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用这个世界的说法叫灵魂,是一个人的精神所在。身体能运动,灵魂在思考,于是人能在天地间披荆斩棘,呼风唤雨。
所以,身体和灵魂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失去了其中之一,就会变成行尸或游魂。
在宗函谷占据莫奈尔这具身体的时候,“莫奈尔”本来的灵魂已经濒临崩溃,身体也接近死亡。
“现在我的灵魂虽然受创严重,但是并没有崩溃的迹象,即使身体的虚弱不能尽快解决,或许可以当游魂再去寻身体夺舍。”
宗函谷不无自嘲的想到。
现在这具身体还在不断的颠簸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问题。必须得抓紧时间。
“如果使用法术稍微吸取周围生物的精元,或许可以支撑下去,可是我一点法力都没有,完全没有办法使用法术。”
心念电转间,宗函谷发现自己好歹也是曾经的仙界第一人,可现在居然陷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入乡随俗,此界中人修炼方式有其玄妙之处,或许可以使用。”
转念一想,宗函谷觉得自己可以使用这个世界的方法来恢复身体,这具身体的主人“莫奈尔”修炼过魔法,其关于魔法的记忆自然也被宗函谷一并吸纳。
“不过魔法见效慢,看来现在的方法只有一个了。”
“在高天之上爱我们的母神,祢是创造生命与大地的真神,祢是治愈与丰饶的主宰。
我,莫奈尔·冯·莫比乌斯,祢的奉道者,希望用我自己所有金钱的一半,换取我身体立即治愈。”
……
这个世界最伟大的是天上的神明。神明会回应信徒的祈祷。接受报酬,实现愿望。而且祈祷并不需要大声喊出来,只要在心底默念即可。
“难道这个世界也讲心不诚则不灵?”
不过大概是因为宗函谷没有信仰,所以哪怕连续在心底呼唤了所知道的所有的神祇,甚至价钱从一半金钱变成了全部金钱,也没有成功。
或许可以试试恶魔?
虽然莫奈尔从小到大学过的宗教典籍都会强调,不可以向未知的存在与恶魔祈祷,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就在宗函谷打算呼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化了。
不知何时,宗函谷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摆满书架的图书馆里。这个图书馆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摆满书记的书架一个接一个的蔓延至无穷远处。
抬头往上,是漆黑的连云都看不到的天空。所幸的是,这里每个书架似乎都在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芒,让人不至于看不见。
而这时,不论是之前一直持续的身体上的颠簸,还是身体的虚弱感,都不见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拿出来哦。”
想试着随便拿出一本书看看的宗函谷停下了动作。
原本这个地方只有微弱的蓝色光芒,但是宗函谷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手提灯。
“怎么称呼,女士。”宗函谷立即举起了双手,慢慢转向身后灯光源头的那个方向。
“你可以叫我……艾奇多娜·蒂西普莉。”
“好的,艾奇多娜·蒂西普莉,嗯,小姐,您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类,虽然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种,但是必须得提醒你,这里几乎所有的书籍都是‘恶魔’的知识,普通人沾染到会很容易‘堕落’的。”
宗函谷转过身后看见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女孩。这个女孩身上的打扮很像曾经的莫奈尔见过的“魔法师”的打扮。
圆底的尖顶软帽,下摆遮到脚踝的长袍,以及脚尖些微翘起来的靴子。
透过女孩提着的手提灯,宗函谷还能看见她垂到腰部的白色长发以及血红的眸子。
宗函谷感觉自己被艾奇多娜上上下下扫视了数遍之后,艾奇多娜才开口说到:
“这里不适合说话,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只听见艾奇多娜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就突然变换了。
此时的宗函谷真的到了一个图书馆里。这是一个圆形的图书馆,书架被安置在墙壁上,环绕着墙壁一直到天花板。
就是没有设置楼梯。
这个图书馆的地板上被铺了一层红地毯,然后就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小木桌和两把椅子。
“你很奇怪呢。”
当先坐下后,艾奇多娜转头看着宗函谷这样说到。
“哈哈,其实你也一样。”
畅快一笑,宗函谷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此时的宗函谷露出的是自己本来的样貌,一袭白衣,淡眉星目,只是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老态。
虽然面子上很畅快,不过宗函谷实在想不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隐秘实际上的一无所知,就连为什么会被拉到这里也不知道。
然而对面的艾奇多娜似乎也没有先开口的意图。
于是很尴尬的,相对而做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过了好久,就在宗函谷实在耐不住,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艾奇多娜先动了起来。
只见,她拿出了一本书。
很普通的书籍,要说的话,只是封皮显得很坚硬,但是宗函谷认得这本书。
“这是,狄希忒的断章?”
“恭喜,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艾奇多娜翻开了这本书,然后接着说道:
“看来你认识这本书呢,应该说你继承了那个莫比乌斯家族继承人的记忆?”
宗函谷没有回答。
“想必你现在很困难吧,即使吞噬了那个倒霉蛋的灵魂,但是现在身体应该也惨不忍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个人傻傻的,没有任何准备的就画出召唤恶魔的魔法阵,于是就被召唤出来的魅魔利用规则漏洞,把整个人都给‘吃干抹净’了。”
“你是这本魔法书的主人?”
“当然了。”
“那个魅魔是你故意让他召唤出来的?”
“怎么可能,我可没兴趣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传播这样的魔法书?”
“喂,你可要搞清楚,这本魔法书可是莫比乌斯家族的人从其他恶魔手里交换过去的。”
宗函谷蹙眉。显然莫奈尔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细节。
“嘛,这些也不重要,不是么?”
“的确,比起这本书,我更关心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现在,就相当于在做一场梦,只是这个梦在现实里只有一瞬间,所以别担心,我们多聊一会你也不会就那样死去的。”
“那么,蒂西普莉小姐,在我濒死之际,你找上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别着急嘛,我只是来给予你一种方法的。”
“方法?”
“对,就像人类可以与恶魔交易来达成目的,这也不能说成是恶魔的功劳,实际上这是人类利用利益交换的一种方法,不是么?”
艾奇多娜将自己面前摊开的狄希忒的断章翻了过来,双手平举,好让宗函谷看到。宗函谷一眼望去,只见书页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你是来消遣我的?”
“诶呀。”
艾奇多娜立即把手中的书调转回去,皱着眉似乎在沉思。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毕竟我也是有极限的,比如说,异世界的灵魂。”
“原来你知道的?”
“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我应该称呼您莫比乌斯先生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可以就这样称呼我。”
“那好的,莫比乌斯先生,请容我自我介绍,吾是艾奇多娜·蒂西普莉,也是狄希忒的断章,我探寻一切的知识,也给予向我寻求者所求的知识。即使是婴儿打开这本书,也会看到母乳的获取方法之类的。”
“既然我看见的只有一片空白,也就是说蒂西普莉小姐给不了我方法?”
“世界没有那么没这么简单,书上能展现的内容只有我‘已知’的东西,莫比乌斯先生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
“既然如此,小姐还是赶紧送在下离开。”
“不要这么着急,我相信如果有寻求之物,就一定会它越来越近,而我我所求的,就是获取更多的知识。”
艾奇多娜的小脸染上了一抹酡红,在宗函谷看来很像一种病态。
“莫比乌斯先生,我愿意在此与您定下约定,在您生命的尽头之前,我愿意跟随您,尽我所能,但是你每次使用我,都必须用我所没有的知识作为交换,这样的约定,你愿意么?”
闻言,宗函谷沉思了一阵。
“你是器灵么?”【注】
“器灵?不明白的词汇,不过我的确从是狄希忒的断章中诞生的灵魂,只是像我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作‘物什的恶魔’。”
“原来如此,你说的约定我可以应下。”
“那这样可真的是太好了。”
艾奇多娜站起身,向宗函谷深深鞠躬。
“请尽情地,使用我吧。”
【注】宗函谷使用的是用他自己世界的语言翻译成异世界语言后的说法,可以理解成“器物的灵魂”,和修仙小说中相应概念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