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手腕处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鲜血。伤口愈合了,身边看守的人就会在他们伤口上再划一道,直到他们的血装满水桶。
“这些血是干什么的?”
“用来喂养曼陀罗。”少年笑着指着那桶里的孩子们,“他们这些人每个月放一次血,虽然被药吊着命,可是一年之后都死了,而我……”
少年眼里流露出悲伤,“我看着周边的人换了一批有一批,有时在想,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干干脆脆去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声音越来越弱,满头的白发遮挡住了他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
扶灵全程看着这个病态少年,沉默不语。
突然少年猛然抬头,狂笑道:“可能上天觉得我命不该绝,我生生把那个人熬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死后,我杀了这个地方的所有人,可是!”
少年扯住了扶灵的肩膀,拼命摇着她,目眦欲裂,“我原以为逃离了阁楼就能自由,可是一个月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我不得已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个吃人的地狱,继续被人控制!”
“然后继续用自己的血去喂养曼陀罗,继续用这些花来操纵幻境,替那些你痛恨的人办事,看着一个一个与你并无血海深仇的人死在你面前。”扶灵盯着他愤怒的眼神,可悲说道。
当少年给他看的这些场景,扶灵已经猜到了,此处被看做禁地的原因,进入自查处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而他们口中说的最后一关,应该就是在这个变态的幻境中被折磨而死。
少年整张脸阴了下来,抚摸着扶灵的脸庞,委屈说道:“你能想象到,看着被送进来的人一个一个在你编织的而幻境中沉迷,痛苦,到最后幻境折磨到精神崩溃,最终自我了断,我也很不忍~”
“可是……在你面前死去的人越多,那种操纵生死的快感就越强烈。”
扶灵抓住他的手,步步紧逼,“你一直在用别人的死来弥补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到现在为止,这些人的死填满了你内心的空洞了吗?”
少年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胸口,伸手去触摸,冷笑着:“填满?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
“你的执念太深。”
“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而进入了这里!”少年巨大的压迫感让扶灵身体动弹不得,只见少年伸出手慢慢点在了扶灵的眉心。
“就让我看看你的过往。”
扶灵感受到身体在下坠,随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整个镖局被灭的画面又一次再在她面前重演,眼泪不自觉划过她的脸庞。
“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少年伸手温柔地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走吧。”
扶灵恢复意识,不知道少年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
她快速调整状态,紧跟着少年的步伐。
转眼间又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雅室。
少年走到椅子顺势坐下,上半身靠在椅子上,恢复温文尔雅的样子。
“老不死生前留了一句话,若日后有人带来了这句话——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让我务必要帮他。”
扶灵知道少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而且他和前主办有着深仇大恨,她担心有诈,便迟迟未开口。
“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住,不然等我改变主意,你恐怕就不是站着和我说话这么简单。”
“提要求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为什么帮那个人履行诺言?”
“是。”扶灵点头道。
“我能活到现在,拜他所赐,怎么说也要报答一下吧?”少年把报答两字咬的很重,“更何况,从某种方面来说你我是同类人,我做不到的事,想看看你能不能做到。”
同类人?扶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嘲一笑。
“确实,我们是同类人。我要你帮我离开这里。”
少年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丸,“这些药丸可以让你保持清醒,不受曼陀罗所惑。”
“我该如何帮你?”
少年嘴角带笑直视扶灵,“你的出现就是在帮我。”
扶灵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随后转身而走。
“等等!”少年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扶灵~”
“守景。”
从禁地归来,扶灵盯着从禁地拿回的药陷入了沉思,那个叫守景的少年的话可信度不低,虽然自己答应助他,但离开这儿并非易事,他究竟想怎么样蒙混过关?五天的光景很快就到了。
早上,被送进来的暗探都被集中在自查处的中央空地上,在众人的前方站着两排婢女,手里都端着药瓶。
“诸位安静!”
主办站在台阶之上俯瞰着众人。
“今日是本月的开门日,按照惯例,想要从自查处走出去的,需要服上一枚吐真丸,熬过三个时辰,前尘过往一概不究。”
“开门日?”扶灵嘟囔了一句。
站在她身边的汐音立马回答道:“开门日,说白了就是你可以离开自查处,不过它是有前提条件的,据说许多人都栽在这了,能熬过去的寥寥无几。”
“虽说寥寥无几,但还是有人出去了不是吗?”扶灵反问道。
“你可想清楚了,吃了吐真丹,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扶灵给了汐音一颗药丸,“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吗?我这儿有那枚吐真丸的解药……”
话还没说话,汐音从扶灵手里抢了过去,一吞而尽。
“你不怕下毒吗?”
“毒死我对你没有好处,这枚药丸是你从禁地里拿到的?”
“嗯。”
汐音很是识趣,没有具体多问。
在场的很多人都上前讨要了那枚吐真丸。到扶灵与汐音时,两人同时服下那枚药丸之后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刚合上眼,守景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扶灵,我们又见面了。”
环顾四周,汐音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守景的边上。
“汐音?”
“放心,她没有事,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