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泽尔先生,请您振作一点!拉兹法娜小姐她很厉害的,你一定能...」

毫无悬念的战斗在眨眼间便结束了,可怜的男人们还无法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便化为了冷冰冰的尸体。

维拉赶紧跑到倒下的拉泽尔身边,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拉兹法娜。

「没用的。」

冰冷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死神的丧钟已经敲响。

「维拉,我是医生,但并不是魔法师,这个可怜的好好先生已经没救了。」

「可是!」

「这就是事实。」

冰冷的话语。

隐隐的听到了两人的争执,拉泽尔努力的睁开了眼,用染血的拉住了维拉的衣角。

「去找卖珠宝的布洛老爹,他能够带你们出去。」

死亡的气息表明拉兹法娜说的并非虚言。

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留下了最后的话语后,拉兹尔终于能够安心的闭上眼了。

人们都说,死亡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无论是短暂还是漫长,荣华或是贫困。

像是叫走马灯吧?

无论是黑是白,或好或坏,在这一刻都闪闪发光。

少年时劈柴,被一起放牛的同伴取外号,第一次给暗恋的女生买糖果,加入了守卫队,和妻子相识,为孩子们取名...

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最后的画面是他冲进诊所,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妻子。

还有最后的话语。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善良,我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

虽然无法奢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真的好爱你,真的好爱我们的孩子。

拉泽尔,我请你下辈子还要娶我,好吗?」

发福的女人吐出这样的话语或许并不是什么凄美的景象,但这并不妨碍拉泽尔一滴接一滴的掉下眼泪。

「好,我答应你...」

最后的画面也结束了,拉泽尔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在残缺的月下,队长先生终于能够前往故去者的国度,在永恒的梦里幽幽长眠了。

伏在拉泽尔的尚且温热尸首上,维拉的恸哭声足以吓走啼鸣的乌鸦。

抚摸着维拉柔顺的黑发,赛涅娜看着满地的尸首与津弥阿有些沉痛的表情,她明白现在还是不做声的好。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要去找一个叫布洛的珠宝商吗?」

虽说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她们可不能在此停步。

所有人都深知这个道理,只是等着拉兹法娜说出这句话来罢了。

这个点了,会有哪家珠宝店还开着啊?

而且现在的处境似乎也并不允许她们去求助于镇上的居民。

赛涅娜有些伤脑筋的挠了挠头。

「这么说来...」

虽然看起来脸色很差,不过维拉总算数振作起来了。这让赛涅娜感到十分欣慰。

摘下了食指上的红石英戒指,维拉向其他三人展示刻在指环内圈的字迹。

「布洛珠宝店...真有你的啊!没想到这么小的字迹你也能看见。」

津弥阿用力的搂住维拉的脖子,却让她因为差点喘不过气来而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赛涅娜想起今天中午等待餐点的时候似乎维拉确实在不停的的把玩着这个指环。

这样的细节一般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吧?这也侧面说明了她是真的十分喜欢这枚小小的戒指。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小玩意啊。」

「诶?诶?啊!是这样吗?啊!因为这个款式很少见嘛!所以我才...」

听着赛涅娜略带调笑的话,维拉感觉脸有些发烫,背过身去自顾自的开始解释。

不过说了大半天,背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维拉疑惑地转过头来。

就在她察觉到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走远了。

「不要丢下我啊!」

夜晚空荡荡的大街上发出这样的惨叫,真让人有些担心会不会引来敌人。

夜晚的市场理所应当的与白天的热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且不说移动摊贩全都消失不见,固定的店铺也都大门紧锁。

唯一的例外是街角处的一家店铺,门口还摆着玻璃制的展柜,大方的点着明亮的油灯。

布洛珠宝店。

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四人加快了脚步来到店门口。

「阿拉,这不是白天来过的小姑娘吗?还带了两个新的姑娘来,这可真是让老爷子我受宠若惊啊。」

老人正坐在店门口的玻璃柜旁,借着灯光不紧不慢的打磨宝石。

「布洛爷爷,拉泽尔先生说你能够带我们离开亚多镇。」

交涉的任务交给了维拉,没有寒暄的打算,她直切主题。

听了对方的话,老人抓着抛光工具的手停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对方的脸。

「你们就是从拉斯法纳修道院逃出来的修女吗?」

「是的。」

昏暗的光芒照亮了赛涅娜一行人沾满尘土的脸庞。

叹了一口气后,老人掏出钥匙打开展柜,将加工了一半的珠宝连同工具一股脑放进去,然后锁上了柜门。

「跟我来吧。」

帮助老人关上了店铺大门之后,老人领着赛涅娜一行人朝店铺深处走去。

「只有你们到这里来了啊...也就是说拉泽尔他已经...」

老人的话让赛涅娜心头一紧。

见四人都不说话,老人也就明白了。

「他是个好孩子,今后的亚多镇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孩子了。」

布洛叹了口气。

有些昏暗的灯光将老人寂寞的身影投在墙壁上,跳动的火苗像是在为拉泽尔的死哀悼。

「你们现在走大路出城的话铁定会被抓个正着的,

但是正巧老爷子我这边有条暗道,通往隔壁酒庄的地下仓库,你们从那边偷偷出去应该就没事了。

拉泽尔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我还在想他昨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个烂好人...」

老人的话像是铁锤,不断地敲打着赛涅娜等人的内心,

「但是为什么仓库和外界连通的地方就不会有人埋伏呢?

按理来说所有的出口都已经被封锁了吧?」

「因为是为了逃避税务而偷偷建的仓库呐,除了这里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条通路的存在还是个秘密。」

黑心商家...

「那为什么你的店里会有一条通往仓库的暗道呢?」

用毫不客气的语气,赛涅娜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听着赛涅娜的问题,老人像是看白痴似的瞟了她一眼,但还是不情愿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暗道当然是为了做偷偷摸摸的事了,老头子我正是为了偷酒喝才会修这条暗道的。

因为是黑账,所以即使被偷了也不敢报案,只要不被抓个正着,老爷子我就能一直有免费的美酒喝。」

这样的回答让赛涅娜有些无语,但也在情理之中。

之后一行人便在沉默中下到了店铺的地下室里,最终在一面不起眼的土墙前停了下来。

「来,就是这里了。」

老人拉开一块覆盖有泥土的活动木板,里面赫然是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暗道。

「把这个带上,动作轻点。」

晃了晃手里看样子还能亮一会的油灯,布洛老人将它交给了带头的津弥阿。

暗道很窄,想必稍微健壮一点的男人都无法通过,但对赛涅娜她们来说恰到好处。

「虽然老爷子我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修的这条暗道,但是能够帮到你们想必也是神的旨意了。

你们可千万别死了,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不然的话我以后就没免费的酒喝了!」

老人的言语间难掩寂寞。

讲完了这番话后,他便关上了通往那边的门。

看着忽暗忽明的油灯,津弥阿摇了摇头,「呼」的一声吹熄了微弱的火苗,然后从香料带里拿出一支散发着微微白光的香料瓶。

像是孩提时用来装抓住的萤火虫所用的器皿。

「萤火之光的秘语,敬启。」

将它插入驱动装置的一瞬间,剑身上迸发出了刺眼的白光,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

一排排的高大木柜上摆满了陶土质的酒坛,整个仓库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要是能够来上一杯就好了。

正当津弥阿这么想着的时候,后脑勺传来了剧痛。

看着拉兹法娜不怀好意的微笑,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修女是不能饮酒的,但津弥阿看起来另有说法。

「根据车辙印就能判断出去的方向了。」

仓库的地面并没有铺石子,加上长年不见天日,过往留下的的车辙印看的一清二楚。

这确实是个寻路的好办法,没花多少功夫,四人便来到了仓库的大门前。

高大的木门上插着长长的栓子,看样子颇具分量,但津弥阿也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将它抬了起来。

取出了护手里未燃尽的香料,趁着余光四人一起推开了大门。

有些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草木泥土的香味灌入鼻腔,让人神清气爽。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道路蜿蜒向远方,两旁是深不可测的密林。

没有地图,没有物资,没有计划。

失去了所有的同伴,失去了那些幼稚的幻想。

但她们最终还是逃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爽的笑声

不知为何,维拉突然捧腹大笑。

不,虽然在笑着,但也在落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晶莹的水滴滑落脸庞,浸入泥土。

这其中的欣喜与悲伤,想必也只有她们能够理解了。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

正当赛涅娜也准备乘着氛围正好,来一次慷慨落泪时,被拉兹法娜这样问道:

「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呢?不会觉得害羞吗?」

看起来她对于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赛涅娜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套在斗篷内的身体。

虽然已经换上了平常的外衣,但那包裹在津弥阿恶趣味之下自己的身体依然历历在目。

赛涅娜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飙升,狠狠地盯了一眼一旁的津弥阿。

「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吗?这样下去继承我衣钵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啊!」

俨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谁要继承你的变态衣钵了啊,你这个骚扰狂师父!」

赛涅娜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用尽全力的大吼着。

比起生气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吧?

或许赛涅娜本就不适合生气,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哈哈哈哈!赛涅娜生气了!好可爱!」

「才不可爱!」

修女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飘散,消失在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