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得很低。
我駕駛着艾希在一片廣袤無際的荒原飛馳。
雨滴拍打在機艙的聲音與引擎的運轉聲相融合產生着不自然的壓迫感。
“前方發現敵機，三名。”
隨着線報員的提示，艾希的雷達上顯示出三個紅點。
“武器已激活，批准進攻。”
我甩動右手，艾希的右臂彈出令人膽寒的巨大刃片——開足馬力向目標點衝去。
然後一顆巨大的火球襲來。
——信息有變，檢測到狙擊形一隻...
“模擬結束。戰鬥技巧F，反應能力D，操作能力E”
我艱難的從模擬駕駛艙里爬出來，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趴在訓練室的地板上。
“脫離了艾希的輔助，你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而已。”詹姆斯上校——不，現在應該叫做博士說的所言極是。
所以雖然名義上我作為了軍方的一員，因為我拙劣的戰鬥能力，以至於所有隊員轉移到更加前線的地方待命時我還留守在基地泡在訓練室里。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接下來的時間批准你在基地自由活動。明天早上我們再見面。”負責操控模擬設備的測試人員也看出我今天已經到極限了，終於大發慈悲給我放了學。
在我走出訓練室的同時，我看見一架巨大的運輸機剛剛降落，從貨倉中轉移出一台蓋着防塵布的，高大的金屬體。
“又有新的ATLA了嗎...”
我沒有特別關心，雖然這邊頻繁的有軍隊的飛機起降，運輸ATLA的似乎是頭一次見到。不過身心俱疲的我早就挂念美妙的被窩。
我回到寢室簡單的沖了澡，在床上躺了下來。
“第三機庫還亮着燈啊...”
不過我並沒有為此多想，大腦逐漸昏昏沉沉，很快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
遲到了遲到了——
我肯定這是第三機庫連夜製造噪音影響我睡眠的原因。
我急忙穿上制服，來不及鎖門的情況下直接穿過基地跑道往訓練室奔去。
“抱歉抱歉，我今天——咦？”
在我相鄰的模擬訓練艙似乎在運轉
“早啊，你今天遲到了十三分鐘。”負責操控設施的訓練人員向我打招呼。“那孩子是昨天才被博士調過來的，似乎是特別關照。”
是新人嗎...
我湊過去好奇的打量着正在運行的模擬室。
“這檯子機似乎有先天的缺陷”他補充道。“好像是記憶體的問題。所以會在這裡接受模擬來記錄數據的樣子。”
模擬室突然停止了運轉，緊接着艙門緩緩的打開了。
這一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孩子。
像洋娃娃一樣的少女。牛奶色的皮膚、精緻的嘴唇、纖細的四肢。臉頰至下巴處的線條沒有一絲扭曲，綻放出陶瓷般的質感。服裝與我所着的軍隊制服相差甚遠，輕飄飄的洋裝讓人難以想象是軍隊的戰士。最為顯眼的頭髮，一頭的乳白色長發隨意流瀉。
“喔...”我不由得叫出了聲。
少女慢慢睜開了眼睛。
“只用了7分鐘就將敵人全滅，你這次做的也不錯。”技術人員對少女說道。
“你是...？”顯然對於自己的成績，她更好奇我的存在。
啊...啊...我...
該說什麼好！一時間大腦宕機，我不知道該怎麼和眼前這位可愛的女孩子搭話。
“他是海2撤離作戰的那位，駕駛艾希的天才少年。”好在他替我解了圍，順便不忘用“天才少年”來調侃我。
“啊...你就是那個...”少女眼前一亮，似乎想說什麼。
“嗯？”
“不...沒什麼...”她低下頭——馬上又重新抬起。
“真的是人類？”
“真的！”我回答道。
“真的真的是？”
“如假包換！”
“唔姆...”她停止追問，又低下頭。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對了！難得的機會，二位來一次模擬切磋怎麼樣？”測試員突然一拍手，提出了這樣的點子。“也對收集數據有幫助。”
“我倒是無所謂啦，反正找誰都是挨打。”我說道。
“我也沒有問題。”女孩也表示同意。
“好，那旁邊的模擬艙就交給你了！”
。
“時間：黃昏。”
“地點：都市廢墟。”
“導入駕駛員設定。”
我眼前的視野逐漸明亮起來：“艾希就緒。”
“讓娜就緒。”通訊器另一頭傳來無感情的少女的聲音。
讓娜，這個名字我曾經在歷史課本中見過：奧爾良的少女，聖女貞德的本名。
“武器上線，批准作戰。”控制員在說完這句話后切斷了通訊頻道的連線。
我快速環顧了四周，如剛才載入設定時所說的沒錯——一片在黃昏照耀之下的都市廢墟：隨處可見的廢墟與殘片，瘦骨嶙峋的高樓建築艱難的支撐着自己。在夕陽之下，毫無生機的城市映照着悲涼的感覺。
沒空再繼續打量景色，我將腿部噴射器的推力開到最大，以便讓我快速的在這片鋼鐵森林中穿梭。
雷達上沒有任何標記，在這種情況下只好先保持移動來避免被動的受敵。
我緊密的觀察着雷達，但是四周都安靜的可怕。
——！
突然的一激靈讓我下意識的向側面跳開。原本的位置立馬被一片火球所淹沒。“轟”的一聲留下一個焦黑的坑洞。
好危險，如果被打到就直接結束訓練了。我暗暗叫險，同時順着彈道的方向看去。
一位金色的騎士架着更像是戰斧一樣的槍械躲在一棟高樓的背後。
你就是那時的——
我剛想說話，第二發炮彈向我襲來。我不由得再次催動噴射器做出閃避。炮彈擊中了我背後的建築物，“轟隆隆”的開始倒塌。
金色的騎士讓娜又一次開始裝彈，絲毫不打算給我喘息的機會。她似乎知道艾希沒有遠程作戰的武器。
“可惡...”
我咬緊牙關，一邊催動艾希的噴射器向前加速，試圖拉近距離。在注意炮彈的同時，我尋找着機會。然後，我的目標鎖定在眼前的高層建築物上。
“砰”讓娜邁開腳步向後撤去，同時又一發炮彈襲來，不過這一次我早有準備。我揮動右手劍將離高層建築攔腰斬斷，炮彈如願以償的打在了建築上。“嘩啦啦...”沉積在建築物上的灰燼在受到劇烈衝擊以後飛散開，形成了一個臨時的煙霧彈，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快速進入煙霧，我敢肯定，讓娜會因為煙霧的原因放棄射擊。她可能會再次試着拉開距離，但是身着重甲的讓娜肯定不會比艾希更快。
然後在我衝出煙霧的時候我發現我想的太簡單了。
在我的正前方，黑漆漆的槍口在20米開外的位置對準我，她顯然知道我利用煙霧靠近的意圖。而這個距離的艾希即使再快也無法閃避。
“砰。”又一發炮彈出膛。
被算計了啊....
讓娜的戰鬥經驗表現出她顯然是一名老練的戰士。
不過好在她忽視了一點：在這個距離下，艾希可以輕鬆的利用噴射器碰到她。
“哈...！”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同時控制艾希將噴射的的出力拉倒最大。艾希以離弦之箭的速度快速向金色騎士衝去。
“轟隆——”
我快速揮出劍刃，這一瞬間，劍尖與炮彈相接觸，立馬引發了劇烈爆炸，把艾希的右手劍炸斷了半截。但是這一下並沒有阻止我的前進，我控制左手從背後掏出了新加上的戰術短匕，直挺挺的向讓娜的胸前刺去。
那個女孩顯然怔住了，然後很快的，她恢復了過來試圖做出動作。當然，為時已晚。
煙霧散去。結果卻是艾希的劍刃被三角盾牌完美的拒之門外。
然後，她將切換成戰斧形態的長槍揮下，手起刀落，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艾希的左手已經應聲落地。
“模擬結束！F2-7讓娜獲得勝利！”控制員宣佈道。
然後眼前的模擬景象立馬黑暗了下去。
“怎麼做到的！”女孩在一離開模擬艙之後就靠上來問我，似乎正在兩眼放光。
“啊啊...?怎麼是什麼？”
“最後的那一下！”她追問我：“你斬斷了子彈！”
這個嘛...
其實是我碰運氣做到的。
我很想這麼回答，不過從那傢伙的眼睛裡看出她期待的不是這樣的答案。
“好了好了，不經意間就過了一上午了，真是可靠的數據呢。今天下午就臨時批准你們放個假，讓你們增進一下友誼，怎麼樣？”瘋狂使用打印機打印一頁有一頁戰鬥報告的控制員先生似乎異常開心，順便大發慈悲被我們放了假。
看來那傢伙一時間拿不到答案了。
稍微有點對不起她就是了。
。
我回到寢室躺在床上，漫無目的的划著手機，而女孩則是直接往第三機庫的方向走去。
“喜歡和我的母機待在一起。”這是她的原話。
今天的戰鬥...那傢伙真的好厲害。
在海2的時候看來根本沒有拿出全力。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我心想又是詹姆斯博士還是測試人大叔來找我算賬了？
“門沒有鎖，你直接進來吧。”我懶惰的回答道，根本不想離開柔軟的床鋪。
“那我進來了。”門外傳來慢悠悠的女聲，隨即門“嘎吱”被打開了。
唉？
“等等等等等！這裡是男性宿舍啊！”我急忙起身想要制止她，果不其然，是那名ATLA女孩。
“...？”她似乎很疑惑的樣子。
“算了...”還好我沒有把外衣脫掉，不然氣氛或許還要尷尬。“你不應該在機庫嗎...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機庫鎖門了，大叔好像不在。”女孩這麼回答，“走吧。”
“唉？去哪裡？”
“餐廳，因為我還沒吃飯，我會端湯給你喝的。”
“...？”
“如果是需要付費的飲料，會視價格而定。”
“不是那個意思啦...”
人造人也需要吃飯嗎？不過沒有等我提出問題，女孩沒有給機會讓我提出這樣的質疑，她自顧自的邁開步伐。
“等等等等...”我急忙跟上。
。
這裡的食堂還是非常寬敞的，好像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一起就餐。不過因為戰局原因，大部分的軍隊人員轉移到了更前方的基地。以致於這裡過於空曠，除了我們名ATLA以外，剩下的就是勤務隊，還有本地駐紮的戰車戰機單位——畢竟在危機來臨的時候，有裝甲武器總比沒有好。
我和她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佔下，在等待點餐至於，我們聊了起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F2-7讓娜”
“不...我是說你的名字啦...”
“...讓娜？”
“那是你的機甲的名字唉，不是嗎？”
“讓娜，ATLA是共生的。”她說：“人類也不會為自己的手或者腳取名。”
至少在這點，她格外堅持。
“所以就叫我讓娜就可以了，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告訴你具體的編號。”
“不不不，那就不需要了。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
“凌？”
喂...發音錯了哦。是零才對。
不過我還是表示肯定。
話說回來，零是詹姆斯博士給我的稱號，說是“特殊的，史無前例的。”
“那凌先去座位上等一下，我一會就回來。”
我按照她的指示就坐，不一會，讓娜端了一盤餐回來。
“那個...我的湯呢？”
“...！”
她即可轉身跑回去，在端了一杯湯水過後再度回來。
“那個...你的筷子呢？”
“！”
又一次...繞了一個來回的她再次就坐。再度回來的讓娜已經氣喘吁吁。
然後我終於看不下去了：“你...個性不會很迷糊吧。”
突然被震驚到一般，讓娜拚命的搖着頭：“不是的，天大的誤會。”
“但是無論怎麼看，你都不像個軍人啊...冒冒失失的。”
甚至還有點天然呆。
“再繼續說下去我就生氣了。”她鼓着嘴，臉漲的通紅。
不過這傢伙真的會生氣嗎？
“其實我有點緊張。”讓娜抓起筷子大把大把吃着菜，這樣的動作絕對稱不上文雅。
“嗯？”
“這是我第一次和工作人員以外的人說話。”
“這樣啊...”
看來我有必要教你不少倫理道德社會思想。我暗中這樣想着。
“對了，吃完飯之後你有什麼安排嗎？”
她茫然的歪着腦袋。
“呃，轉過來之前，讓娜平時會做些什麼呢？”
“散步。”
“哈？”
“無所事事的閑逛。”
還真是一個無拘無束的機密武器啊...
“那我們一會一起在基地里逛一會吧，畢竟這樣的機會很少見呢。”
“了解，這就加速結束用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