平視着蘇諾垂下去的頭髮之下,那醒目的反色左眼,啞聲了一瞬,又挪開了視線。

蘇諾冰冷的低喃戛然而止,她撫摸臉部的手緩緩往下,探向加萊追擊的這名女孩的左胸以上的位置,摸索到什麼物體后,稍一用力扯下,將某個物體握在手中。

那是一個淡金色圓章,蘇諾將其攥在手裡后,側過身去,將其向桑倫展示了一瞬——桑倫也只是瞟了一眼后,簡單確認就點點頭挪開了視線,看起來彷彿已經預料到了,可能他們追捕的那個女孩身上也搜出來了同樣的東西。

瞟了手中一眼后,蘇諾將圓章也遞給加萊,他一言不發地接了過去,感受到紮實的觸感之後,加萊藉助月光觀察起那枚金色的圓章。

圖案主體是一盞天平,明明天平的托盤上什麼也沒有放,但是卻不明所以地向右傾斜,天平的背後略顯浮誇地雕刻了數根直線花紋充當聖光一類的東西,包括邊緣也有類似的符文雕刻。

設計也不多做評價,第一眼就感覺充斥着宗教的味道。

看上去應該是屬於某種組織的東西,不過自然,加萊是不會有這種知識儲備的,自己持有的信息量實在太少。

“敬神教派啊...”

一邊緩緩站起身,蘇諾用輕快的語氣輕喃着,嘴中閃過一個名詞,加萊聽得無比清楚。

“蘇諾小姐,你知道什麼嗎?”

“加萊,現在不要問這個,你就無需知道這些無關緊要——”

見加萊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從怔住的表情緩過神來,知道事情開始不妙的桑倫上前一步來到二人身前,立刻出言制止了加萊的詢問,但是在他說完話之前,加萊的怒吼率先打斷了自己的話。

“告訴我!別跟我講這些沒用的東西!”

加萊將那金色圓章向著一旁的地面用力砸去,同時還失聲地喊了出來,讓二人同時驚訝了一瞬,雖然此時疲態盡顯,但是他露出那一副不容退卻的表情,金色的瞳也毫不顧忌地在二人之間徘徊着,讓他們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我失態了...”

快速收斂起怒意后,加萊扭曲的臉部一怔,變得逐漸鬆懈下來,但他還是半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頭雖然垂下,卻也不願將視線放在女孩們的身上,挪向一旁的空地。

輕一揚嘴角,蘇諾繞了幾步走到加萊的身旁,伸出了她的手輕放在加萊的頭上,安撫一般地來回輕拭着他凌亂的頭髮,低聲寬慰道:“不用自責,加萊君...我和桑倫君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生氣的,倒不如說加萊君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呢。”

蘇諾說的不假,加萊那意外堅決的態度讓桑倫也生不起氣來,鎖緊眉頭的他輕步走到蘇諾與加萊的身旁,看着他很痛苦的模樣,桑倫也擔憂地將眉頭擰成刺。

短暫思考了一下如何去回答加萊,思考再三后,桑倫還是默默嘆了口氣道:“首先這真與加萊你無關,也算是人類自己的業果,你摻和進來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你倒底是個什麼情況?剛才見你戰鬥的時候就覺得了,你啊,現在就像...”

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