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是新历536年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新亚市所有机场、码头、车站与边境检查点的客流已经接近饱和,选择在最后一天离开或赶回新亚市的人占大多数,也有较少一部分人选择短途跨市旅游,当然不排除有碰巧在这一天返回的人们。

本地的市民也有被超量的客流所困扰。主要是市内旅游的人们会因景点的拥挤导致旅游体验的部分下降,走亲访友的人们也时常在通勤上花更多时间,而很多人选择在家里以各种方式度过这三天的时光。E区的少部分人会在家里请上各路亲戚,围成一桌吃顿热饭,呆在院子里享受没有灯光照入的黑夜。抬头是人所共有的皎月,俯身是满桌水果与炒货,月光的恩赐不尽,团圆的喜乐不竭,这在旧历的后期都是愈发难得的景象。

“前两天光顾着和阿妹一起去玩,居然差点忘掉那家伙,他当时说要去什么地方……好像叫卡……什么场?卡车场?地图上有这个地方吗?”

奇形怪状而鳞次栉比的大厦,不断滚动人像与字幕的荧屏,刺眼的玻璃幕墙,穿插其中的围栏、绿化区与城市广场,构筑出光怪陆离且超越先前任何世纪的赛博城堡。狭长的通勤干道上挤满半浮空的新型无人驾驶车和四轮着地的旧型号车,而焦作仁正坐在其中一辆无人驾驶巴士上面,翻看视频与地图借以打发时间。

“嗝……果然午饭不能吃太饱,虽说就两碗肉丝面……”

无人驾驶巴士向前移动、停下,再发动,再停住,又继续前进,不知是有人迎着火红的灯光走过人行横道,还是刚巧飞过报纸或餐巾等可被判断为障碍的物件,无人驾驶巴士根据以CDPOS为基础的程式判断,在距离人行道十米以外的地方刹住,差点把焦作仁胃里的一碗面给颠出来。

“管你是人还是东西,骗骗基础设施很好玩吗?真是……呃……”

焦作仁打了个充满酸味的嗝,歪着脑袋坐在前排的座位上,胃里的液体上下翻涌。

“鬼知道做冰糖凤梨的凤梨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摘的……”

焦作仁只听到引擎轰鸣和气流向下喷射的声响,虽然没几人搭乘这种比常规的67路巴士贵三倍票价的N8无人巴士,但少而轻微的谈话声在中秋节也是有些罕见。

焦作仁的左手搭在车窗内侧的玻璃上,右手下意识地滑动屏幕,拨回半个月前的那个来电。

“喂,又是哪只卑微的蝼蚁打来的?”

焦作仁逐渐习惯了对面怪异的“问候”。明摆着知道是自己打来的,才用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回答,要是换做其他人,就等着手机屏幕里冒口水吧。

“我,焦作仁。那个家伙在哪?”

“那个家伙?谁啊?你得和我说说他的特征,我才可能帮你找一找啊?”

焦作仁使劲在脑中搜索那人的长相和饰物等信息,却一无所获——他似乎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信息,关于那人的衣着,他可以搜到一部分残缺的记忆。

“特征的话,大概身上是白的……或许是黑的……黑白相间也有可能……”

“你是要我帮你找人还是找别的动物啊?斑点狗?奶牛?浣熊?我先说好,受保护的的不行哦。”

“你的态度能不能好点啊?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呃哦……”

“是社安局的人吗?听一下电话那头,该定什么……”

手机那头响起有些刺耳的警笛声,即使没开免提,焦作仁也听得出来。

“没没没……没什么,这位先生,能帮我找一个白衣服黑帽子的人吗?”

焦作仁强行压住肚里的怒火与酸水,记忆逐渐整合为一体,形成了当时听到那人的完整特征。

“白衣黑帽的人太多了,整个新亚市找不完的,给个地点呗?”

“C区的一个卡……卡车场?好像是卡丁车场吧,总之两个地方都帮我找一下吧。”

“拜托,这很泛啊!卡车场是什么地方?”

“我·没·心·情·陪·你·烦!”

如果不是自己和阿妹的安全还在那人手上,焦作仁会先“问候”一遍他的家人再把电话“啪”地挂掉。

“好了!言归正传,如果你真想要这份帮助,这是最后一遍:到C区西边的卡丁车场找穿着白外套黑帽子的人一起赛车。话语不必我多重复,我已经转交给你的家人。当你挂断电话后,社安局想必也会注意到你,一切保持正常即可。”

手机那头清了清嗓子,等了约莫两分钟后才再度开口,此时距离焦作仁进入C区已有三十分钟。

“这才像样,挂了。”

焦作仁透过窗户看到卡丁车场外部的小楼,车站就在巴士前方约两百米的位置。

“祝你好运,赛迪普斯(CDPOS)万岁。”

对于一个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甚至能从某方面掌握自己命运的东西来说,需要获得人们适当的尊重乃至敬畏,不论他是个人,还是组织、智能,抑或是他物。

“同样,挂……再拨回去居然是空号,真的是空号?”

手机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焦作仁试着回拨,发现号码已被注销,自己手机上的记录很快被自动清除,仿佛一开始就没有这通电话。

“西布兰顿卡丁车场站到了,请准备下车,开门请当心。”

焦作仁只希望能在卡丁车场找到那个家伙——至于神秘来电背后那人的情况,并不在焦作仁能考虑的范围内。

焦作仁抬头看到楼顶上“West Brandon”的招牌,低头走向一楼的客服平台。

“你好,欢迎使用本平台的咨询功能,如需使用更多服务,请将身份卡正面贴紧指定位置。”

“好的。”

焦作仁随口说了一句,把口袋里的身份卡背面朝自己放上机器识别区。

普通的客服机器并没有对他人语音或是动作进行反应的功能,更不用指望他们能精准识别出焦作仁手里这张以假乱真的身份卡。

“请选择您所需要的服务,焦先生。”

“我看一看有什么服务……既然要赛车的话,场内租赁就可以了。”

焦作仁用一次性点击笔向“场内租赁”键点两下。

“请选择租赁车辆与次数。”

“这辆黑红色的LS80型,两次。”

即使需要手动操作,焦作仁还是习惯性地说出要求,仿佛他面对的机器是人或智能一类的高级存在。

“请选择支付方式。”

焦作仁拿出手机,使用TQ的快速支付功能,将五百新亚币的零钱花掉大半。

“这只是app上显示的数字罢了,有升有降很正常……”

“您已完成支付,请拿好车钥匙。”

钥匙从机器底端滑出,像饮料贩卖机那样。焦作仁看到钥匙上有几个按钮,从上往下分别刻有灯、锁和感叹号的标志,钥匙的另一面是对应车辆的号码“330”。

“号码还是我生日的简写。”

焦作仁从小楼另一侧的门走出,走到赛场旁边的卡丁车停放区,找到330号车。他没有立即发动车辆,而是在停放区和赛场来回走动,寻找那个戴着黑帽子穿白色大衣的人。

“奇怪的家伙增加了,可能是我要找的家伙。”

倚靠在赛场围栏旁的某个家伙成功地引起焦作仁的注意,不在于他点了根足够得劲的雪茄,也不在于他背对着赛场只让赛车的轰鸣声穿耳过,只在于他披的大衣亮到晃眼睛,甚至遮住一些因洗涤不当而造成的印渍。

那家伙眼神也不避开,假装瞟了焦作仁几眼,见他逐渐逼近自己,那个家伙只是转动眼珠,看他的正脸和那道并不明显的伤疤。

“可以一起赛车吗,老兄?”

那家伙没有任何回答,只是从栏杆上站起,左手将贴在胸前的黑帽子戴正,右手从嘴边拿走雪茄,深呼出一口气,向空中吐出几个烟圈,径自走向停车区发动一辆卡丁车,开到某个空着的赛道旁边。

“可以也给个回答啊!等等我……”

焦作仁跑回停车区,坐上330号车,一路尾随白衣黑帽的家伙在赛道外等候区准备就绪。

“正好,再差一点就要丢下我开赛了。”

“诶?这位同学……是叫做焦作仁吗?我好像有印象。”

有人拍了拍焦作仁所坐的卡丁车的尾翼,焦作仁回头一看,又是一张熟悉的脸——上一次见到类似的脸是在某名黄姓社安员的名片上,只有衣服略有出入。

“你是名片上的那位吗?幸会幸会,我只是来玩玩的。”

“今天到我休息,正好来尝尝鲜,比赛愉快,孩子。”

黄玖鑫的嘴角往上扬起,目光正对着焦作仁棕红色的双眼。

“请所有车手根据随机生成的顺序在各自的起跑名次就绪,比赛马上开始!”

焦作仁被排到第七名,旁边的人戴着黑色的假面,在他正后方的第九名是穿着白衣服的那家伙,黄玖鑫在他正前面的第五位,第六名和第十名的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前者背后标有类似于球队服的号码与名字“89 Karl”,后者衣服前面的拉链完全松开,露出类似于袋鼠的简笔轮廓。对于前四名的情况,焦作仁不清楚,也没有太关心。

“嘀、嘀、嘀——GO!”

焦作仁的右脚猛踩下去,卡丁车的车轮空转一阵后趋于稳定,起跑线前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胎印,以及一名披着白色大衣的男子和他的564号卡丁车。

“这个傻瓜,还搁着原地不动呢。”

“两百新亚币打水漂咯……”

“等着被套圈吧哈哈……”

绿灯亮起十秒钟后,白衣人将钥匙插入孔中,快速开出起跑线。第一名已经跑完四分之一圈,黄玖鑫暂时居于前排,与一位亚麻色头发的人互相卡位,焦作仁试图超车,但两名穿着皮夹克的青年并驾齐驱,其中一人往后看到远远落后的白衣人,两人面对面嘲笑起来。

“别欺人太甚了,你们这帮混蛋……”

焦作仁把右脚用力下压,身体往后倾斜,在一个钝角拐点加速过弯,趁着两人暂时分开行驶的瞬间,焦作仁将方向盘稍稍往外打,将“89 Karl”挤出路肩,一直开到草坪外的砂砾上。

“哪来的不知好歹的玩意!”

“89 Karl”的696号卡丁车防撞杆上沾满杂草与泥土,轮胎卷起的尘埃与卡丁车几乎等高,564号卡丁车呼啸而过,赛道上的灰一部分被扬到“89 Karl”的皮夹克上。

“再见,等着被套圈哦。”

白衣人扬长而去,“89 Karl”从座位上站起,对着卡丁车的侧裙踹了一脚,然后将车从砂砾推回草坪,再将车从草坪中开出。

距离比赛开始已有一分半的时间过去,亚麻色头发的人与他的720号卡丁车再次经过,黄玖鑫紧跟在720号卡丁车的后面,两人向刚重新发动卡丁车的“89 Karl”招了招手,位居第五的焦作仁向他吐了吐舌头,其他人也先后扬长而去。

“是不是玩不起?”

“89 Karl”发动卡丁车后,把方向盘向左打死,车头转过一百八十度,他无视智能管理的警告,在赛道上逆行。

“93,帮我干掉330号车上的人。”

“干掉?你开什么玩笑?要是对其他人动手,被社安局盯上,董姐和我们是会暴露的!”

“把他的车截停下来,不要动用其他武力。”

“93 Simon”连抄两个近道,连收两次警告,接近焦作仁的卡丁车,将卡丁车左前轮处的防撞杆靠近他的右后侧,向左轻轻一打方向。焦作仁向右打滑后将方向盘往左打,但为时过晚,330号卡丁车一路侧滑到赛场边缘,尾翼被撞下一角,焦作仁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座位狠狠撞了一下。

“果然是一伙的。”

“今天要让你用身体记住惹恼我们的下场!”

“89 Karl”在焦作仁从赛场边缘回归后迎面向他撞来,焦作仁躲闪不及,脸颊重重地磕到方向盘上,撞出一片乌青和满眼的金星。

“撞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看看你的名次!”

“反正只有前三能拿回成本,哪怕我垫底也不能让你赢!”

“93 Simon”始终堵在焦作仁的前面,“89 Karl”不断从后面撞击焦作仁的卡丁车,三人在U型弯处僵持不下,直到白衣人撞开穿皮夹克的两人,又一分钟的时间过去。

“多谢了。”

“抓紧完赛,仅此而已。”

果然那家伙也来参赛了……

亚麻发蓝瞳的少年紧跟在白衣人后面快速通过,黄玖鑫从后面用自己的卡丁车推了下焦作仁的车,焦作仁得以暂时摆脱两人继续比赛。

……

“第三名,不错啊。”

“六人赛里勉勉强强吧,前一场十人赛只拿了第八名。”

焦作仁和黄玖鑫简单聊两句后,走到停车区拉住白衣人的袖子,凑到他的耳边。

“风景无限,莫存惧念。”

白衣人把黑色的帽子扶正,没有回应,只是叮嘱焦作仁在他身边不要乱走动。两人把钥匙还给前台后,焦作仁和他走进地下停车场,钻入一辆银色的佩嘉西康塔什跑车,白衣人趁车辆发动的间隙,把一张小纸条塞入焦作仁的上衣外侧口袋。

白衣人选了最快的路线,抄小道赶往秘密空间,顺路将焦作仁送回去。阴暗潮湿的小巷里时不时有几条流浪狗窜出,桥下和水坝旁边有一些看上去是背包客构筑的营地,一群衣不遮体的人在地铁站和车站门口不断叫嚷。由于提前规避了某些黑色组织活动的范围,焦作仁没有看到故区那些熟悉的面孔。

“你看到了什么?”

“呃……一些狗,一些帐篷,一些……要饭的?”

“这不是重点,我们不是卖保险的,也不是负责救济的,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这些很常见。当然,接下来你将看到的,依然是常有的景象。”

白衣人握紧方向盘降档减速,将车停在布列科沃大饭店。这辆康塔什在一众新豪车中不是很特别,但至少不会遭到西装革履朋友们的关注或冷眼。

“你看到了什么?”

透过前挡风玻璃,焦作仁刚好可以看到布列科沃大饭店门口的所有动静。

“一些穿着西装的家伙,大概是各个行业的精英,但我关心他们干什么?”

“再仔细看看呢?”

“大概就是一些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或是不常见的大佬,难道还能看出朵花来……等等,有个留着短头发穿着包臀裙的女人,总算不全是大男人了……”

一名年轻女性的身影撞入焦作仁的视野。

“这是重点吗?你这是典型的馋身子!”

“你好欠啊。”

“被你这一说我也想看了……哦,哈啊……是她啦。”

“咋回事?”

“老熟人,老熟人!苦胆的副手,莲心副局啊,真没想到能在那里遇见。”

“什么苦胆莲心的,卖药呢?”

“这是社安局那些家伙们的代号,副局在高档场所进行消费……有点意思啦,这可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獾”看着年轻女性走进饭店,右手拿出手机拨弄几下后,关掉屏幕把手机收回口袋。

“如何消费是她的自由吧,这里没有明令禁止她进去……”

“破绽总是难免的,万一数罪并罚起来,这条不多也不少……”

布列科沃大饭店门前的确没有诸如“社安员与普通人不得入内”之类的标识,虽然动辄上千新亚币的餐费足以劝退大部分中产以下的人士。

“伏尔加,水门已开闸……好了,你已经基本看到新亚的代表面,接下来可以回去了,衣服不要立刻洗。”

白衣人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随后就转过脑袋,锐利的目光紧盯焦作仁,不断在他脸上扫动。

“不回去还能请你在这里吃饭?”

“好啊!”

“梦里我再请你。”

白衣人的康塔什迅速发动,从布列科沃大饭店旁边离开,十来分钟后,焦作仁被送回D区的880号住所——虽然离他的真实住处还有些路要走。

“以后叫我‘獾’(Badger)就可以了,有缘再会。”

银色康塔什消失在焰色的霞光边缘。

焦作仁向D0880的门口走来,妹妹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自己。

“果然这些还没有结束吗?”

即使话语再简单,焦作仁依然听出阿妹的隐忧。焦作仁关上房门,和妹妹一起坐在客厅

“真的结束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我的身份,联系也无从谈起,虽说还要听那个装神秘家伙的差遣,但我绝不会让那些人和这家伙动你——要是敢的话……”

“老哥!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阿妹很少会凶自己的,即使有,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自己先凶了阿妹。

但这一次,焦作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看到碎块、鲜血、子弹、燃油……过去的地狱开始显现,熊熊业火在眼前燃烧,连带他疲惫的身躯与思绪一同焚化殆尽。

“不要再这样……我还能怎样?还能怎样啊!你倒是说啊!”

近乎绝望的嘶吼在平房内回响,焦作仁一把将阿妹往墙上推,任凭阿妹眼眶里的泪珠不断聚集。

“不要在事后才对别人的行为说三道四!我还不是为了你和我的日子!你是不是又忘了那玩意是怎么对你的了!”

“后……后妈也没有错,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啊!她……”

“她为你考虑了?考虑什么了?是你的吃穿还是你的安全,还是你内心的想法了?”

“她真的考虑了……”

“她考虑到什么了!对,你没错,某些地方的确考虑了,比如叫十来岁的你去那种地方,去那种灯红酒绿醉气熏天的地方!”

“可你也不能将她那样……”

“报应,这就是报应!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焦作仁狠狠重读后面的“报应”二字,骂骂咧咧地走上楼梯,将自己房间的门关紧。不论阿妹的哭声多么撕心裂肺,焦作仁将其置若罔闻,只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却并非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戏。

“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焦作仁拿出上衣口袋里的小纸条开始打字。

“这个网站的格式和大部分网站不太一样……算了,输入吧。”

焦作仁疯狂敲击着键盘,接着按下回车键,眼前的网站简单到有些鄙陋,除了标题、提示、输入框和一个确认按钮以外,别无他物。

“Welcome to Cyber Vigilante Base!(欢迎来到赛博制裁者基地!)”

“Press your login activation code.(请输入登陆激活码。)”

焦作仁输入纸条上一段数字与字母的混合产物,网站过了半分钟后出现反应,除了几条须知、热搜的超链接和最下面的勾选框以外,就是进入网站内部的按钮了。

“赛博制裁者须知:

1.  不得伤害无辜之人;

2.  不得显露真实身份;

3.  不得危及同行与盟友的安全;

4.  务必捍卫良知的底线与自尊;

5.  无论委托者财产多寡、身份贵贱,只要委托者按照要求购买相应服务,务必确保服务按时、有效、合理完成。

如何鉴别赛博制裁者的真伪?

如何举报赛博制裁者的不良行为?

关于违规委托行为以及若干案例公示。

……

我已阅读并熟知《赛博制裁者须知》与《赛博制裁服务条例》

准许进入”

“我又不当制裁者,要了解这些干什么……”

跟随纸条上的提示,焦作仁在网站内兜兜转转,终于来到纸条上最后写的主界面。

“一般的小网站哪有这么复杂,都是开门见山……”

盾形的徽章下面写着一些不认识的字母,不像是常规外语课上会教的内容。

“银幕(экран)

组织历史;成员介绍;委托请求。”

好简单的界面……

由于暂时也没有特别重要的请求,焦作仁点入了成员介绍:

“伏尔加(Volga)、洛西亚(Rossiya)、海盗旗(Blackjack)、逆火(Backfire)、獾(Badger)……找到你这家伙了,獾,你还挺厉害的,竟然是资深制裁者……”

焦作仁一连点进去好几个人的介绍,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除了都戴有面具,毕竟为了不暴露身份,这也难免吧。

“那天站在我身后的……不对,是我身后的人身后的,是他?”

焦作仁把目光移到“逆火”的介绍页上,仔细翻看他的所有信息。

“加入时间:N536.6.30;当前声望:见习制裁者……最近几个月才加入的?”

最近有关的大事,大概只有“猎隼”干过的事吧。

他难道是本该死去的同伙?还是潜在的受害者?

还是说,只是过于偶然巧合?

万一他发现我就是……

焦虑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焦作仁关掉电脑,沿着台阶走到楼下,半小时前订购的外卖刚好抵达,他可以在这段时间和阿妹简单地谈些事情。

“总有一天,阿妹你会原谅我的选择的……哥哥又惹你伤心了,再次对不起。”

焦作仁领了外卖放在客厅,叫来妹妹一起享用这份晚餐,妹妹眼角的泪珠已经消失,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

“但愿这一切全结束了……”

妹妹吃着便当里的菠菜与鸡腿肉,用余光瞥见少年额头上的印记。

“已经结束了,真的,后面的事情与我们没关系了,我早已斩断和‘猎隼’组织有关的一切纠葛,该重新过一个正常高中生应有的日子了。”

“可那些人说过,要是老哥敢离开就绝对不会放过老哥的,我好怕……”

“没事的,阿妹记住,一旦有人过来,就跟他们说父母不在家,等我回来就行,他们要敢赖着不走,记得报告给社安局,还是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你之前的表现还不赖。”

“谢谢老哥夸奖!”

“嗯,阿妹要乖乖的。”

名为焦作仁的少年打开客厅的音响,放起循环过无数遍的摇滚乐。

“……Did you try to live on your own.

When you burned down the house and home.

Did you stand too close to the fire.

Like a liar looking for forgiveness from a st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