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扶灵眼前出现一片漆黑，她倒了下去。扶灵在梦里遇见了好多人，梦见了往生镖局，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之前的时光。梦很长，很美，让人流连忘返，不愿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树叶染上了红色，秋风婆娑，拍打着窗门，嗒嗒作响，床前站着的侍女在打盹，扶灵披上外套，小心翼翼合上房门，她站在屋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息，向远眺望，院落最边上升起袅袅炊烟，扶灵以前最爱这人间的烟火味，她觉得人生生不息活着，最离不开的就是这三餐四季。

树影微动，摇摇欲坠的落叶缓缓飘至而下，扶灵伸手，落叶飘至掌心。

“你醒了？”

院落门口一个男子站立望着她。

扶灵见状，倾覆掌心，仍由落叶随风飘逝。

“见过二殿下。”

夜白轻轻抬手，示意扶灵免礼。

换上女装的扶灵，遮住了眉间的英气，苍白的娇容更显柔弱之感。

夜白不知道怎么地心血来潮走了过来，却也惊讶看到这一幕，他停下了脚步。

“刚醒，怎么想着出来？”

“躺久了，便想出来看看，记得我昏睡之前还是仲夏，转眼就已经秋天了。”

“嗯。”夜白轻轻应了一句，他顺着扶灵的角度望去，摩挲着双手，不经意道：“快到午膳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扶灵点了点头。

她心里还有许多疑惑等着夜白给出答案。

饭桌上，两人一问一答，扶灵想知道的，夜白都一一交代了，她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两人如此心平气和说话。

从夜白的口中，扶灵知道了许多变故。

那夜她被刺伤之后，巡防营的人很快就赶到，将城隍庙的那波人悉数歼灭，可因此也暴露了和向海看押的地方，让另一波潜藏的势力救走了和向海，夜白同和向海的交锋谁也没有占得到便宜。

扶灵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夜白也早就知晓了，他在灭掉一群人和一个人之间选择了前者，而扶灵就成了促成这件事情的媒介。

和向海逃离之后，和曦山庄寂静了下来，付凌这个人也随着一场大火掩埋在城隍庙之中。

世上再无付凌，也再无和曦山庄。

户部的人偷梁换柱，在一个月前成功将和曦山庄庄下所经营积累的财富归为了国库，盛极一时名震江湖的和曦山庄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因为和向海一事，太子被牵连，禁闭了三月，身上的政务全部卸任，转交了部分给夜白，也有传闻，皇上准备舍弃太子，宠幸三皇子。

帝王的权衡总是这么微妙，天平的一方少了筹码，就会增加另一个筹码。

扶灵望着碗中的白粥，兀自发笑，抬眸看向夜白：“殿下为什么要救我？”

夜白就近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扶灵的碗中：“你觉得呢？”

“殿下的心思，我猜不透，也不想猜。”

夜白放下手中的筷子，兴致阑珊：“饱了，本宫还有事，先去处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厨房一声。”

也没等扶灵回应，夜白便离开了。

答案大家心知肚明，不过都不想说破而已，扶灵能存在的剩余价值，无非就是有能解百毒的血液。这也是夜白费劲心思去救她的主要原因。

之后的日子，扶灵一直待在院落里没有出去，夜白偶尔过来陪她吃顿饭，讲一讲外面发生的事情，扶灵听到更多的是三皇子的消息，又一个被皇上扶上位与他抗衡的皇子。

皇家之人的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手足相残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家常便饭，从夜白的神情扶灵察觉不到一丝丝怜惜。

她是江湖人，对朝堂那一套本身就反感，若不是当初和曦山庄与太子有勾结，她也不会被卷进这场东宫之争中。

“有和向海的消息了吗？”

扶灵望向窗外被秋雨浸润的长石板街。恍惚了一阵，莫名觉得有些冷，不知道怎地，自己醒来之后，身子特别畏寒，就算是着秋季，扶灵还是感觉浑身刺骨寒冷，她拢了拢衣袍。

“再过几天，就到秋闱了，你可以出去看看，散散心。”

夜白没有正面回答扶灵，也对，和向海被劫走，就好比大鱼儿回归了大海，再想瓮中捉鳖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夜白口中的秋闱，则是每年都会举办在秋季举办一次文试，取得前三名可以直接入朝为官，因此吸引来了桐国许多青年才俊来参加。

“看来你最近有事要忙了？”扶灵调侃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夜白来她这个地方特别频繁，一天至少能见他两次、

“本宫记得你不是喜欢凑热闹，怎么这次不感兴趣了？”

扶灵懒得与他争辩，她没有了这个兴趣，秘阁被毁，和向海消失，所有的希望仿佛土崩瓦解，她能待在夜白身边，也主要想依托夜白的势力探听到和向海的下落。

“你若是想出去把宣瑾叫上，至于和向海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夜白拍了怕扶灵肩膀，以示安慰。

眼看着秋闱将近，宫里的小太监和婢女讨论的愈来愈盛，都猜今年的状元郎会是哪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