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钱了,给我拿点退烧的和恢复的药材吧。”

“你还真打算照料她嘛...你兄弟可都走了...”

“与他无关。我会自己照料她,你只要给我药材,告诉我该怎么处理就行了。”

“算了...随意,过来吧,我给你说说这些药材的处理和如何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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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九)月之初,清晨的马斯慵懒地坐在堆满面具的房间,回想起浅眠中的梦境,无疑又是那个离开了有十几天的少年的台词。

“哎...”

如今已不见他的身影,与白发女孩一同消失在了村镇,空留窗外漫天的飞雪,不自觉地就会让人有些空虚寂寞冷。

只有那些栩栩如生的回忆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现实的经历,否则也不会时不时地回想起来,然后发出一阵叹息。

“父亲、母亲,我出门了。”

对着灵位做出鞠躬,一大早就烧了开水的马斯,领着小水壶就走出了家门。

眼边还有着没有没有睡醒的困倦感,如此困乏地向大街看去,路道上白茫茫的积雪已经鲜有镇民踩踏后的足迹。

封城也有一阵子了,没了盗贼团的日子,镇民居然比想象中更能接受这种封禁的生活。

就这样向一直以来都有过来往的小摊位老板买了点自制的糕点,在抵达医馆并准备掏出钥匙开锁时,恰巧看到了一旁走过来的茶发小孩。

“怎么...今天没上班吗?”

“谁说的,我想先跟妈妈打声招呼再去。”

“这样啊...”

嘴边的对话交缠着白气,寒冷之下,冻僵的双手总算是握紧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马斯与斑比走进了大厅,见锁声而出现在面前进行等候的玛拉缇自然也是满怀着笑颜。

“早上好啊马斯,啊,斑比也来了啊?~”

“早上好妈妈,我准备去工作了,过来打声招呼的!”

“是嘛~不过打扮要好点哦,别着凉了,要不然外公外婆可是会担心的。”

“嗯!我会注意的!”

说完就冲出了房门,小孩向着新区的饭馆行动,留得马斯自己带上了房门。

“天气彻底转冬了呢,睡得还好吗...?会不会太冷了...?”

“不用担心,身体稍微有点好转了。”

“得亏是帕那草的药效啊...但是也得多注意,否则状态还是会下去的...”

日常到没有营养的几句台词之后,马斯端起手中的水壶,又从药柜中取了点茶叶。

“要暖身子的话这边有茶...早餐当然也有。”

他准备了两杯茶水,为妇女递上买来的糕点,如往常那样寒暄起了近日的事情。

两人一同观赏着窗外的飘雪,回想着少年带来的种种变化,嘴边姑且也是挂上了笑意。

“果然还是有点冷啊...稍微动几下吧?”

一番畅谈和充饥之后,妇女也开始了轻幅度的拉伸运动。

这并非是马斯的提议,而是受少年影响而自主进行的康复运动。

马斯只是看在眼中,并没有阻止。

思考起来,能不顾虑女性形象就让玛拉缇如此摆弄身躯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金毛小子可以做的到了。

换作是马斯的话,肯定不敢如此自作多情,毕竟大摇大摆...可不是女性该做的事情。

“马斯...你也来吗?”

看样子,玛拉缇倒是毫不在乎这点形象。

忍不住让人打颤的温度也确实需要一些运动来暖和一下身子。

但马斯却不显尴尬,丢下玛拉缇自顾自地埋头在了业余的兴趣之上,无视了她的邀请。

“别管我,你继续就行了。”

说着从柜子下捣鼓出几些未成形的木质兽脸面具,拿着小刀进行进一步的细节雕刻。

那时,玛拉缇也是抛来了疑惑,

“你家不是不办丧事了嘛...?为什么还要一直做这种东西?”

“嗯?又不一定非得是辟邪和丧葬才需要面具...”

“那...马斯是打算转型吗?看起来的确是很可爱的手艺呢~”

“...”

无疑的言语牵起了回忆,看着被面具塞得满满当当的私人柜,马斯放下了双手。

“我家一直都是行医的...现在也是...以后也是...不可能转型的。”

他忧郁地把视线留给了外边的雪景,没有继续回应,反而吃着糕点选择了沉默。

面具,那是自古以来都被用作在祭祀上的道具。像巫师用来证明身份、用作辟邪、祈福的东西,其实还蛮适合带有巫医气势的马斯的。

这也自然,其实也算得上是血统原因,那也是,马斯家不可多谈的家族历史了。

“行医家族啊...以前好像还挺出名的吧?”

沉默之中,还是玛拉缇打破了冷寂,事先开口询问。

马斯看了看,直到喝下清茶润了润喉,缓了一会儿,这才进行回应,

“差不多吧...是这个村镇还是个村子的时候的事情...”

回首望去,在难民尚未出现的落后村落的时间里,马斯的祖上算得上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就像落后之地总会存在的巫术信仰,那些巫师、巫女几乎由马斯一家包揽,自古以来一直坚持着奇怪辟邪仪式,为病患进行治疗。

先不谈到底是否真心为病者治疗,只是随着战后的难民的涌入,本是大城市的人带来的文化冲击,使得一直沿用落后手法的马斯一家被冠上了巫医的污名。

虽说,他们还有着比较传统的仪式、辟邪、祭祀的手法,就算治疗方面实际上不尽人意,马斯一家至少还能转型做入殓师的工作。

只不过...

“就算现在办丧事也没用,我家早不做入殓师了...还是老老实实学医来得好...”

马斯如此抛出答卷,玛拉缇也陷入沉默,注意力的分散导致手头的运动缓慢了许多。

“为了跟上‘时代’,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周游北国,研究各地知识...到头来还不忘初心回到这里,所以才有了这个药铺...”

“不过,现在的生活很好了啊。有人专门去阿贝鲁采药,也不用像过去那么麻烦了...马斯应该开心才是吧?”

“是啊...只可惜...能早几年打通贸易就好了...那样的话,也许这里还会更热闹些。”

留下寂寞的微笑,回想着贸易链还不成熟的过去,父母为了去阿贝鲁采药而遇难的结局。

冷寂的范围又让马斯沏了杯茶,暖和了自己的胃袋,也不忘继续用小刀雕刻面具,用这种奇诡的方式来纪念这个曾今伟大过的家族。

尽管都是些小巧可爱的兽脸面具,但是为了不让家族被象征巫师的驱邪鬼面所束缚,这种可爱的面具,也许正是马斯想为家族历史做出的另一种改变。

“我说啊,马斯...”

如此听言,玛拉缇也停下了运动,捂着双臂好像有些遗憾,

“果然...你还是不怎么会和女性聊天呢...听这种话题人都没劲了,身子反而更冷了。”

“咳!咳咳!!”

本以为会说些抚慰之语,玛拉缇的语气让马斯被绿茶呛到,连忙摆出了无语的表情,

“微微,你说我...?我好歹还能跟人交谈,可不像你,这么大了还会怕生...”

“但、但是至少我结婚了啊...你这样别说继续行医了...有没有人给你接手都是问题...”

“我要是有保送的青梅还怕不能给家族添丁啊..?你不还是全靠伯力主动嘛...?”

“确、确实是这样来着的...但是,现在问题是出在马斯身上吧...?”

像这样摆出娇羞的表情,两人通过互相的羞辱,以此来达到心理上的平衡。

几下皱眉,又是几下你来我往的眼神对视。

随后,也不忘重新露出笑颜。

“哼,哈哈哈~”

“哈哈...~都彼此彼此吧。”

发自肺腑的笑声充满了房间,满是缺陷的大人从辩嘴中找回了属于日常的幸福感。

回过头来,斑比也有了工作,玛拉缇的病状也有所好转,一切正向着有益的方向发展。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未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问题需要解决,但眼前的这份平静不属于任何人,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

就像是在寒冷的冬日找到了温暖的火种,分别将它填在了自己心中的角落,用来填补残破的家庭所带来的内心空缺与悲伤。

“玛拉缇...这么冷的天我看也不会有人过来了...要不,一起出去走走吧?”

颓废的马斯意外发起了邀请,这些许让玛拉缇惊讶,毕竟,这样的经历可从来没有过。

稍微有些热情的金发少年还好,这个医生做出这种行为,反倒有些可疑。

“也、也行吧,就当是...出去克服一下交流上的问题...”

到头来,玛拉缇也没有反对。

看着平日不怎么多管闲事的马斯竟有如此心态,果然,邪教徒的事件也让他改变了些许。

“顺便,去看看其他人的状态...你觉得可以吗?”

“嗯,可以,一起走吧~”

如此言说着,就像是在互相扶持着一般,马斯带着玛拉缇走出了房屋。

一边(玛拉缇)思考如何重建自己的家庭。一边(马斯)思考如何建立自己的家庭。

如此抱着烦恼,享受这一时的和平。只要这样,他们就足够挺过寒冬,心怀着希望。

然后,选择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