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少女早已累得停下了腳步，她放開殤無患的手。彎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盯着眼前的樓梯，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轉過頭望向面無表情的殤無患問道：“你……你知道顧卿冉住在幾樓嗎？”
殤無患嘴角抽了抽，這是個傻子嗎，都衝到頂樓了才意識到。
“我怎麼知道？”
見殤無患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李靈瑤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傢伙敢耍自己。
“你不知道你還叫我來找！”
少女扯着嗓子叫道。
“我只是叫你去，誰知道你傻裡傻氣的就往上沖。”
殤無患轉過身，觀察起這棟小區樓道內的情況。
從進到樓道內他就發現，從一樓到三樓明顯有人打理過。布滿垃圾的樓梯被人清理出了一條路，而從三樓往上，直到自己現在所站的地方，樓梯上都是垃圾。
但是……
殤無患低頭用腳搓開樓梯上那層灰，在那灰塵下，是已經乾涸的黑色血跡。
血跡覆蓋了整個樓梯，只是被厚厚的灰塵所蓋住，讓人無法注意到。
要不是殤無患對於鮮血的敏感，就連他可能都發現不了這些血跡。
“顧卿冉在三樓，你先去找她，我還有點事。”
殤無患盯向通往樓層頂部的防盜門說道。
那防盜門早已銹穿，門口凝固着一層黑色的物質。
李靈瑤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卻沒發現什麼異樣。滿臉不解，不知殤無患發現了什麼。
“你要去幹嘛？”
“你只管照去看看顧卿冉就行。”
殤無患不想李靈瑤卷進有關顫慄患者的事當中，那些傢伙被定義為極度危險的存在。對於李靈瑤這麼一個普通人，她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行。
掏出腰間的槍，殤無患向頂樓走去。見他滿臉冷漠，李靈瑤撇了撇嘴，轉身下樓。
她明白，殤無患是想保護她。
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殤無患的背影。在那一剎那間，那微微有點彎曲的背。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壓得那個少年喘不過氣來。
竄梭在黑暗的的白光，獨自面對着那些嗜血殘暴的怪物，每天所經歷的便是殺戮與鮮血。來自地獄的醫生，一定很孤獨吧。
李靈瑤嘆了口氣，不在胡思亂想，快步走下樓梯。
殤無患這邊，他已經來到了防盜門前。看着門口凝固的物質，想都不用想，那是血。
就算凝固了不知多久，那股淡淡的腥臭味也無法散盡，而且防盜門的鎖也被人給換過。
抬起就是一腳，腐銹的門被殤無患提飛出去。刺眼的光芒射得他不由眯起了眼，當視線逐漸恢復看清樓頂時。
眼前的事物讓他眼皮跳了跳。
整個樓頂的水泥地面呈現為褐色，屍骨如同地毯一般覆蓋了整個樓頂，就連水塔內都被塞滿了屍骨。
樓頂護欄掛着一節節已經風乾的小腿，在他剛打開門時。正停在屍骨上的蒼蠅一衝而起，黑壓壓的一片撲面而來，讓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裡，宛如一個縮小的人間地獄。
殤無患將槍捏在手中，踩在屍骨上往中央走去。
那裡正用黑布蓋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籠，裡面不時發出貓科動物遇到危險時所發出的警告聲。
當殤無患靠近鐵籠時，裡面那東西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掙扎，整個鐵籠都已劇烈抖動起來。
停在鐵籠面前，一股臭味沖了上來，讓殤無患不由皺起了眉頭。
抬起槍，殤無患一把掀開蓋在鐵籠上的黑布。帶着熱氣的臭味迎面而來，沖得他雙眼冒淚。
刺耳的尖叫聲讓殤無患捂住雙耳不斷後退，被掀起的黑布重新落回鐵籠上，尖叫聲也在黑布蓋住鐵籠后消失。
殤無患半蹲在門口緩緩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一股熱流從雙耳內流出，竟是被那陣尖叫聲給震得出血。
盯着重新恢復平靜的鐵籠，殤無患將槍插回腰間。
如果換做普通人，就剛才那陣尖叫足以震爆腦袋。就連自己都無法忍受那樣的聲音，這鐵籠關着的是個怎樣的怪物。
看着陽台上那如地獄般的場景，殤無患深深吸了口氣。
這些人恐怕就是被鐵籠內的怪物所殺，鐵籠內的會是顫慄患者嗎！
將槍插回腰間，殤無患重新關上天台的門下樓離去。
看着樓梯上乾涸的血液，殤無患面無表情。
鐵籠內關着的東西自己一定會查清，還有是誰將那個東西放在天台。
不知不覺間，殤無患來到了顧卿冉家門前，裡面傳來了抽泣聲與李靈瑤安慰的話語。
殤無患立足於門外並未進去，顧卿冉如此躲着班裡的學生一個人回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既然如此，讓李靈瑤那個丫頭去就行了。
靠在門邊，殤無患回想起顧卿冉給自己讓位置的那一幕。燦爛的笑容下，隱藏着絕望與悲傷。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抱之歌嗎！真是可笑。
就在此時，樓道下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殤無患的思緒。
他探出腦袋往欄杆下望去，一名提着酒瓶醉醺醺的大漢正往上走着。
顧卿冉的父親。
殤無患虛了虛雙眼，立刻回身敲響了房門。
“她父親回來了，我們迴避一下。”
這話明顯是跟李靈瑤說的。
屋內，顧卿冉楞了一下。隨即慌慌張張的將李靈瑤帶出了屋內。
“你們快走吧，被爸爸看見他會對着你們發酒瘋的。”
一邊推着李靈瑤，顧卿冉說道。
“可是你……”
“走。”
李靈瑤本不想離開，被一旁的殤無患扯住衣領給提了起來。滿臉不情願的，和殤無患一起躲進了隔壁的房屋內。
“你就不能幫幫她嗎，她那酒鬼父親回來肯定會打她的。”
掙脫殤無患的手，李靈瑤衝到窗戶前賭氣。
“怎麼幫？替她教訓她父親一頓？還是直接殺了她父親？”
殤無患走到窗前俯視起小區樓下，他不是聖人，更不是救世主。
“這種事，我們管不了。”
聽着殤無患的話，李靈瑤低着腦袋咬住嘴唇。她也明白，去幫顧卿冉。說的簡單，但真要做起來那可能比登天還難。
就算此時殤無患阻止了顧卿冉她父親的家暴，並教訓了她父親一頓。但那始終是顧卿冉的父親。
顧卿冉也必須和他生活在一起，而自己這邊也不可能一直照看着顧卿冉。
想到這裡，李靈瑤捏起了拳頭輕聲對殤無患說了句對不起。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
見李靈瑤這副模樣，再次出聲。
李靈瑤聽到這話，暗淡的眼神瞬間有了光澤，她盯着少年的側顏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殤無患望着學校的方向心中冷笑起來，轉身指了指李靈瑤掛在胸前的手機說道。
“既然我們普通人管不了，那麼官方呢，他們總該會管，他們的人今天不是正好到學校來了嗎。”
“可……可他們是專門負責抓捕顫慄患者的，我也沒有他們的電話，打過去一定會是地方的有關部門接到的。”
李靈瑤雙手抓住胸前的手機，臉上滿是愁容。
“按照我對你說的跟那邊說，學校里的那群傢伙一定會來。”
殤無患搖了搖頭，視線轉移到了小區的陽台上。
他要借UNBF的手，來看看那個籠子內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