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千鈞一髮,就應該用來形容這種狀況呢。”

用着一股像是事不關己的口氣自嘲,但眼前的危機對老練的專家而言都是九死一生的狀況。

幸運的是在下落期間總算用噴射鉤爪抓住了一條橫樑才避免了直接摔入深不見底的深淵的下場,而不幸的是那條橫樑正發出危險的噪聲,如同在宣告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斷開。

而就在距離露娜所在位置下方有一個落腳點和洞穴入口,距離不算太遠但想要盪過去的又不夠近。

露娜:“成功率大概9成吧,可以一試。”

沒有別的方法,下定決心用慣性盪了過去——很遺憾的是,距離落腳點就僅僅差不到半米的距離,怎麼想這九成是失敗率吧,少女本應就那樣掉入萬丈深淵之中。

露娜:“好想現在馬上洗個熱水澡,然後就那樣撲上床什麼都不用想地睡到第二天晚上。”

即使在黑暗中也可見的,在少女的手背上那深紅色紋樣並非只是一種裝飾,那是少女繼承了來自先祖,名為血紋的力量的標誌,亦正是這份力量讓少女獲得了在空中不依賴立足點就能再次跳躍一次的異能。

就算有着這份異能的恩惠,也不見得每個人都敢於去嘗試——簡直就像是對死亡無所畏懼一樣,或者是做好準備接受死亡一樣,冷靜果斷得讓人心痛。

露娜:“嚯,看起來這裡別有洞天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洞穴,但這個洞穴盡頭是連接着一個跟之前的廣場類似,有着各種古代人所使用的儀器的房間。

房間的門會自行開閉,頂部天花板布置着用未知技術所製作的照明設施,在少女進入之後自動開始了運作,牆壁上閃爍着大量光點和複雜的紋樣圖案。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據說至少在一個世紀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古代遺迹,大概在古代人眼中現在的人們就像是一群住在山洞的野蠻人吧。

原本這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這裡的儀器並沒有遭到破壞,而且也沒有被粗暴地搜掠過的痕迹,但不巧的是經歷剛才那麼一出死裡逃生的露娜還是覺得小命要緊。

露娜:“雖然很有吸引力,但是還是先找到離開這裡的路吧。”

教導少女探險技巧的母親多次囑咐過,只有活人才能將遺迹的財富和秘密帶來出,少女也是無比同意這一點,但是有一個問題:除了進來的洞口之外沒有出口。

即使看起來如此但實際上不可能沒有吧,抱着這樣的想法找來找去期還真的找到了另一扇暗門。但是這次少女實在沒能找到什麼開關。。。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跟之前崩塌類似的震感越來越頻密,眉頭一皺就很乾脆地對着門把用一發大口徑子彈代替開關打開了暗門。

如果附近有警戒着入侵者的魔像就麻煩了,這麼想着的少女一邊提防一邊小心翼翼推開門之後只見到了往下延伸的樓梯,又是樓梯。

雖然繼續往地下深處走不見得是個好主意,但畢竟路就只有眼前這一條,而爆破開路這類碰運氣的手段暫不考慮。

隨手撿起了一塊合適的碎石往樓梯下方丟下去,石頭滾落和彈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梯走廊產生迴響。

露娜:“這個樓梯的垂直高度估計至少也有5,6層樓了吧。”

稍等了一會確保沒有沒有驚動到那些魔像或觸發陷阱,就順着樓梯走下去。

走到出口之後又是一個開闊的大型廣場,跟之前的廣場不同,這裡沒有什麼設備儀器或魔像,取而代之是看似曾經好好打理過的庭園,散落在地面上的不是髒亂不堪的零件殘骸而是生機勃勃的鮮花綠草,廣場中間是一個幾乎每個貴族庭園裡都會有的涼亭,而最讓人驚訝的莫過於抬頭仰望能看到跟外面別無二致的,星光閃爍的夜空。

露娜:“如果能在這裡慢悠悠品嘗婕拉泡的紅茶,再來一塊用卡特尼羅芝士製作的蛋糕就好了。”

少女曾常和母上,兄長一同仰望星空,感受夜風吹撫,品嘗大家一起製作的糕點,聆聽被傳頌的星之傳說。。。

那樣的日子,已經非常久遠,每當抬頭仰望都會回想起來,宛如瑰寶一樣珍貴,無可替代的回憶。

嗚————嗚————嗚————嗚————

美麗的“夜空”突然被讓人聯想到不詳的紅光所渲染,一陣陣刺耳急促的尖鳴露娜不由得再一次繃緊神經。

不知道從哪裡滾來了數個直徑一米的金屬圓球,嘎滋嘎滋地變形成一個下半身球體上半身人型軀幹的魔像。

砰砰。

兩槍擊退了距離較近的魔像,真不愧是金屬魔像,防禦力跟石質魔像不是一個級別的。

露娜:“真是不解風情的混賬魔像呢,你們就活該這樣一輩子單身吧,話說應該單身了一個世紀吧,真熟練呢,真可悲呢,真可憐呢,為什麼不去報廢呢?”

一邊文雅地說著嘲諷的話語一邊輕巧如捷兔在庭園之中飛奔,巧妙地突破包圍衝進一個跟來路相反方向的出口。

接着在崎嶇不平的小道上疾跑,跨過殘牆斷壁,以分厘之差避過魔像揮舞的兵刃,縱身飛躍以魔像頭部為立足點起跳,再一次發動了空中跳躍的異能好讓用雙手夠得着抱住上方的橫樑,靈巧地翻身坐在橫樑之上。

明明是不曾探索過的未知之地,卻能像這樣輕鬆地避過追兵和來到安全的區域,就算是老練的冒險者也會感嘆少女的這瞬間的觀察力,出色的判斷力和果斷的行動力。

滿不在乎地走到一個適合坐下來休息的角落坐下,順了順髮絲,翹着二郎腿着,彷如女王大人高高在上地俯視下方剛剛還在咕嚕咕嚕追着自己的大量金屬圓球。

露娜:“哦呀,像這樣俯視着別人的感覺總是那麼讓人心情愉悅,真不妙呢,心情自然而然地好起來了?”

彷彿很享受這種俯視別人的感覺一樣,臉上的紅潮可能是激烈運動后的原因,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露娜:“撒,各位變態蘿莉控魔像,那麼想要拜倒我的石榴裙之下嗎?哎呀,美麗真是一種原罪,不巧的是今天我穿的是便於行動的短褲哦,就算這麼熱切地看着人家也沒用。”

少女的話語雖然是自贊自誇,但先不論魔像是不是變態蘿莉控,少女的容貌光是用美麗來形容是不夠的。

銀髮少女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出足以讓初見者無法移開目光的魅力,其容顏就算在美女如雲的皇室宮殿之中也是出類拔萃。

此刻少女一手將一簇頭髮纏在手指捲起來玩弄着,另一手托着起小小的下巴,往下俯視的紅瞳中飽滿着自信,宛如畫中仙女的清麗白膩的臉蛋上掛着與十六歲少女相符的調皮壞笑,沒有一絲贅肉的雙腿輕輕搖蕩着,像是在挑逗着下方束手無策的金屬魔像。

實際上她內心可不像表面上那樣有餘裕,但是她很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冷靜的頭腦,。

露娜:(雖然不知道是誰觸發了這裡的警報,本來以為是個已經空空如也的小遺迹,本來也只打算轉換心情散散步,居然在地下深處還有如此龐大的未探索區域真是讓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頭疼好了。)

趁着現在整理了下了隨身攜帶物品,以防萬一帶來的地圖並沒什麼用,隨身的裝備並沒有遺失,便於行動的皮質輕甲也沒有破損。

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用來防身的槍械,心想就算無法給與金屬魔像有效的傷害但也希望能起到一點點爭取時間的用途,做好能做到的準備之後輕盈地站了起來,沿着橫樑小步前進。

露娜:(這裡又有一個分叉路口,已經第三個了。)

少女作為一個冒險者最強大的武器不是手上的手槍,也不是矯健的身手或獨一無二的異能,而是她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思考的頭腦。

藉著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地形優勢很快就輕易擺脫了追兵,對反追蹤經驗豐富的她而言這些思維遲鈍的魔像根本就不值一提,沿路飛奔繼續一路尋找出路的同時在腦海中描繪着自己的地圖,期間以地形掩護或以聲東擊西的方式避開與魔像的交鋒,最驚險的一次要數剛才幾乎就要在轉角處與不規則巡邏的四米高的大型金屬魔像不期而遇吧。

露娜:“連那種誇張的大型魔像都有,這不是讓人越發想要一探究竟嗎?”

她自然很清楚自己武器的火力對那種龐然大物連搔癢都算不上,像剛才那樣藉助對方龐大體型所帶來的視野死角來躲避的方法不見得可以奏效第二次,就算等到大型魔像離開之後依然心有餘悸。

還好這個少女內心的天平比起好奇心還是選擇了向生命安危的一邊傾斜,在這種危機關頭一旦做錯了選擇就沒有機會反悔了,她現在的一舉一動就如同高空踩鋼線步步驚心,而她的理性則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安全索。

冷靜無畏,理性而行,這就是少女行動的準則。

這份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冷靜,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而少女這個年齡應有的天真和任性,到底又消失到哪裡去呢。

露娜:“這條分叉路的盡頭就是這裡嗎,可以的話真希望能給我一個直通地面的出口呢。”

心想加入不得不折返的話難免會再次與之前的大型魔像相遇,想想就覺得頭疼。

露娜:“沒有上鎖,也沒有陷阱的樣子呢,好,一二,等等,冷靜,冷靜,沒有煩人的魔像,沒有煩人的魔像,沒有煩人的魔像。。。”

細聲念着祈求好運的話語一邊輕巧地拉開一條縫,看到似乎沒有再一口氣拉開再一口氣關上。就在關上的一瞬間,之前的大型魔像獨有的噪音就從轉角位方向傳來。

露娜:“好,算是過了一關。”

再怎麼冷靜還是會緊張的,身體對危機的本能反應導致的心跳加速也是無可避免,此時此刻少女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似的,不得不反覆地呼出幾口氣之後總算緩了過來。

露娜:“回去還是要先洗個熱水澡————”

回過神之後眼前的景象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這樣對心臟不好。

露娜:“。。。兄長大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橫着平放,長約2米半,寬一米的大型透明方櫃,而裡面躺着的是一面跟自己亡故兄長的面容十分相似,年齡約15,16歲左右的少年。

倘若要問有沒有人能為少女奪回這個年齡應有的天真和任性,那就只有她已故的兄長才能做到。

但誰都知道讓死人回來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少女也不見得會原諒因為自己的天真任性而失去兄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