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久,东霖镇居民无一幸存的恐怖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在那之后,整个坞城陷入了白色的沉静。圣堂中每天都有无数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为东霖镇的死者哀悼。圣堂中整天都放着沉重的哀乐。

而亲身经历了那恐怖事情的众人也是一片沉静。

圣骑士团团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为自己没能拯救任何一个人,林武宣布了自己的退休。圣骑士团四位副团长谁也不敢在此刻出声。圣骑士团陷入了僵化的局面。

第一次经历了人间地狱的白羽在宿舍里跟自己的朋友面对面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再次经历绝望的叶雨则哭了一晚最后红着眼睡在了桌子上;而因为看见了敏感的事情差点没抑制住自己的叶云则被叶老关在了一个特殊的房间,用着奇迹之力净化着她身体中躁动不安的一切。

在经历了这样的恐怖之后,每个人都在迷茫之中沉默,寻找着自己的前方,等待着自己给出的答案。这种沉静也将酝酿着众人今后不同的故事。

而此时,在圣堂一个房间中的两人却显得没有那么情绪化,反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也处于属于他们的沉静之中。

“活下了多少个?”穿着素衣的神秘男子向圣堂主问道。

“八个!”圣堂主回答。

“太好了,居然还有八个活了下来,真是天神保佑!”神秘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三)

“梦姐?为什么那些异教徒要做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道就没有亲人,没有感情吗?他们难道就不是人吗?”

“为什么他们要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白羽向同为圣骑士的朋友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初叶雨见到过的女骑士,名字叫做幻梦,和白羽是一个宿舍的,白羽叫他为“梦姐”也只是因为顺口,而并不是因为她比自己年龄大。

而此时,在面对着白羽的问题时,幻梦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状况已经维持了几个小时了。

“可恶,那些混蛋,那些畜生,我一定会把他们抓起来的!”白羽似乎走出了那一片茫然的沉静,决定了自己今后的道路。但也或许只是一句气话。

“白羽!”

忽然,面前的朋友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但是那语气似乎是在大声谴责白羽。

“不要把自己的人生那么随意地决定!给我好好看清真假再决定好吗?”

幻梦忽然大声地向白羽说道,这让白羽有些蒙了,他不知道自己朋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白自己面前的女孩也是经历过那一晚的人,所以他明白,她的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幻梦站了起来,不出一言地离开了房间。

“真假吗?难道这件事情不是异教徒做的?”

白羽忽然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思考,他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就算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在有人提醒下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仔细一想,自己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异教徒加害东霖镇的人,只是因为圣遗迹那发出了巨大的亮光,而在那亮光之后,东霖镇的人就全部莫名其妙地死去了,又因为有人在圣遗迹上看到了异教徒,所以自己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三个事前连接在了一起,认为是异教徒在圣遗迹上布下了阵法,阵法在晚上运行,发出了巨大的光亮,然后把东霖镇的生命消灭了。

白羽这样一想,事情似乎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那光到底是怎么夺去东霖镇生命的,还有那异教徒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布下阵法的,又是怎么不被圣骑士团发现的?

“不行,我得去圣遗迹看一下!”白羽站了起来,下定了决心。

听到这样声音的女孩才放心地从那门外的墙边离开了。

过了不久,白羽再次来到了圣遗迹上,现在的圣骑士团混乱一片,并没有人守在森林的附近,白羽在圣遗迹旁仔细摸索,终于在一根石柱后面发现了阵法的残留。

那只是几缕黄色的粉末,藏在一堆碎石中很难被人发现,但是细心的白羽还是看到了这不寻常的地方。

将粉末放在手中观察,白羽确信了粉末上有着神力的残留,异教徒也使用着属于他们古神的神力,但是白羽无法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那是对神力理解程度很高的传承者才能做到的,究竟要多高,也是视个人而定,但是反正不会低于圣堂主级别就对了。

“这到底是什么阵呢?难道真有这么恐怖的效果吗?”

白羽无法想像,但是在他印象中,用黄色粉末组成的阵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炽日阵”,那是用于在夜晚中削弱吸血鬼力量的阵法,会发出如太阳般的巨大光芒。

一想到这,白羽觉得当初在那圣遗迹上发出的光芒可能并不是什么恐怖的阵法,而就是这个简单无比的“炽日阵”。

“难道是趁我们给光亮吸引的时候在城镇里偷偷发动的吗?”白羽这样想到,毕竟他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阵法能隔这么远杀死一个城镇的居民。他觉得那恐怖的阵一定是在城镇里面释放的。

“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是异教徒吗?若是的话他到底藏在了哪里?”

“还是说,不是异教徒?那到底又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要重操‘魔婴计划’?”

白羽现在脑袋中一片混沌。

“圣骑士团的小伙在这干嘛呢?”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羽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这情况一下子把沉思中的白羽吓到了。

他猛地回头一看,居然是圣堂主。

“圣堂主大人,我在调查上次摧毁东霖镇的那个阵法的线索!”白羽恭敬回答道。

“那,有查出什么吗,若是查出什么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都是想尽快惩罚那些恐怖的混蛋啊。”圣堂主向白羽说道。

白羽本来想把自己发现的东西告诉圣堂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本能却在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

“没有,那异教徒应该把阵图的痕迹都消除了,我什么也没找到。真是些狡猾的家伙。”白羽装作失望地说道,他可不是叶雨那样的单纯小孩,说起慌来时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可真是遗憾。”圣堂主说了一句,便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白羽的背后惊出了一片冷汗。

“圣堂主吗?我没有接触过多少,不知道是不是能信任的人。我得找团长去。”

白羽想着,再次站了起来,坚定了信念,他决心要把这件事情搞个明白,要搞清楚那杀害东霖镇十余万性命的凶手到底是谁。

(四)

过了一天,叶雨再次从桌子上清醒,他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正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云。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雨问道。

叶云并没有回答,她觉得这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

“昨天你去哪了?”叶雨再次问道,叶云依旧没有回答。

不过这和之前那个问题不一样,一般来说这是叶云会回答的问题,但是她此刻沉默了,这是会让叶雨都感觉到不对劲的沉默。

“跟那天你那不安的状态有关吗?”叶雨问道。叶云把头错向一旁,似乎想逃避这个问题。

两者就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叶云把头转了过来,小声地对叶雨说道:“你想知道吗?”

叶雨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叶云说出这样语气的话了,这似乎是他更深入了解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的绝佳机会。但是叶雨并没有选择去把握住,而是主动选择了放弃。

“算了,不用说也行的。”叶雨温柔地回答道。他明白那事情一定是关于叶云小时候发生的恐怖灾难的,叶雨明白再将那些事情从记忆中挖出来有多么痛苦,所以他不会在叶云身上去探清什么,八年了,叶雨什么也没有问过,今后也不会去问。两人都只是这样,只需要彼此间简简单单的陪伴罢了。只要明白彼此都是一样的境遇,他们就能得到向前走去的勇气。

“什么时候了,姐?”叶雨问道。

“快天亮了。”叶云回答。

“那你怎么还不睡觉?平常不都是特别困的吗?快去睡觉快去睡觉!”叶雨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叫叶云去睡觉,后者也是乖乖地跑去睡觉了。

看着远方逐渐亮起的天空,叶雨下定了决心,他悄悄地将自己衣柜中的衣服打包,装进了包袱里面,同时拿起自己存了好久的几十圣金币。

决定了自己今后方向的叶雨准备离开这个温暖的家了。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趁着叶老还没有醒,叶雨决定独自离开,他不想把自己所爱之人牵扯进自己的复仇之中,他也不想被叶老训斥。

在出发之际,叶雨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银发少女,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然而就因为他这一眼,那红色的眼睛再次睁开了,叶云似乎根本没睡。而被发现了的叶雨显得有些尴尬。

“我也要去。”叶云没有问什么,只是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就这样,两个还没有完全懂事的小孩在天亮之际偷偷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在清晨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而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就是叶老,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叶雨的清醒,也一直没有睡去,因为他明白,当叶雨从那绝望中清醒时,绝对会踏上他命中注定的旅程。即使叶雨不遇见这样的事情,为了清除他心中的郁结,叶雨最终也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不然,他的人生便不会有大的前进。

所以,叶老也不会去说些什么,也不会去阻止他们,即使这年纪对于叶雨来说似乎有些太早了。

不过,叶老也还是有些担心,这担心不是因为叶雨,而是来自于叶云。

叶云和叶雨不一样,当叶老看见叶云从染血的城镇独自走来时,叶老便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抚养这个孩子,因为叶老一眼便看出,那银发的小小女孩并不是人类,那是魔物与人类的混血。

对于仇恨魔物的天神信徒来说,估计哪里都不会是叶云的归宿,但是叶老拥有着一颗无比仁慈的心,他觉得自己不能不拯救这个弱小孤独的生命。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将人性深深地教育进那孩子的内心,即使身体不完全是人类,他也能让别人认同她是一个人类。

不过,随着叶云越长越大,叶云身体中人类的血脉与魔物的血脉越发冲突,这是身为人类的叶老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这变化,叶云在晚上其实睡不着觉,其实她一直都只是在床上看着旁边的叶雨,而到了白天她才能睡着,这也是叶云看起来一直都在睡觉的原因。

而叶云那恐怖的食欲也是因为那魔物的血脉的关系,如果叶云不一直吃的话,她估计会对人类的肉体产生渴望。所以她便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吃东西,这些都是叶云没有告诉过叶雨的。

而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叶云在那天看见那满是鲜血的人类时,忽然爆发出了一种进食的欲望,她当时捂住嘴巴并不是因为想呕吐而是为了遮掩自己不断流出的口水。

这种状态其实一直维持到了叶云回到家中。叶老用自己大半的奇迹之力将那状态净化,也总算是把叶云变得正常了,但是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会不会复发,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会不会遇到相同的状况。所以叶老很是担忧。

“天神啊!保佑这些迷途的孩子能找回自己的路吧!”叶老向天神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