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到现在,瓦尔兹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星球的场景。

他背负着女神的使命,来到这个星球创造生命,在距离数十万年前的 玄斗星是一个根本不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大气含氧量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几乎整个星球都在爆炸,有毒物质覆盖土地和天空,甚至还临近一个陨石带,时常便有陨石降落。

在这足足数万年的时光,他净化大气,洗涤大地,又播下种子,最后使得这颗地狱之星变成一颗绿意盎然的星球,直到出现生命的迹象,他将人类的基因注入原生生物之中,又花费了数万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造物从单细胞生物逐渐变为两栖生物,颈椎动物,最后出现类人生物。

一开始,人类们崇拜着瓦尔兹,将其视为神,但瓦尔兹知道,这只是人类最初的畏惧罢了,他自己并非是神,于是他耐心的教导人类,告诉他们什么是火,什么是水,什么是创造,他阻挡灾厄,引导人群,人类的文明很快在他的帮助下建立起来,他们变的很快,从草堆变成木屋只是用了几百年,唯一不变的就是对瓦尔兹的信仰。

数千年来,人类的崇拜愈演愈烈,瓦尔兹试图摆脱这种状态,人类的迷信甚至展开了多次所谓的神圣审判,他不忍心看着人类自相残杀,他开始变化为人,进入人群,传递着更新的知识,比如星球是圆的而非方的,是大地围绕着太阳而非太阳围绕着大地,祈祷不能获得神力,裁判也无法让自己开心。

于是他被烧死了十几次,每一次罪名都不带变的。

到了最后瓦尔兹已经开始要求烧死自己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说法,不过知识还是传递出去了,几百年后,一批不信仰自己的人才开始崛起,他们称神是不存在的,哪怕当时瓦尔兹就在旁边给他们加油助威。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呢?瓦尔兹关于这点反而记不清了,他从某一天开始,居然抗拒人类探索其他领域的知识,开始暗示那些教徒捕杀自己精心培养的希望,看着自己的教堂越来越大,自己的教众越来越广,他反而更加暴虐起来,不断的施展神威,恐吓自己的孩子。

甚至,他开始自称是神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九千年前在为了修复太阳时期作出的那一次尝试吗?还是其他不知名的时候,自己做出了某个错误的决定?

他明明记得,自己并不是神来着。

萧动忍着自己的剧痛,在接触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就仿佛不存在了一样,依靠着他自己的意志力,萧动强行将自己体内的斗气全数灌入面前的那个核心,看着那个核心不断吞吃着他的斗气。

法娜等人看到那颗巨大的石树开始动摇,摇晃,周身出现细密的火花,似乎快要栽倒一般,这证明着瓦尔兹的最后反击终于要失败了!

但还没等到她们欢喜起来,却发现战舰上的数据仪表盘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察觉到这这一现象的法娜顿时脸色大变,用尽力气的大喊道:“欧阳光!你们快跑!那个东西快要炸了!”

萧动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多年来修炼的斗气,修炼的经脉开始寸断,这还只是开始,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对斗气产生了排斥的感觉,锁链已经崩裂,他已经无法在掌控其他人的斗气,而那个核心仿佛喂不饱一般,依旧贪吃着斗气,萧动冷笑着,对于现在的他,斗气根本已经毫无意义了!

“这三千年来,您所赐予我们的斗气,就请您自己收回吧!”

最后,之前还在吞吃斗气的核心开始膨胀,就好像一直鼓胀起来的气球,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到了最后,爆炸开来!

“轰!”

欧阳光第一时间就想开启传送,但由于萧动的斗气灌输,导致周围的力场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扰乱,根本无法支持传送,眼看那枚核心就要炸裂,仿佛不甘的瓦尔兹要将这两人一起送入地狱,刺目的光芒绽放开来!

然后转瞬消逝。

萧动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毫发无伤……除了自己的手臂,原先他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原因实际上是他的手臂早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在第一次的冲击就化为齑粉了,但除此之外,那恐怖的爆炸却连点灰尘都未曾沾染他的脸庞。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居然将能量收归自己的体内?”欧阳光有些不理解,如果他是瓦尔兹,面对打败了自己,破坏了自己行动的两个仇人,起码不会让他那么轻松的活下去,但为什么反而会收拢能量?

这不符合人设啊……

“你们必须死!你们必须死!”

“终于,你们人类抛弃了我给予你们的奶瓶,开始反抗我了吗。”

萧动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奇怪景象,核心碎裂了,整个大陆的毁灭情况正在迅速消减,而瓦尔兹的虚影浮在半空,其中出现了两种声音。

“你们这群人类,一次次的违抗我,你们怎么可以违抗神!”

“虽然晚了几千年,但终究,你们人类是可以自己走了。”

一道声音是瓦尔兹的,暴虐非常,即使是到了这一地步还在不断的发出凶恶的声音,另外一个也是瓦尔兹的声音,温柔,安宁,萧动听着他的声音,似乎就好像是在母亲的怀中。

“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才对,非常抱歉,是我的任性才滞留在这里那么久,给你们造成了那么多的麻烦,本来,你们可以更好的独立的。”

温柔的瓦尔兹发出柔和的声音,甚至连同样身体之中发出的那股暴躁粗鄙的声线都给压制住:“不过幸好,即使是在这三千年来,你们没有真的忘记前进和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当年撒下的种子,在友人的帮助下,起码还可以再次发芽。”

瓦尔兹看向穆莎莎,虽然远隔数百米以及层层钢铁钢板的距离,只是显示屏中的那轻微一睹,穆莎莎仿佛自己的内心被什么抚慰,认可了一样,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柔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欧阳光收起武器却没有解除装甲,他似乎察觉到在瓦尔兹这场事件背后,似乎还有着其他的隐情。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容许和我的孩子道个别吧。”瓦尔兹没有回答欧阳光的问题,似乎他已经清楚,欧阳光的心中早有自己的答案,于是瓦尔兹重新看向萧动,就好像是看自己的孩子,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没有斗气,也没有神明,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记得,外面很大,不要拘泥一格。”

“嗯。”

“步子不要迈太大,偶尔停歇一下喘喘气也是可以的。”

“嗯。”

“这个星球可能没有太多的惊喜,你们的未来可能会有一点难过,但我相信你们可以克服的,试一下亲眼看看自己一直期待的星空吧。”

“嗯。”

“外面天冷,记得常回家看看……别受伤了。”

“好的。”

萧动机械的回应着,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还在他年幼的时候,他还不是一个废物的时候,出去玩是,母亲都很这样的叮嘱,他也是这般回应。

然后,瓦尔兹消失了……

“什么未来!你们没有未来了!就算三千年,三万年,我也会再度回来,将你们这群不孝子毁掉!”

犹如一个醉汉陷入泥坑,瓦尔兹还在不断的说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仿佛刚才那些温柔都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不,是你没有未来了。”欧阳光举起星之辉,精纯的能量刀锋闪烁着灼灼光辉,准备对这最后的一道残影做出结束。

“不!不!你不能杀我!你也不可以杀我!”看到欧阳光举起了武器,瓦尔兹终于是看清了当前的情势,他摆动着双手,疯狂的叫喊道:“我是斗气之源,整个世界的斗气都是由我而生,如果我消失了,斗气也会消失!”

“萧动刚刚说过了,他们已经不需要斗气。”欧阳光转动腰带,能量传输到星之辉中,刺目的能量迸溅而出。

“full—forec”

“你到底有没有懂!玄斗大陆繁衍了三千年的斗气,整个文明都是依靠斗气才能生存下去的,无论是战斗,医疗,生产甚至饮食都是依靠着斗气,如果斗气瞬间消失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整个大陆数十亿的人口,保守也会有十亿人立刻死去!剩下的日子,他们不可能生存下来!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动手吗!”

“你感觉你能承受的了杀戮数十亿人的罪行吗!”

“轰!”剑锋无情的斩过,没有花里胡哨的任何波动,只是一道深蓝色的,贯穿一切概念的能量脉冲射穿了瓦尔兹。

“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是要来毁灭这个世界的,毕竟我是魔王。”

瓦尔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欧阳光和他的剑,最后无言的消失在空中。

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