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钱财岂是身外之物

终于走到一家狭小阴暗的小店门前，店门上用歪歪扭扭的笔画写着“诚信办理各种证件”几个小字，埃地再一次叹了口气。

无他，“大麻烦”实在是太令人闹心了，磨磨蹭蹭老半天才愿意从租的旅馆里出来，迎着老板那男人都懂的笑容和竖起的大拇指，埃地一下子也不晓得怎么解释，沉默着办理好了退房手续，拉着刻俄柏走入了街道。

瓦伊凡的城市规划极其不合理，违建乱建现象极其严重，供电线就那样乱七八槽地缠成一团，居民房楼下全是叫卖的小贩，有的路宽敞的能过两辆车，有的连两个人都觉得挤，甚至隐约还有屎尿的气味萦绕鼻梁之上，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儿的下水管道又堵住了。但是刻俄柏却仿佛毫不介意，感到十分新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时不时还惊讶的叫喊，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吸引了一群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被埃地一一挡了回去，可刻俄柏实在是太精力旺盛了，这样搞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埃地只好一把拉住刻俄柏的手，几乎是硬拉扯着才把她拉到了办身份证明的店门口。

这家店是埃地在瓦伊凡为数不多能称得上好友的家伙开的，埃地自从刚接手第三十三号黄色区域地质勘察的那天起就和这家伙认识了。简单来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说的就是他那种人。埃地一度以为这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靠着吃父母留下来的地产和保险混一辈子。哪晓得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窍，靠着父母和自己混社会小半生的人脉关系当了个办证中介。虽然多少算是灰色产业，但好歹是个能经营，在瓦伊凡不至于挣不到钱的活计。毕竟在瓦伊凡这个地方，没有“身份”的人茫茫多，“身份证明”在瓦伊凡就是张和厕纸差不多的东西——都会被弄脏，都被用于处理不干净的场合，随时都准备丢弃。

所以埃地并不打算给刻俄柏开具瓦伊凡当地的证明，他已经想好了，给刻俄柏找个同样偏远但不至于像瓦伊凡一样混乱的地区，让她以外乡人的身份融入瓦伊凡，这样哪怕她有一天，不，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既然这样，瓦伊凡的身份迟早会成为一种阻碍。

埃地对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同时暗自骄傲于自己菩萨般的热心，沉溺在自己给自己的感动中，这才注意到刻俄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进店里面去了。

“喂！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吗？看起来真猥琐。伟大的刻俄柏大人需要一张身份证明，你赶紧拿出来吧！这是你此生最大的荣幸！”

埃地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糟的他立马跑了进去，边跑边说：

“误会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别生气，安诺，人是我带来的，我马上给你解释！”

没错，安诺，这就是他好友的名字。虽然经常有人说他游手好闲，但埃地同时也清楚，安诺像他的名字一样，把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天生的长相让他有那么一点自卑，最忌讳别人说他猥琐。

“你这个无理取闹的女表子！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店里滚出去！”埃地进门的时候，安诺已经从桌子底下抽出来一把霰弹枪，枪头直指刻俄柏，埃地的出现让安诺感到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两秒，安诺把枪收了起来，说：

“让我瞧瞧伙计你带了什么过来？你的女朋友？你单身得有十年多了吧？恕我直言，听兄弟一句劝，这种女人，无知、野蛮、撒泼，除了胸，”安诺瞥了刻俄柏上半身一眼，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除了胸和身材，她一无所有。”

“是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另外，有一点我必须澄清，她并不是我女朋友，准确的说，我和她只能算刚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但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确定，她是我身处异地的远房表亲，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来投奔我，因为人比较傻，一路上钱包和身份证明都丢了，所以我想着到你这来给她办一份身份证明，好让她找到一份合适的酒馆的工作。”埃地满嘴胡话的回答。

“我才不傻！你才傻！还有，谁是你远房表呜呜呜……”

感觉到情况不对的埃地立马用右手把刻俄柏的嘴捂住，头冒冷汗面带笑容地继续对安诺说：

“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很少求人，你是第一个，我的表妹她来自玻利瓦尔，所以我希望你能给她提供一些微小的帮助，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喂！松嘴！”

刻俄柏挣脱不成，居然一口咬住了埃地的右手掌，咬得埃地痛不欲生，安诺看着面前的两人直感到好笑，弯腰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回复道：

“玻利瓦尔？西边的那座城市？你确定你想清楚了？这事我可以答应下来。看在你让我看见你出丑的份上，哦，我想说这样的机会可真是不多。”安诺转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抽出来一台照相机，对着刻俄柏说：

“看着我！野蛮的小野犬，对你的表兄好一点，他平时可没对人这么好过。”

“呜呜？”刻俄柏看向安诺。

“咔擦！”清脆的快门声响起。

“好了，可以了，记住，明天下午来拿证件。”安诺收起照相机，对柜台前的二人说道。

“谢啦，改天请你吃饭。”埃地满脸笑容得应承下来，顺势就准备拉着刻俄柏往门口走。

“等下，”

埃地扯着刻俄柏的身体突然一顿。

“承惠1000龙门币，谢谢。”安诺叫住埃地，奸笑道。

“你是魔鬼吗！……”埃地只能颓然地转身，颤抖着掏出钱包付了钱，突然转头对身边的刻俄柏怒吼道：

“1000！记住，你又欠我1000了，现在你欠我两万一千龙门币！你可得给我老老实实打工，千万别忘了还钱！！”

“……小气鬼，伟大的刻俄柏大人无所不有。”

“是一无所有！总之等明天办好证明，你就赶紧给我去打工！”埃地骂骂咧咧地拉着刻俄柏走出店门，高声说道。

“行行……答应你就是了。小气鬼。”刻俄柏小声咕哝道，两腮鼓鼓的，像一个受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