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世上是否會有人跟我一樣,尤其是在獨處的時候,容易變得多愁善感。
就像是一部分人容易在夜裡變得寂寞一樣(網抑雲警告),說不定自己也有這部分的“天賦”,偶爾也能夠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哈哈,開個玩笑。
這樣的狀態對我來說自然不算常態。
請不要當真。
“單人間嘛...用那麼點錢就能住上這麼好的地方,算是賺到了吧...?”
一人躺在床位上,仰頭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順着窗外西落的太陽,心情也低沉了些。
不論如何都堅持跟子城分開房間睡,自己一人獨享這個華麗的空間,也算是一種奢侈。
儘管說是賺到了,實際上錢還是索蕾拉幫忙墊上的,當然對於終究要住在這裡的我來說倒是沒什麼所謂,只是有種欠了她一個人情的感覺讓人有些心癢。
不、不對。
這麼選擇也是為了盡量避免碰上盜賊小偷而已,“勉強”自己住在這個上流的旅館也是被迫之舉,更何況,是索蕾拉自己想要付錢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內疚。
“哎...不愁錢的感覺真好啊,也不知道她們的錢是帶來的還是偷來的...”
對無聊的事情進行感嘆,再一次看向陌生的天花板,心情又有些低沉了起來。
“還是找點事情做做吧。”
為了積極面對明日還會出現的曙光,我選擇在此時好好運動一番。
與諾的戰鬥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雙手雙腿還在漲疼。尤其是在鎖喉時被對方的左手擊打的部位,到目前還留着明顯的淤青。
“算了,管它呢。”
不拘小節,我脫下了外套與布衣,揉成一團丟在了床上,原地開始了鍛煉。
青蛙跳,深蹲,俯卧撐、原地跑步,等等。
儘可能激烈地去運動,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讓地面滴上了滿滿的汗水。
“哈...哈...呼~舒服。”
帶着喘息聲,把流到嘴邊的汗水吹開,這才重新回到床邊。
自己並沒有浴巾之類的物品,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身上的汗水,而兩個月前用的斗篷也早就已經丟掉了。
“還是...拿自己外套好了。”
儘管這樣會很難受,不過像我這種窮人偶爾隨一下大眾的做法也不是不行。
這樣就有必要將衣服裡邊的物品先拿出來,也是為了不影響擦拭的手感。
回頭找時間洗了再曬起來就行了,這樣至少明天還可以繼續穿吧。
“嗯...”
衣囊中的私人物品一一出現在眼前,硬幣、帕那草、魔法手套,以及一小點乾糧。
“...”
布滿汗液的手還在搜刮,直到從內袋中取出了一個充滿摺疊痕迹的牛皮紙。
“...”
嘴邊突然只留下空虛的沉默,就連自言自語的心情也都消失,只是緩慢地打開了它。
陌生的文字是我至今都還未解讀的內容,不論看幾遍都是些龍飛鳳舞的字跡。
“哎...”
無奈地長嘆了口氣,因為項鏈並無法為我解讀上面的字。
抬頭就看向窗口,思緒也跟着朝向了遠方。
因為,這是少女留給我的信件。
雖然我看不懂,不過我並沒有打算交給其他人為自己閱讀。
裡面肯定是少女留下的什麼重要的留言,那可能是什麼羞愧的回憶,又或者...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樣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會讓其他人知道這些內容呢。
這樣就好...
這樣也罷...
如果哪天自己有機會習得異世界的語言的話就再好不過了,那之後,再慢慢研究這個信件也不是不行。
就算自己到頭來沒有習得異界語也沒關係,那時候,就把這封信當做是心中美好的幻想,就讓它埋葬在過去算了。
“哎,真是的...乾脆風乾算了。”
心情的轉變帶來一絲的惆悵,這種情感的侵襲也讓我又把衣服重新丟回了床邊。
沒被拋下的也就只有這張牛皮紙,抱着還可以再解讀一次的心思,思念着少女的同時,滿是汗水的我也來到了窗邊。
“冷啊...”
面前是還在落山的太陽和清澈的河道,冬日的寒風帶了點寂寞的味道,不知為何有點符合自己現在憂鬱的氛圍。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答案一直都知道。
都是拜那個諾所賜,因為他擅自提起了少女,讓自己又一次回想起一些往事。
所以,現在才會又一次拿起這張信件,嘗試着毫無作用的解讀,消磨時間。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我進來了哦~”
側邊的房門被突然打開。
沒有敲門,也沒有任何的徵兆,某個女人就這樣進入了房間。
“!!”
一時的驚慌嚇得我渾身一震,回頭一看,這才看到是索蕾拉。
“啊啦!~小可愛真大膽,居然半裸等着我~”
“喂,我說你啊——”
開口打算對她回嘴,被驚擾了清靜的焦躁感讓我無意識地握起了拳頭。
可是,奇怪。
手掌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回饋的手感。
“?!”
我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手中明顯少了什麼東西。
急忙搖頭,左顧右盼,在探頭向窗外看去的時候,這才發現那個牛皮紙已經落在了河道上,正順着水勢游向遠方。
“艹!——”
“怎麼了嗎?小可愛?”
索蕾拉在發問,但自己卻沒了回應的心思。
河道深度,OK。
樓層三樓,OK。
一切準備,OK!
在這個瞬間做出了確認,然後探身爬出窗口,奮不顧身地從三樓直躍而下。
“!!!”
〖撲通!〗
巨大的落水聲。
雙手和頭部筆直地衝進了河道,掀起沉澱在湖底的一小些污泥,差點髒了自己的眼睛。
“咳!!!”
下個瞬間,冬日下的冰冷席捲了全身,讓每個擴張的毛孔都極速地收縮起來。
“哈!哈...哈...”
探出頭作出呼吸,比起信件之前,最先讓我注意到的是那些站在橋樑和河岸邊,因為跳河的巨響而看向我的拉邱恩住民。
“嘖...”
自己並不討厭被人關注的感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展現出超凡的存在感,反而讓人恨不得想要一頭鑽進土裡。
啊不對,現在的場合,應該是一頭鑽進水裡才對。
——管它呢!!
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在意他們的視線,然後瘋狂地游向牛皮紙的方位。
可是,隨着這麼執行的下一刻,
“嘶——”
某種不可抗力,卻又立馬拉住了我的腳部。
——可惡,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才剛運動完的身體被河水帶走了熱量,血管立即收縮,帶來了血壓升高的問題。
對於健康的人來說倒不算什麼,但是,唯有突然受寒而容易出現肌肉萎縮反應,才是我應該擔心的問題。
“嘁!——”
這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小腿肚在明顯地抽筋。
身體開始無法聽從使喚,因為疼痛開始無腦地拍打着水花。
——該死!!
倔強的性格沒捨得開口求救,只是一點點前進,一點點看着信件飄得更遠。
本來還因為河水的深度足夠,所以不會讓自己在跳水時受傷的慶幸感,在此刻卻變成了淹沒自己脖頸的絕望。
“雪...——”
視線依舊是朝着那個方向,可是身體卻已經無法跟上信件的步伐。
身體開始下沉,而溺水的下場,自己在過去的新聞上常有耳聞。
只是沒想到,現在的自己居然在逐漸體驗這個意外死亡的過程。
——不是...吧,自己的下場...就這麼遜...?
冰冷的感覺又一次回到了我的面部,水已經漫過了我的眉頭。
身體完全沉浸在河水裡,看着透從天上投射在水裡的金橙色的光輝,此刻的我,卻絲毫看不清那種光明帶來的希望感。
“唔唔唔——”
橙色的光筆直地灑在我的臉上就猶如...啊,是啊...就跟少女扎着頭上的馬尾一樣,就是那種溫暖的感覺。
“雪...——”
哈哈...真是可笑的比喻。
現在的自己,居然還有閑心這麼思考,果然...是因為窒息帶來的影響嘛。
——雪莉...
同樣遙遠的光芒,同樣遙遠的少女。
同樣抓不到摸不着的光輝,同樣,也已經變得虛無縹緲的她。
“...”
這下,意識徹底沉澱。
這可能就是因為...我“害死”了她而帶來的懲罰吧。
...
...
“喂!有、有小孩溺水了!!”
“有誰去救人啊!!”
“等等,又有人下來了!!”
湖面上的聲音貫穿了湖面。
〖撲通!〗
〖撲通!〗
接二連三的響聲出現,是拉邱恩的住民在向我靠近的身影。
不一會兒,一道黑影擋着光輝,從上方接近。
那人背着陽光,看不清臉,只知道她伸手抓住了我,一點點把我帶上河面。
“嘿!”
隨着一股勁將我帶出湖底,女性好好把我抱在懷中,靠在了她肩膀的一旁。
“咳、咳咳咳!!”
瘋狂的咳嗽清理着口腔的液體,是身體正在試圖重整自己的狀態的證明。
但是,腦海卻還在思考,究竟是誰救了我?是誰的奮不顧身和見義勇為?
“啊啦,真是危險啊,小可愛沒事吧?~”
直到這個語氣出現時,我的表情瞬間僵化,因為這毫無疑問就是索蕾拉。
“艹...怎麼...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別說了。幾位大叔,能暫時把他帶到岸邊嗎?”
看着兩位原住民已經游到這邊,索蕾拉笑着把我推到了他們的手中。
“喂,小姐,你要去哪?”
“我馬上就上岸,你們先帶他上去吧。”
就這樣,她擅自前進,繼續游向了其他位置。
意識欠佳的狀態下讓我沒法反抗抓着自己的大叔,雖然腿部的疼痛已經開始減緩,但是我還是被他們拉到了岸邊,這才能盡情地開口咳嗽。
“喂,少年,什麼事情這麼想不開?居然從樓上跳下來?”
“是啊,沒事吧孩子?你看你衣服都沒穿,別凍壞了啊。”
一群熱心腸的叔叔阿姨靠近過來,有些甚至還為我裹上了自己的披肩或是外套。
只可惜,他們是完全誤解了什麼。
“慢慢咳乾淨,沒事,慢慢來。”
他們觸碰着我的後背,好讓我把喉嚨的不適感給消除掉。
隨着慢慢可以呼吸,我才抬起頭,看着他們正仔細打量着我身上的裝束。
準確來說,是看着我僅穿着的褲子。
“看起來也不像是當地人呢,不應該是暴亂的影響吧?難不成,是其他什麼原因嗎?”
“沒...我沒事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在想什麼都不知道呢。不過啊,孩子,不論是什麼煩惱困擾着你,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都說了...我沒事。”
我連忙拒絕起他們,這才站起身,看着屁股底下的地面已經濕了一片。
身下的布褲和靴子都沉重了許多,每一步都像是粘上了膠水,讓人寸步難行。
靴子里也積攢了不少河水,綠的發黑的河底沉澱物也讓人噁心得渾身難受。
“啊,說起來,這個孩子我今天遇到過。”
“誒?是嘛?什麼地方,什麼情況?”
正在我把靴子清理乾淨時,背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已經自顧自地聊起天來。
轉頭看着那個人,這邊自然是沒有多少的印象。倒不如說,對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路人臉的大媽,我根本就沒有去記住的必要。
“他今早可是去了康菲堡那邊,與一個年輕門衛發生了衝突。並且啊,你猜怎麼著,他們進行了對決,而且,這個孩子還獲勝了!”
“啊?對決?該不會是那個‘對決’吧?哎呀,那可真是不得了。可是,這又跟投水自盡有什麼關係呢?你還發現了什麼沒有?”
“這個啊,我倒是聽到他和衛兵是因為一個已故的女孩吵起來的...這該不會...”
“對!肯定就是這個。哎呀,我家孩子到了這個年紀也是情竇初開,肯定是因為陷入情網...打算殉情吧。哎...真是可憐的孩子。”
“合理”的議論讓話題進一步蔓延,這也導致全場的人幾乎都投來了憐憫的目光。
這下,已經完全不是誤不誤會的等級了。
“喂,你們...別自說自話啊。”
我沒有理由只是光聽着,急忙阻止起她們,為了避免這種說法的擴散。
“放心,他跳下來,是因為這個。”
恰在此時,一個身影從橋樑前邊的河岸出現。
那是索蕾拉,她游過了橋樑下的橋洞,爬上了那邊的河岸,這才走了過來。
渾身浸濕的她被服裝緊貼着肉身,這更是凸顯了她前凸后翹的身材,也更是讓周邊的大叔們因此走了神。
“那是...?”
只有少數人注意到,索蕾拉手中拿着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毫無疑問,那就是之前被自己弄掉的牛皮紙。
“喂...索蕾拉,把那還給我。”
緩慢走過去,沉重的靴子還是沒能去掉所有水分,在地面留下水印。
每一步踩踏都會讓空氣在靴子內循環,進而發出難受的水聲,讓人內心發癢。
“你應該...沒有看吧?”
我扭頭懷疑着她,看樣子信件沒有被泡壞,好歹是牛皮製成的。
只不過索蕾拉卻是壞笑着,好像一點也沒有打算掩飾的意思,
“沒哦~姐姐才不知道這是那個女孩留下的信呢。”
“你!!”
恬不知恥的她帶着嬌媚的笑顏把信遞還給我。
雖說是接過了手,但是卻有另一種“擔心”從我心中浮現。
那就是,她是否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的內容?
“啊~原來是女孩的信啊,為了這東西從高樓跳下,看來這孩子真的是在情網之中呢。”
那些阿姨還是耿耿於懷有關我的“殉情”,更是有人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要因為一時的感情而遺憾一生啊,人要往前看,不要因為一個已故女孩——”
“喂,都說了別隨便瞎猜啊,說夠了沒有?!”
“你啊,大家都是想幫助你的啊。情感雖然重要,但是不應該拿生命——”
“都說了只是撿個東西而已!別因為自己看不出來就給我隨意意淫!還有其他人,我可沒求你們救我,少一副什麼都懂而自作聰明的樣子!”
我怒斥着,一把將披在身上的外衣統統丟在地上,這就拔腿離開。
“小可愛~帶帶我嘛~”
索蕾拉帶着水跡一蹦一跳地跟在後邊,只留下一群議論紛紛的人。
他們或是把我當做白眼狼進行斥責,又或者是把我當做殉情者,認為我依舊執迷不悟。
而之後他們說了什麼,也都與我無關了。
——————
“所以,你本來找我是幹什麼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轉頭詢問着索蕾拉。
“啊~我就是想看看小可愛在幹什麼罷了。”
“嘁,就因為這點破事...”
皺着眉頭,從河岸的另一面跨過了橋樑,我們這才行走在屬於旅館的街道上。
“小可愛啊,你看你現在身上又濕又臟,要不去洗個澡,暖下身子吧?~”
突然,索蕾拉假惺惺地問了起來。
“暖身子?河裡可是冰水,哪裡能暖身子。何況,我可沒有換洗的衣物。”
“回來的小夥伴跟我說了哦,這個城鎮有浴室,而且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去那邊清洗吧,衣服的話,我們有很多不浮誇的戲服哦~”
“切,還真是準備萬全。那你不過來,你不也全濕了嘛?”
回應着,街道的風吹着渾身發涼,凍僵的脖子也讓我不好轉頭看着她。
要是在這個時候洗上一次熱水澡,那可真是一種享受,光是想想就覺得非常不錯。
“我這種王族的人,怎麼可以跟普通人洗在一起嘛~”
“好吧,隨你。不過,既然是你讓我過去,你也懂我的意思吧?”
“知道了啦,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就包在姐姐的身上~”
“那,姑且多謝了...還有,謝、謝謝...”
不好意思,也不夠直率的我沒法正常進行道謝。
“那,帶我去看看換用的衣服吧。”
如此前去旅店,我從索蕾拉卧室內的旅團行李箱中挑選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喂,回來的時候我會找你問些事情,記得等我。”
“好的哦~”
聽着我有些耐人尋味的台詞,索蕾拉舉手停至額頭,做出乖乖聽令的模樣。
這下,我就可以暫時去澡堂好好放鬆了一下。
好好緩解一下全身的疲憊,只不過,倒是希望自己能別跟以前一樣,泡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