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交替的神眷守护着二之海,正因为最外层的魔族动乱而开始练兵。
王者尚在沉睡之中。仿佛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一般,袖克顿王室的作风突然变得大手大脚,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在害怕。
“神仆怎么可能需要自己带粮食呢?”盖雷,也就是国王这么说道,“更何况姑妈让我们带的是种子……啊啊啊,猜的不错的话我们有可能会被流放哦?”
成为国王之前,袖克顿只是沙军角家族麾下的新贵族——袖克顿翎爵。
海神选择的国王不一定出自贵族,也有可能是平民。
反正一切有海神决定就对了。
布兹塔的贵族分别负责了农业、商业和军事这三个重要的板块。这次练兵,就是交给了负责军事的沙军角家族。
而负责农业板块的克兰多家族也必须动员起那些劳动力们,毕竟粮食是非常重要的。万一魔族真的打算对二之海下手的话,那么二之海第一个被切断的就是粮食的供应。
负责商业的玛青家族也开始向外大肆购买粮草与兵器。
铁匠们也受到了一大笔订单。
格拉姆·布兹塔站在神宫中海神的雕像脚下,淡蓝色的光辉从她身上冒出,包裹着她金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像是一层金色的地毯。
国王站在格拉姆身后,虔诚地向海神祈祷。
“盖雷,私以为这次已经不是临时起意能够弥补的了。”主教转身,看着闭着眼眸祈求的国王,“海神大人没有放弃二之海,也不会放弃布兹塔。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晚了。”
“姑妈,你知道的。”国王开口,睁开眼睛看向主教,明明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眼中却有了垂暮老人才有的沧桑,“我不想连累他们。”
“助纣为虐的众人?虽然在修众末期,海神大人为了保护善神大人而暂时停下了对二之海的控制,将岛屿核心交给了当时的国王,但是她从来没有允许有人违反她当年定下的规矩,盖雷,你知道的。”
“姑妈……”
“好了,你的命运在你刚刚当上国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决定了……不,格雷伊。”
“欺骗神明……算了,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回去吧,多带点种子,顺便把盖雷的坟墓也带上吧,毕竟他可是你的孪生弟弟。”主教手中多了一张由水组成的纸张,在主教阅读过后自动卷起,飞到国王手中。
国王离开了。
从十位候选人两两相对的过道里,看了这些新生力量一眼之后,离开了。
这次的十位候选人,无一不是魔法能力强大的人。
主教的目光略过十个人的资料,落在手边一张镀金的纸张上。
卡娜娜·玛青·布兹塔利亚。玛青公爵的次女,二夫人的女儿。
剑术和水法术的双修者。
十三岁开启的心像是——斩双灵,也就是月神艾丕斯曾经最喜欢的宝剑,可惜碎裂了。
所以最有可能成为女王陛下。
一是因为出身和受教育的方面,另一个就是因为这个心像。月神和海神有一腿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
海神不会挑选无用之才,格雷伊是个例外。若不是海神放松了对二之海的看管,这种桃代李僵的事情早就瞒不住了。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下面一张,也就是睡在卡娜娜对面的梅娜。
这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开启心像,因为海人族特有的“年龄固化”,她在十二岁定型,没能开启心像。
真实年龄是二十三岁,六十九级的水木双元素系法师……天赋很强大,而且格拉姆也能看到梅娜身上的那层光芒和其他人不一样。
温柔,不失保护欲望的象征。
想到当年的那个传闻,格拉姆叹了口气。
只希望海神大人不要意气用事,卡娜娜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非常适合成为女王的人,而梅娜……
恩,说不定只是为了保护,也有可能是为了在适龄的候选人中选择一个魔法能力强大的来支撑结界。
海神那个结界太复杂了,格拉姆目前的等级还看不出这个结界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
不过也是,神明布下的结界,若是一个七十二级的海人种就看得透,那也不是守护结界了。
“现在需要干的事情,是为接下来的御敌做出准备。”格拉姆抬头望着半圆的天花板,那里镶嵌着彩色的玻璃,组成了海神的肖像,“海神保佑!”
-皇宫。
“当然没成功。”国王看着王后,“姑妈已经尽了全力让我们能够减轻惩罚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我们不过是桃代李僵了……而已。”王后身边的妇女开口,爬满皱纹的面孔显示着她就算是最雍容华贵的人,也抵不过衰老。
“安和拉……算了,毕竟你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这个王国怎么样了。”另一边的男子开口,他的唇边已经爬满了白须,也能看出他年纪不小,至少一百六十多岁了。这在海人种这个平均一百五十年寿命的种族中之中算得上是长寿者。
但非德高望重者。
“父亲,你能不能从克兰多手里多收一点粮食?我们这些粮食最多能支持一个月。”大王子带着自己的亲信来到了众人面前,“除非减少我们的随从……”
“不行!十四皇妹的一百个女仆全部都要带!她受不了别人管教!”三公主也带着女仆进来了,“父亲,即使是流放,我们还是会去中央大陆的,依我看还是多带些钱财,常用品和种子吧。至于仆人们,可以让他们种田。人多,还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皇妹说的极是。”二王子同意,大王子嘁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好了,给你们每人一艘船,自己准备。”最终,盖雷下了结论。
皇子们面面相觑,退了下去。
等到泽普日,场面会很隆重。来接引的人是上一位国王,即使看着老态龙钟了些,但身手矫健。
毕竟是经历了“神泽”的人,即使样貌还是老年,但活的肯定比普通海人种久。
一箱箱的东西装上三十八艘船,老国王冷哼一声,一个正眼都没有施舍给盖雷。
袖克顿皇室还是离开了。
“好了,现在又要选一个袖克顿出来了。”海神通过水晶球看到了这一副场景,她身后是十条近乎透明的淡蓝色条状物,似乎能看得出来去向。
正是那十位候选人。
月神艾丕斯压在她背上,平坦的胸部贴着海神光滑的背脊,竟有些严丝合缝。
船只穿越了二之海,在传送阵上停留。三十八艘大船在一片蓝光中消失在了二之海。
一之雪此时还在春季,连接着二之海的传送阵附近依旧是一片大海。船只排着队驶向最大的传送阵,然后——
前往卡靡帝国。
“弟弟……”盖雷将手中的额小盒子抱紧,那个盒子里可是“盖雷”的心脏。
只是船只停在了一旁,再没有向前走去。
老国王将船只送到了荒漠附近。
袖克顿们心里咯噔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被流放在了卡靡帝国的荒漠。
是的,流放。
老国王没说话,袖克顿们也只能接受事实。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格雷的父亲看着他那近乎昏厥的妻子,“我早说过这个方法不行。”
“可是……可是……呜……”安和拉最终还是昏厥了过去。
老国王离开了。
那些人……谁管他们呢?
反正在卡靡帝国,他们永远不会饿死。
……
袖克顿们被安排完以后,海神的眷顾继续保护着二之海。
人们的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一开始有些许混乱,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几乎都继续了之前的工作。
离开了皇室也能好好生活的话,也不知道这个领导人是太高了还是太烂了。
一个月后,该是王者选择的时候了。
水蓝色的屏障逐渐下落,像是天空破了一个大洞。一之阳的大火球还没来得及升起,屏障就已经消失殆尽。
修女雪兰打着哈欠,推了一下即将滑下鼻梁的眼镜。初升的太阳不那么刺眼,让人难以想到已经是早上了。生物钟告诉她该睡觉,但是今天可是雪兰的夜班。
阳光更耀眼了一些。雪兰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十位候选者,起身走出神堂。她要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晚上可把她憋坏了。
于是她没有看到,梅娜的手指动了一下。
“唔……”在雪兰出去之后,梅娜的眼眸缓缓睁开了。神眷从所有孩子身上离开,汇集到了梅娜的胸口。半梦半醒的梅娜就这么接受了神眷洗礼。她揉了揉眼睛,金色的卷发自由散落在肩头,凌乱不堪。
花了两分钟想起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在哪里,梅娜摸了摸小指上的储物戒指,从中拿出一把梳子,开始和头发做抗争。关于是不是成为王者这件事情,她才不在意呢,但是头发是一定要梳的。
雪兰回来前一分钟,卡娜娜也醒来了。她看了一眼还在和头发做抗争的梅娜,心下了然。
“梅娜,你是第一个醒来的啊。”卡娜娜微笑着看向梅娜,梅娜这才眨了眨眼,看向周围,“咦?好像是的哦……”
雪兰进来的时候,卡娜娜已经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换成了她最喜欢的一件湖蓝色的长裙。
“唔啊啊啊——已经两个人了吗!”雪兰愣住了,她没想到她出去透个气就错过了谁是第一个起来的。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主教从走廊的那一端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这个国家的权贵人物。
屏障碎裂,这件事情自然昭告着王者的诞生。大家很快便来到了都岛的神宫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主教和她的五位修女随从,之后是克兰多公爵与玛青公爵、沙军角候爵和弗因侯爵以及森克伦伯爵与令秘伯爵。再之后是十二位子爵和二十四位男爵,新贵族以及暂时没有爵位的臣子们。
“是我失礼了,主教大人。”雪兰低下头去,“新的王者已经诞生了……”
“那又为什么大呼小叫的。”主教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因为……因为……唔……”
“卡娜娜姐姐先醒过来了吗?”刚刚又醒过来的修女菲利亚看着和梅娜借梳子的卡娜娜,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卡娜娜接过梳子的手一顿,回答道:“不……”
“哦我亲爱的女儿,你醒了!”不等卡娜娜话说完,克兰多公爵直接冲到梅娜面前将梅娜抱起来,“乖女儿,咱们回家哈。”
“老爸,公众场合。”遭到宝贝女儿嫌弃的克兰多公爵虽然心碎,但是还是保持微笑,“再说再说,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三个月我可担心死你了……”
说着就带着梅娜自行离去了,主教拦都拦不住。
“被这么一打岔,倒是忘记说了,恭喜你,卡娜娜·玛青·布兹塔利亚,我们的女王陛下。”主教结合上述的行为得出了结论。
“不是这样的主教大人……那个……我在梅娜后面才醒来的……”卡娜娜声音不小了,但是依然挡不住那些人欢呼雀跃的声音,硬生生盖了过去。
但是主教还是听得见的。她皱了皱眉,看向卡娜娜:“你说,梅娜·克兰多·布兹塔利亚才是最早醒来的那个?”
“嗯……我醒来的时候,她在梳头来着。”手上握着的梳子上还有梅娜的几根弯弯曲曲的金色头发,卡娜娜瞬间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没事。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成为王者。”主教看了一眼嘈杂的人群,再想到上一代王者干的事情,“直到吾神殿下亲自降临现场为梅娜带上王冠的那一刻之前,你就是王者。”
“因为梅娜的诅咒吗?”卡娜娜心下了然。
布兹塔所有的人都是灵教教徒,也就是信仰海神的人。但是他们却会在一些地方不相信神明。只有神明亲自出现,或许他们还会有救。
卡娜娜握着梳子,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一切变得奇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