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宇嘗試通過扭動身子來掙脫,可觸手的力量實在太強,他這點力量根本就無濟於事。情急之下,他只得將能力的範圍控制在最小,以免波及身旁的二人。
“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
喬安感到詫異,隨之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熱浪湧起,刺眼強光頓時將整個地下坑洞照亮,纏繞在葉思宇身上的觸手冒出滾滾白煙,喬安與秋璇甚至能夠聞到一股烤魷魚的味道。不過這股香味很快就變成了糊味,觸手開始燃燒,葉思宇更是發出痛苦的嘶吼。
“快停手!”秋璇急了。
此時,觸手終於承受不住人形火爐的折磨,抽搐着將葉思宇鬆開,不過它並沒有饒過其餘二人,反倒是變本加厲地纏繞得更緊,彷彿要在空中捏碎他們!
“所以我才討厭跟暗鴉扯上關係,他們就喜歡製造怪物!”
處於失重狀態的葉思宇藉由火光找到秋璇,完全沒有猶豫,他直接用散發著熱浪的手掌將觸手死死拽住。僅僅過去三秒,這跟觸手便抽搐着縮向底最深處,緊接着他本打算扭頭去救喬安,卻發現對方已經硬生生將觸手切成刺身。
“掉下去估計得摔成肉泥!”
“找地方停下!”
混亂的處境下,三人根本分不清是誰在說話。
首先找到固定點的是喬安,他直接將小刀刺入牆體內部停止下落,這也使得他的右臂差點被慣性帶來的衝擊給擰斷。若不是“夜行者”的制約本身就能為適能者帶來無盡的壓力,他或許到現在都還不能掌握神之血的真正力量,如此看來還算是因禍得福了。
“喂!你們怎麼樣!”
“占時穩住了!”下方十米處傳來葉思宇的聲音。
“該死,我們被那東西拖到什麼地方來了?”喬安抬頭望向上方,漆黑一片,“姓葉的小子,你不是能玩火嗎?能不能把這裡照亮!”
“誰跟你說我能玩火啦!”
二人的吼聲回蕩在四周。
片刻后,下方傳來撕裂衣服的聲音,喬安發現葉思宇正將自己的衣服點燃,那可是印有粉紅蘿莉的T恤啊。
“你不心疼?”
“我覺得有還有心思心疼么?”葉思宇的表情明顯是心疼的。
黑暗洞窟終於迎來短暫的光明,三人趕緊查看起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一個九十度垂直的柱狀深井,即使有火光照亮,他們依然看不見深井的盡頭在哪裡。不過三人發現深井左側有一條鐵質掛梯,這能讓他們沒有閑着的雙臂脫離凹凸不平的石壁。
喬安猛地拔出匕首,躍向掛梯,“剛才我們起碼被那怪物拖了有一百米吧?”
“誰知道呢,希望它一會兒別回來複仇。”雙腿夾着秋璇的葉思宇丟掉快要燃盡的衣服,隨即一把拽向掛梯,“現在怎麼辦,還要繼續往下走嗎?”
“現在你先給我把腿鬆開!”秋璇已是抓住掛梯,葉思宇趕緊照做。
喬安望向下方,燃燒着的T恤漸漸消失在視野範圍內,由此可見通往底部的路程並不會太短。
深井重新歸於黑暗,三人只得順着掛梯繼續往下前進。
期間葉思宇還會從身上找些東西來燒,奈何前他們下行了十分鐘還是沒能到底,葉思宇身上已經只剩褲子跟鞋子了。無奈之下,他只好開始燒秋璇身上的東西,不過都是一些應急用的醫療用品,完全只能當照明彈來使用。
“別摸了,只剩衣服跟褲子啦。”黑暗中傳來秋璇的抱怨聲。
“說實話我們剛才真該往上爬的。”葉思宇感到身心疲憊,“卡薩帕!你還在上面嗎!”
“廢話,我還能跑到你們下……”
說到這兒,喬安不禁皺起眉,剛剛葉思宇的聲音似乎是從他上面傳來的?
“我TM還真在你們下面!”
“什麼?”
葉思宇一時有些語塞。這裡分明只有一條掛梯,按理說喬安就算是雜技演員,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跨過他的身子。
“見鬼,我剛才為了離你們近點,還專門加快了腳步!”喬安朝上方吼着,“現在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吧!這個深井TM的是個莫比烏斯環!”
葉思宇自然聽說過莫比烏斯環。通常來說一般的紙帶分為正反兩面,而莫比烏斯環則是將扭曲的紙帶連接在一起,從而形成一個只有一個面環狀物體。所以陷入環中的生物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終究都只能在同一位面進行循環運動。
“這不科學,我們又不是螞蟻,沒理由陷入莫比烏斯環啊!”葉思宇頓時心態炸裂。
“本來神之血就不是科學能夠解釋的東西,更何況你剛才還徒手生火呢。”秋璇倒是保持着冷靜,繼續說道,“若是從適能者的角度來分析,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很可能不現實世界。”
“你是說異空間?”喬安大致明白了,“但如果是異空間的話,那也得有適能者啊。剛剛我可是被一隻怪物拽進來的,難不成那個怪物就是適能者?”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真有可能。”秋璇說。
葉思宇單手掛在梯子上,鬱悶地捂起額頭,“那還玩個屁。異空間可是只有使用能力的人才能解除,感情我們只能在這兒等死了?”
“話說,章魚真的有腦子製造異空間么?”喬安冷不丁地問。
“能不能製造異空間我不知道,不過章魚應該是無脊椎動物中最聰明的了。”秋璇一本正經地回答。
“一般來說異空間沒有出口,是因為適能者足以通過想象力製造出封閉環境。假設讓我們進入異空間的真是那隻章魚,它有沒有可能沒法造出完全封閉的環境?”喬安頓了頓,“我的意思是,它可能只是一個進入骸骨之地的考驗?”
“大哥,這裡是骸骨之地又不是試煉之地,要什麼考驗啊!”葉思宇說。
“我聽說骸骨之地曾是古人用來祭祀神的地方,他們常常會把活人當做祭品。”喬安微微皺起眉,“如今那段歷史已經無從考證,不過我想古人應該都很樂意成為祭品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葉思宇不解。
“往這個思路推下去的話,古人應該會設立一個檢測祭品是否真心敬神的考驗。簡單點講,就是檢測祭品是否有做好赴死的準備。”
喬安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葉思宇當然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得跳下去?”
“唯一能夠逃離莫比烏斯環的方法就是離開所能接觸到的面。”喬安沉沉地望向深不見底的黑暗,“無論是從歷史角度,還是學術角度,跳下去都是最合理的答案。”
“我可不想死。”葉思宇說話都在發顫。
“你沒發現這個環境還有些異樣嗎?” 喬安已經鬆開一隻懸掛着的手,“既然這裡是一個莫比烏斯環,那你剛才往下丟的東西為什麼沒有掉下來?”
“也許這裡根本就不是莫比烏斯環呢?”葉思宇把手拽得更緊,可喬安卻沒有回應。
“喂喂喂?人呢?你不會真跳下去了吧!”
葉思宇再次呼喊起來,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他說得對,這是最合理的答案。”
話音剛落,秋璇毫不猶豫地鬆開雙手,仰面倒向黑暗。
“秋璇?”
“別慫!”
下方傳來秋璇的吼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
無盡黑暗加上絕對的死寂,頓時讓葉思宇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的手心已是染滿汗珠,說實話他真不想陪喬安這個瘋子送死,可剛才秋璇也跟着跳下去了。他真心覺得這兩個傢伙比自己還要中二,明明是玩命的勾當,卻非得裝得酷酷的,何必呢?
“真就玩命唄……”
葉思宇心裡鬧得慌,鬆手的瞬間緊閉雙眼,做出胎兒般的蜷縮姿態。失重感再次席捲全身,當他做好用肉體迎接地面的準備時,後背卻已經反饋出冰冰涼涼的觸感。
愣神許久,他小心地虛起眼,發現身旁之人正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竟然是夏燁。
“你在撒嬌呢?”對方冷冷地笑了。
周圍的環境不再像剛才那樣昏暗,反倒有些明亮。這是一條古老而又寂靜的地道,石壁兩側的火把正燃着熊熊火光,左右皆是看不見盡頭的道路。
葉思宇詫異地側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還躺在幹嘛呢?”秋璇叉起手。
葉思宇愣了半晌,緩緩爬起身,他發現自己所處位置的上方正漏着砂礫,隱約還能夠聽見一絲雷鳴。
“這上面是?”
“剛剛我開的那個坑,不過已經被填上了。”夏燁重新提起靠在牆上的長刀,“你們可真夠慢的哈,我起碼在這兒等了半個小時。”
“你丫的是直接被拖下來的吧!”葉思宇長嘆一口氣,“靠……真是傻人有傻福,這狗屎運沒誰了。”
“你別管我怎麼下來的,這邊可還有東西等着咱們呢。”
夏燁手抬長刀,指向右邊的通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剛才有隻章魚硬生生把我往前拖了近一百米。”
三人呵呵一笑,他們懶得把剛才的經歷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