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异世界的旅行总是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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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一种特殊的颜色,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相识相知都是一种颜色的交织,每个人与每个人过往的人生中都会留下独有的色彩,那么,每个人的一生尽头又是否会是色彩缤纷的呢?
路时的颜色是黑色,他不会拒绝任何颜色的融入,但却没有颜色能够在他心中留下分毫印记。倘若有人刻意想要在那黑色画卷上抹上只属于自己的色彩,最终也只会大失所望罢了。
无论你再怎么献祭殷勤,到头来也只会抹得一身晦气,如深渊的黑暗会慢慢的将你心中残存的热度吞噬的一干二净,让一切发生的或是没发生的重归为原始的零。
但是,那张深邃的黑色画卷上却唯独点缀着一颗暗淡的白色光点,微弱的光占据着黑暗中的一片小天地,像夜空中闪烁着的星光那般不屈不挠。
对于路时来说,那是他今后甚至会是一生都无法介怀的遗憾——*
瘦弱而又苍白的手掌突兀的握住冰箱柜门的把手,柜门缓缓的被拉开,清凉而又舒爽的寒气扑面而来,一双黑宝石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冰箱中的食材,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呆愣的站立了好一会,或许是在思考,也或许只是在单纯的发呆。
清秀干净的白皙面庞完全不像在外奔波过的有志青年,头发蓬松杂乱,单薄的衣衫邋遢不整,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静立了几秒钟之后,他打了个寒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皱了皱眉头后果断的关上了冰箱门。
路时习惯性的伸手拿了桶泡面随意的丢放到脏乱的电脑桌上,简略的收拾了一番桌面上杂乱的书籍,慵懒的撕开泡面包装。
嗡嗡嗡~
桌角边的智能手机因为来电提醒而嗡鸣震动,路时急忙抓住差点要从桌角滑落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令他稍稍有些错愕。
“路、路时,这、次还是决定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哦,我就不回去了。”
路时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了一边,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腼腆内敛。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路时不慌不忙的将调料包倒入面桶中,用平淡的口吻回复。
对方是路时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算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和他有来往的朋友了,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虽然身处同一座城市,见面的机会却十分稀少。不过路时经常会接到来自发小的电话问候,对方似乎是很关心他的生活状况,经常会自顾自的用十分在意他的理由,对他生活上的琐事问个不停。
怎么说呢,虽说是发小,对他的关心也有些过度了吧。对于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说不上讨厌,但路时绝对也不喜欢,一个人经常闲的蛋疼对你生活上琐碎的杂事问东问西,换谁也会难受吧。
而且对方还是个和自己一样的自闭单身汉,经常被这么关心的询问生活状况,想想都有些脊背发凉。
不过这次倒是不太一样,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的那刻起,路时便已经大致猜测到对方这次的目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家乡都会如期举行一场盛大的祭会,主持祭会的正是家族里的长辈,作为家族的长子的他必须参加祈福仪式。
如果猜的没错,这家伙一定又是接受了自己母亲的委托,例行一事的来劝自己回家了。
家乡的人们无不信仰传说中庇护着镇子的巫女神,有关女神的事在镇子上都是极为敏感话题,任何人不得侮辱女神、任何人不得杵逆女神——,这种教条而又不知变通的封建信仰有些时候会导致那些民众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路时的家族被认为是女神意志的存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家族的每位成员都倍受尊崇,尤其是曾经被奉为‘巫神使’的他……
路时即不喜欢巫女神,也不喜欢自己的家族,倒也不仅仅是封建迷信的关系,只是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曾经在那里的过去。
“你、还在为小时候的那件事较劲吗,可是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好了,陵珖,这是我们家族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路时打断对方的话,不想去讨论这个话题。
电热水壶的出水口白烟滚滚,同时发出水在沸腾时的嘶鸣声,提示音连续不断的响起,提醒路时水将要烧开了。
“听说家乡今年的祭会有很多有趣的活动,应该会很热闹吧。”
“哦,是吗,刚好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交几个朋友,免得总是一天到晚的来烦我!”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路时和陵珖到现在为止彼此间还有联系,但是他对于何陵珖的印象一直都是五六岁时,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寻求自己的庇护,内向而胆小的小跟班。
也是因此,路时一直认为,陵珖这么多年仅仅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朋友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不会与人交流,太过于自闭了。但事实上恰恰相反,过于自闭的人实际上是路时,他总是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太过于孤僻,所以只有陵珖这么一个人愿意做他的朋友才对。
从路时离开家的那时起,他的内心不知不觉间就自我封闭了起来,就仿佛是被瓶塞堵的死死的玻璃水瓶那般,里面的浑浊的水无法倒出,外面清澈的泉流无法灌入。
热水从壶口滚滚的流出,被注入面桶之中,热气蒸腾着升起,泡面的香味很快在狭小的房间内蔓延开。
“虽然我的确不是很擅长与人交流啦,但还是多少有一些朋友的啊。哈哈,不过路时待在房间里一直不出门,这样什么时侯才能交到朋友啊!”
“你是不是又受到了我母亲的委托,别再这样了,很无趣的!”
“伯母也是在关心你嘛!”
路时长吸了一口掺杂着泡面味的空气,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忧伤,如果真的有人关心的话,家族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关心的话,他也不会被逐出家族了。
祭会,他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了,那里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被称作‘巫神使’的家伙已经被神抛弃了啊——
“呀,啊!路时,不跟你聊了,火车要到了,祭会开始还有一个星期,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在老家等你!”
“真是够啰嗦的,你赶快回去吧!别……”
电话中传来了广播播报的提示音,急促的拉着行李奔跑的声音,大口喘气的声音,以及各种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
“咦……等等!”
“嘀嘀嘀……”
不等路时说出想说的话,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一时间他似乎有些失落。
“如果她要是再问起我,你一定要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完全没必要担心。但是,不要说是我让你这么说的……”
路时叹息了一声,失魂落魄的将手机推开到一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她是否还是那么温柔美丽……
热气徐徐上升,熟悉的泡面味灌注入路时的鼻腔之中,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心中油然而生。接连的甩掉套在脚上的拖鞋,他将双脚收缩到靠椅的软垫上,像个小孩般蹲坐着。
有些时候即使是自己世界的孤独小圈子,也要以最舒服的方式生活。
他用筷子挑起热气腾腾的面条,轻轻的吹散热气,正准备将其送入嘴中填饱空腹,大脑突然间闪过一个激灵,身体似乎在这一刻僵硬住了,右手臂保持着挑起面条的姿势,就像是石膏像一样动弹不得。
时间在这一刻戈然而止,整个世界的嘈杂都刹那间平息,耳朵边万籁俱寂,如同身处在外界完全隔绝的特殊空间内。
完全不清楚此时的状况,莫名的紧张与恐惧占据了整个脑海,路时认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明明很惊慌与紧张,却完全感受不到心跳,身体似乎随着时间的静止而静止,但意识却无比活跃的游动。
唯一可以接受的解释是自己得病了,而且还是突然间病发了,突然间身体也动弹不得,这下完犊子了!
路时的右手背上浅浅的浮现出一个金色的符文,黑色的符文法阵在身体周围快速旋转,白色的光逐渐吞噬掉视线中残余的光景。
世界崩塌一般的震动,在短暂的失明之后,耳朵里钻入簌簌的风声,意识清晰的感受到微凉的空气,路时缓缓睁开了双眼。
“咦?”
路时发出一阵短促的疑问声,映入瞳孔中的景色不再是桌面上漆黑屏幕的电脑,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灌木和层层叠影的树木。
“咦——”
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身处野外后,他看了眼保持着某种姿势的手臂和空无一物的手掌,接着又发出惊讶的声音。
“咦——!!!”
青绿色的荧光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亚人生物,随即又被风吹散开来。
从没见过的蓝羽毛的团子群体,挥动着并不是很大翅膀,拖动着圆滚滚的身体艰难的飞着。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在睁眼闭眼之间,原本所处的世界就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就仿佛走进了梦境一般奇幻。
想到这里,路时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顿时一种清晰的痛处通过神经传达给大脑。
“这一定是在、是在做梦——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