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感覺到嗎?”

此時的我臉色有些發白,顯然還沒有從剛才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壓迫感中緩過勁來。

聽見我這句不明所以的話,冰糖顯然沒有理解,只是微微的側着頭不解的看向我。

看着她這一臉疑惑的表情,我便已經可以肯定冰糖並沒有感受到剛才那種讓人汗毛倒豎的感覺。

這麼算來的話感受到那種“東西”的人就只有我和這個已經翻着白眼暈過去的人渣了。

我重新把目光轉向那個人渣,此時由於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他已經從跪着的姿勢滑倒癱在了地上,和之前還保持一致的只有口中不斷向外冒着的白沫和向上翻着的白眼了。

剛才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某種攻擊嗎?

如果真的是某種攻擊的話那這種攻擊的源頭會在哪裡?

我左右看了一下這個顯得十分擁擠的房間,房裡除了我和冰糖之外,就只有已經暈過去躺在地上的這個人渣了。

我完全不覺得自己剛才的那種感覺是自己的錯覺,直白的說雖然現在我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但是就算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是一片慘白。

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只有短短的一兩秒,但是卻無處不透露着強烈的詭異,如果剛才的那件事真的如我猜測的那般事某種不知名的攻擊的話,那攻擊的目標也絕對不會是我,而是我身邊的這個人渣。

“喂,醒醒。”

我蹲到這個人渣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臉,試圖想要將他喚醒。

不過可惜的是無論我如何用力的拍打他,他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看着躺在地上意識全無的這個人渣,我幾乎可以肯定剛才那種攻擊時衝著他去的,而我只是受到了輕微的波及而已。

但饒是這種程度的波及也已經讓我幾近昏厥,要不是剛才在第一時間狠狠的咬破了舌尖,恐怕此時的我已經和這個人渣一樣躺在地上神志不清了。

我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不由為自己剛才明智的決定慶幸不已,如果剛才真的就這樣暈了過去,那麼我這次的任務必定會失敗,因為身邊這個叫做冰糖的女孩目標就是自殺,上次清醒時的我尚且攔不住她,何況是昏迷過去的我。

我瞥了一眼口吐白沫的人渣和正坐在床上一臉疑惑的冰糖,稍作權衡后,還是打算先帶冰糖離開這裡。

讓我做出這樣決定的原因有兩點。

首先便是剛才那種突如其來的“攻擊”,雖然不知道那種東西具體是什麼,但是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立刻帶上冰糖離開這裡,免得再次遭受到這樣的“攻擊。”

其次便是我來到這個房間的目的已經無法達成了。

之前決定要跟着這個男人來到這間雜亂的出租屋的理由有兩點,其一是為了引出後續任務,其二便是想從他的口中問出一些情報,好從中搜集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信息,以方便這次任務的進行。

暫且不論已經成功接受到的後續任務,只看現在這個人渣口吐白沫的樣子就知道他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醒來,這樣一來我原本準備從他口中問一些消息的打算也完全泡湯了。

綜上所述,在情況尚不明朗的現在,與其呆在這個危機重重的房間里,不如早點離開比較好。

想罷,我便不再猶豫,輕輕拉起此時還處於迷茫狀態的冰糖,抬腿就往外走去。

冰糖並沒有反抗,只是在即將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渣,抿了抿嘴唇之後,小聲的說道。

“能......能請你打一下120嗎。”

雖然聲音很輕,但這是第二次任務以來冰糖首次主動開口對我說話,聞言后我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向身邊這個個頭只到我腰間的小女孩,才發現她此時正在用一臉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原本是沒有打算救正在口吐白沫的冰糖的父親的,讓他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原因並不是我,所以我並沒有要去救他的義務,退一萬步來說,這種人渣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有任何的負罪感,倒不如說世界上少了個垃圾會更讓我覺得舒服一些。

我看了看身邊這個正在努力的抬頭看着我的小女孩,用大拇指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渣疑惑道。

“你想救他?剛才他可是打算把你往死里打哦?”

聽到我的話后冰糖臉上的乞求轉變成了落寞,我還是頭一次在一個這種年歲的孩子臉上見到這種表情,不過落寞的表情只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她便再次用堅定的目光看向了我。

“請您救救他,錢的話冰糖會努力還給你的。”

在說話的時候,她的雙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衣角,顯然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聽到她的話后我微微一愣,隨後我蹲下身子平視着冰糖的雙眼,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道。

“錢我之後會去醫院付的,不會讓你出錢的,你就放心吧。”

說完后,我把目光看向了依舊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那個人渣,無奈的嘆了口氣。

為什麼這種人渣可以生出這麼乖巧的女兒。

看着冰糖一臉擔憂的模樣,我也十分乾脆的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過了十幾分鐘后,看着那個男人被之後趕到的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離去,我和冰糖也從藏身的小巷子里走了出來。

目送着呼嘯而去的救護車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我才低頭看向了正被我牽着手的冰糖。

此時的冰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望着救護車消失的方向獃獃地出神。

我無法體會此時的冰糖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可能不止是我,任何一個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孩子都無法理解我身邊這個年僅十歲的瘦弱小女孩此刻的心情吧。

“走吧。”

為了不讓她過度的沉浸在自我的悲傷中,我最終還是輕聲的說出了這個兩個字。

聽到我的話后,冰糖也終於從自我的世界中脫離了出來,她並沒有說話,只是和之前一樣無言的朝着我點了點頭。

看着身邊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我還是沒有忍住,小聲的開口問道。

“你不害怕我嗎?”

眼前的女孩明知道此時自己正要被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陌生人帶走,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恐懼和抗拒。

聽到我的這句話后,冰糖再次抬頭看着我,她出神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幾秒后,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便收回了目光。

“那你能把離家出走的理由告訴我嗎?”

聽到我的這句話后,冰糖的身體輕微的顫了顫,就連握着我的那隻手都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道。

經歷過上次任務后,我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孩一定隱瞞了一些心事,而她之所以會離家出走乃至於選擇自殺,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件沒有對任何人提起的心事。

而我的直覺告訴我只要解決了這件事情,這次的任務應該就能夠順利的完成,可惜的是,饒是已經第二次進行任務,但我此時的處境相比起第一次來根本沒有什麼差別。

在進行任務之前我還想着試試看能否從冰糖的父親着手打探到一些有關這件事情的詳細內容,如果真的能成功從他嘴裡得到一些有用情報的話,那麼我之後的任務勢必會進行的順利很多,但是在冰糖的父親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昏死過去后,我想要得到的情報就只能從冰糖的自述中了解了。

在我殷切的期盼中,被我牽着手的這個小女孩在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掙扎后,最終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太遲了。”

聽着她用幾乎不可聞的音量說出的這三個字后,我的心卻是提了起來。

太遲了?

第一次進行這個任務時,冰糖在跳樓之前說的也是這三個字。

到底是什麼太遲了?

心中充滿了疑惑的我這次選擇了開門見山的方式。

“太遲了指的是什麼意思,你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有辦法解決哦?”

我嘗試說出一些能帶給她希望的話語,但是這些話顯然無法打動冰糖,她的眼眶裡慢慢的盈出淚水,小聲的用帶着哭腔的音調重複着那三個字。

“太...太遲了。”

她的哭聲從斷斷續續的嗚咽逐漸變得大聲起來,哭到最後已經是聲嘶力竭,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把一直積壓在自己心裡的苦痛發泄出來一般。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別哭別哭。”

我趕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幫她拭去眼角的淚珠,見她的哭勢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我乾脆把她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拍打着她薄弱的脊背,一邊輕聲的安慰着她。

可能是我的安慰起到了效果,懷裡的冰糖哭聲逐漸小了下去,又過了兩分鐘后,我的耳邊的哭聲已經完全止住,剩下的便只有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了。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懷裡女孩那哭的滿是淚痕的臉蛋,才發現她此時已經趴在我的肩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着懷裡這個睫毛上依舊帶着淚珠的小女孩,我的心理像是憋着一口氣沒處放似的,煩悶的感覺充斥着我的胸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消除這種無力感。

要是再這樣下去,等冰糖睡醒后,她必然會再次選擇自殺,我而卻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我能守的住她一時一刻,卻無法守着她一輩子,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是需要睡眠的,等我睡去時,懷裡的這個女孩有一萬種方法讓自己此時尚還溫熱的身體在短時間內變得通體冰涼。

畢竟沒有任何人能夠攔得住一個隨時想要自殺的人,能阻止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這便是C級任務嗎。

我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這種感覺和之前我經歷過的D級以及E級任務完全不同,當有明確的敵人時,我可以使用道具來規避一些在常人看來不可化解的危機,但是眼下的情況縱使我有千百種道具,卻也無力改變局面。

說到頭來,這次的任務我幾乎沒有使用什麼道具,直到現在也只使用了便利貼以及墨鏡兩種道具而已,並不是我不想使用道具,而是使用了道具也無法改變現在的局面。

不行!我一定要在冰糖睡着的這段時間內找出解決這次任務的辦法,不然等到冰糖醒來時,便是我再次回到今天早上的時候了,而到時,僅剩最後一次機會的我毫無疑問會被再次逼到死亡的邊緣。

雖然在那種情況下進行遊戲會讓我的腎上腺素飆升,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都規避第三次任務。

該怎麼辦呢。

我看着懷中的沉睡的這個小孩女,卻是沒有一點辦法。

對了!

忽然之間,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閻秋秋之前和我說過如果找到這個女孩的話就帶到她那邊去,之前由於只顧着如何從那個人渣的口中問出有關的情報,導致我一直忘了這回事。

聽閻秋秋之前的話,她顯然是從我對她的口述中發現了一些像是我這種“普通家庭的孩子”不會注意到的細節,在聯想到閻秋秋的那種聰明勁,讓我對找閻秋秋幫忙這個選項的又添了幾分信心。

想到這裡,我也不再猶豫,掏出電話立刻撥打了閻秋秋的手機。

“嘟......嘟......”

就像是一直在關注着手機一般,電話的盲音只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

“喂?豬頭嗎?”

從電話那邊響起的自然是閻秋秋那讓我熟悉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聽到閻秋秋的聲音讓我十分的安心。

“是我,你現在在哪裡,還在家裡嗎?”

“恩,你找到那個叫做冰糖的孩子了?”

“對,現在正在我懷裡睡着呢。”

我一邊說著電話一邊抽空看了一眼靠在我懷裡睡着的小女孩,接着道。

“那我現在過去找你。”

“還是我來找你吧?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閻秋秋似乎十分在意我這邊的事情,不過我想了想后便拒絕了她的提議。

“不用了,我打車去你那邊吧,你家離這裡有點遠,開車的話要一來一回,不如我直接坐的士去你家。”

我現在所處的百象大街距離閻秋秋家坐車單程就需要一個多小時,要是還在這裡等閻秋秋派車來接的話那一來一回就要兩個多小時,現在的我急於解決眼前的任務,哪裡還有那種悠閑的心情等着別人派車來接。

不過閻秋秋的下一句話卻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誰和你說我要派車去接你?”

聽着她這句意義不明的話,我卻是有些不解,難道你還能走路過來不成?

不過閻秋秋卻是沒有和我做過多解釋的打算,而是問我道。

“你先說說你現在在哪。”

“我在百象大街這邊。”

“百象大街啊,唔......福伯,離百象大街最近的是哪裡。”

電話那頭的閻秋秋沉吟了一會後,便扭過頭去詢問此時應該還站在她身邊的福伯。

電話那頭的福伯好像回了句什麼,但是因為隔着電話,我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只聽得閻秋秋對我說了聲。

“你那邊現在離華誼大廈不遠,我們就在那邊碰面吧。”

華誼大廈是附近這片地區最高的樓,雖然比不上我之前住的那家醫院那麼高,但是也算是這一片的地標式建築了。

“我已經讓福伯和那邊的人打了招呼了,你現在過去就行了,一會見。”

說完這句后,閻秋秋就擅自掛斷了電話。

看着已經被掛斷的電話,我卻是有些不解,華誼大廈?那不是在反方向嗎?

雖然不知道閻秋秋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是我還是依照她的話帶着冰糖坐上了前往華誼大廈的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