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

“啊……”

接過佐藤扔來的水瓶,我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來這裡做志願者也有四天了,但是只能說不愧是三隊嗎,任務還是繁重得很。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一般情況下都是二人一同出勤的,所以我和佐藤還是在一起配合。

不過這麼一說……

——為什麼大叔會把兩個新人安排在一起啊……

難道說只要是大叔,他們的想法我們這些人是絕對不會懂的嗎……?

“神崎~?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哦~”

“啊……嗯……”

——我明明記得這傢伙不擅長熬夜的,怎麼這麼晚睡還這麼精神……

“神崎~?你在看什麼~?”

“病毒檔案……想着應該有用……”

——話說這病毒檔案是誰寫的,一副很不想工作的樣子……

檔案更新了一次又一次,這該死的疫情還是沒有結束啊……

末日什麼的雖說是無所謂啦,但是……

我想睡覺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智的分割線)(笑)

“佐藤……”

“α型,感染在24小時以內,還剩5小時滿一天~”

在對α特效藥研製出來之後,我們的工作又變多了。

雖說“三隊管死人”但是現在我們連活人也得管了……

雖然是很想知道為什麼不是一隊管啦,不過既然這工作分配給我們,那也沒什麼辦法了。

——叩叩叩——

佐藤敲了門,我則是去找協議,方便快速服務以免耽擱。

“是志願者嗎………?進來吧……”

開門的是一位年齡在四十上下的女性,看起來並不很歡迎我們的到來。

畢竟“三隊”的標識就貼在防護服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對防護服進行消毒之後我們才踏進室內,其實我們的防護服有自凈功能,不但外面是鍍了一層銀,裡面也有一層75%酒精,根本無需擔心會攜帶病原體,這麼做其實只是為了給患者看而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有時,活的人要比死人難伺候得多。”

我大概明白為什麼一隊的同僚會說這種話了。

“阿姨您好~”

“您好。”

基本的禮儀也要做到位……

“你們好……”

阿姨也站着與我們交談。

“是來找患者的吧?是我兒子,就在樓上。我沒穿防護服,先失陪了。”

阿姨說話毫不客氣,但是這種沒有一絲廢話的說話方式無疑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請問怎麼稱呼您的兒子……?”

“叫他天野就好。”

阿姨說罷就轉身走了,大概是回自己房裡去了吧,我和佐藤就上樓與患者交涉。

——天野嗎……

這個姓……我並不喜歡……

有可能呢……

佐藤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一名少年開了門,他的身體很健壯,頭髮和眼睛也是難得一見的黑,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但是這並不會幹擾到我的判斷。

是啊,眼前這個少年,不是四年前的天野又能是誰呢?

有時……命運就是這麼奇妙……

………………

“請問是天野嗎?”

“我……咦……?這聲音……”

他的臉上有些驚訝之色。

“我是三隊的神崎,這位是我的搭檔佐藤……”

“你好~”

“神……神崎……?!”

他彷彿是觸了電一樣跳了起來。

“是神崎中也嗎……?!是神崎……?!”

我始終微笑地看着他,應答着。雖然被防護服遮住了,但我想我的笑容應該有被他看出來。

畢竟,這和當年的他的微笑,別無二致……

………………

天野激動過了頭,喘着很粗的氣。

“如果您已經激動完了,我勸您先聽我們說幾句如何?您只剩4小時了……”

我故作冷淡地說到。

讓我變成這樣,至少也要捉弄他一番才行,畢竟現在的主動權可是在我手上。

“神崎……你聽我說,當年的……”

“請您先聽我說……”

我故意打斷他的話,慢條斯理地念起了協議內容。

“致所有Hades.α患者:

“在目前……”

身患不治之症還得聽憑自己曾瞧不起的人擺布,很有意思吧,天野?

——這是為你當年所做的好事給予的回報,享受吧。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我欣賞着天野急躁不安的舉動,感到無比的愉悅。

佐藤不解地看着我,但是這是他不會懂的。

這是我一人的復仇……

良知告訴我這麼做不對,但這是必須要做的。

我不會將天野害死,但只有這一番過後,過去的那個“我”才得以有所慰藉。

這一切,必定要由我親手來做。

………………

一份協議總共幾百字,我硬是東扯一點西扯一點拖了一個小時。

——差不多了……

天野這樣子應該已經絕望了吧,這就夠了……

——“我”所要求的真是少啊……不愧是“好孩子”呢……

“那麼,請你在這份文件上蓋章,我們將會把藥物提供給您……”

“我不要……”

“嗯……?”

“我說我不要!”

這傢伙又發什麼神經?

明明吃了葯就有可能好了,我也有說實際使用中並沒有什麼大的副作用了,何況這還是免費的。

“請您謹慎考慮一下……”

“我說了我不要!”

他突然站起身來。

“神崎!是你吧神崎!才四年不見,你以為你是什麼啊!不要以為做了志願者就很厲害!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接受這憐憫樣的東西!”

我也站起來,好讓我可以直視着他。

“神……神崎~?”

佐藤好像有些慌張。

“那您想幹什麼?不吃這葯,您必死無疑。”

“你先把你的口氣改回來!您您您的噁心死了!你根本就不尊重我吧!那就不要用敬語!”

“這是我的服務素養,恕難從命。”

“好啊神崎,四年而已,你居然變成了這樣,真是好啊。”

“您是指什麼?”

“我本來還想着……算了!神崎是吧!這不歡迎你們!給我走!”

天野欲要逐客,但是我自然不會讓步。

不管是天野不吃藥還是死了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必須羞辱他,這是“我”的意思,我不能讓我的服務對象死,這是我的意思。

“您認為我還是當年那個我嗎?今天我必須讓您接受協議,我不容許任何服務對象的死亡。”

“好啊神崎,說得真是好!居然會把我當成服務對象,你的尊嚴呢?!”

“我不認為您所說的尊嚴與這件事有什麼關聯……”

“那你給我說說看啊!是誰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是您……”

“所以為什麼要憐憫我?!為什麼?!”

“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也不想再演,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

“故意不把葯給你,然後讓你去死?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我就地把你殺掉?”

“決鬥……”

“聽不見,大點聲。”

“你和我決鬥!如果你贏了,我就向你道歉把葯吃了,如果你輸了,我絕對不會碰這葯一口!”

………………

我不清楚一個人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被Hades.α感染的患者不論發病或否都會出現乏力的癥狀,即使是24小時內也是一樣的。

“……夠了吧天野……你這樣根本打不贏我……”

與天野決鬥絕非易事,即便是病了的他也不是我可以輕易打倒的。

但是患了Hades.α的他想要贏我絕對比登天還難,何況要是我輸了他就得死。

——還有一小時……

如果天野不能能在一小時內吃到葯,他肯定會死的。

不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認輸吧……要是我輸了你也會死的……這沒有意義……”

“我不要你的憐憫!神崎!想救我就把我狠狠地打倒!”

天野站了起來,向我衝鋒。

我心裡一陣發狠。

“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一拳過去,天野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我忙得很!沒時間陪你玩,你還真以為我必須要救你啊!”

我避開其他要害,一拳朝他的肚子上打去。

“給我趴下!!!”

我踢在他的腿上,終於,天野還是倒了下去。

………………

不用說,決鬥的結果是我贏了。天野最終及時服了葯,然後我們就趕往下一個地點,繼續三隊的工作。

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神崎~?”

“啊……佐藤啊……怎麼了……?”

可惡,一回來就想睡覺……

“這裡有你的信~”

——這年頭誰會給別人寄信啊……

一看收件人的確是我,但是寄件人哪裡卻是空的。

——還是匿名信件……

“神崎~?”

“啊……佐藤你先睡吧,我看看信……”

“嗯~記得早點睡啊~”

我拆開幾乎沒有拆過的信箋,取出信開始讀了起來。

………………

“早上好~神崎~”

“哈啊~~早上好……”

在晨曦下的我完全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神崎你昨天的信看了嗎~?寫了什麼~?”

“嘛啊……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

“到底是什……”

“好啦好啦……快點吃飯去吧……”

我強行把話題扯開,打算敷衍過去,佐藤雖然看起來很想知道,但是見我不願說,也做罷了。

又要開始勞碌的一天了啊……

………………(今天凌晨)

出乎意料不是壞人呢……

不用說,這封信一看就是天野送的,因為被揍得太慘所以用信來道歉了吧……

——四年前啊……真是災難呢……

我不禁笑出了聲……

四年來,我研讀各種哲學論著,在思想上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說起來也是有趣,如果不是天野,我或許永遠不會去做這些事吧,我的思想也仍會是那麼幼稚吧……

每個人都會被社會打得頭破血流,只是天野代替別人這麼做了而已,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另一個人啊……

我想,在心裡我或許早已原諒他了吧……

夜色,看起來很是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