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太初城,别名人工乐园或者人工都市,那些包括伊甸园、圣地、天界这种存在于传说故事之中的神话之地,当下这个全新时代里它们以人工建造的方式被隐藏折叠在了独立的相位空间里。这个理论上完全独立于世界之外,变化莫测且无限广阔的太初城在世界各地的多个国家的多个城市都有着被隐藏的出入口,而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则全部都是崇拜着‘虚无秩序’的布道者。

而虚无秩序就是凌驾在诸地神话与不同相位之上的混沌世界,尽管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以及虚无的真切面貌直到如今还依然是个无法解答的迷,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凡是有幸被虚无秩序选中的幸运儿就能成为‘秩序’的掌控者,他们可以居高临下的操纵‘虚无秩序’之下的所有不同相位中的人或物。太初城以及其他被隐藏的人工乐园就是过往的秩序掌控者们使用秩序的力量以人之身躯所实现的神迹。

但有一点,成为秩序的掌控者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此进化成了比神明更加伟大的生物。事实上虚无秩序的恩赐无礼的没有规则可言,它所赋予的仅仅只是代行的权利,是阶段性的结果,而非初始的起点或者过程。即使能够自由役使那些神话中的人或物,手握权利的这具身体本身依旧只是个脆弱的人类。而虚无秩序这种乱来的行为本身丝毫不亚于将发射核弹的按钮像广告传单那样随意的分发出去,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手握按钮的使用者既有理性鲜明的智者,同时也不乏毫无理智的疯子。为了避免自己的慷慨给这个世界本身带来伤害,虚无秩序考量后同时做出了相应的限制对策。

那便是秩序掌控者操纵相位绝对不可违背的规则:只有在被虚无侵染的地方,也就是在人工乐园内部,掌控者们才能自由操纵相位内的人或物。至于目的是想肆意妄为的破坏胡闹或者是引发某些善良而圣洁的神迹,则全部任由掌控者本身决定。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绝对无法违抗的规则存在,那些无所不能的掌控者一旦离开了人工乐园就会重新变回那个脆弱的人类。然而经过时代的洗礼与一次次的实验,秩序的掌控者们似乎找到了绕过规则的方法。

“......你真的不会杀掉我们吗?”

“唔哈——不会啦。话说回来你们这些死脑筋对无序掌控者的猜测臆想也太过分了吧,这完全就是一种变相的歧视啊。”

“是这样吗,但是刚才你看起来确实很想杀死我的样子......”

“此一时彼一时。再者说了人类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多变的生物不是吗?我和你们这些守序掌控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最大的区别只是召唤方式的不同。真是的......守序和无序之间的战斗发展到现在好像已经完全变了样了。”

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伤口还依然存在的金发少女菲尼卡背着已经晕过去的同伴zero854正跟随着貌似救了他们的同龄人前往某个地方。

不仅出于感谢,同时还有面对敌对阵营的警惕,菲尼卡好奇的打量着前面这个气场与半个小时之前迥然不同的运动装男人。之前的暴躁和狂气已经被无神的慵懒所代替,邋遢松散的黑色运动装映衬着他并不健壮的纤瘦身躯,身高大概170左右,黑色短发没有打理有些乱糟糟的。不见了讨人厌的狂气之后,这样平静的观赏起来,男人的脸还算比较帅气清秀,紫罗兰色的眼眸也意外的好看。

“你在偷偷看什么?虽然现在说已经有点晚了,偷偷喜欢上我也是没用的哦。虽然抱歉,你这段恋情注定要泡汤了。”

“你这人啊......亏我刚刚还感觉你是个还算挺不错的帅哥的。”

“还算挺不错?这种低劣的评价算怎么回事,看来你这个女人不仅聒噪,看人的眼光更差劲。”

“你是说我的话多?可我感觉你的话好像更多一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是非常无情冷酷的那种变...现在看起来你好像不是那样,虽然变态这点我认为我是不会看错的。”

“如果后面半句话真不想让我听到,那就别出声好吧。刚刚我的态度确实有一点点问题,不过那都是基于我奇怪体质所做出的不可抗力。我对你的身体以及你的内裤没有一点兴趣。”

“......那为什么会救我?我还以为你接下来要带我去你的地盘对我施暴,并且还做好了自杀的准备的说。”

菲尼卡看着他一脸厌恶的回头看她一眼,虽然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合适,不过她的外表和身体确实有值得让人为她犯罪的资本。就算是在原本的团体之中,周围也有着许多被她外表吸引想要与她亲近的人存在。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杀掉了那群乱入无序地盘的虫子而已。接下来确实是要去我的地盘,不过你的去留我完全不会在意,换句话说就是你现在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自由......真是个听起来就让人开心的字眼啊。不过这里是无序之地,对于我这样的逃亡者而言到处都是危机。既然你救了我,理所应当的就要负起责任不是吗。”

“切,果然我没看错,你这女人的性格真让人讨厌。如果真的把我当成救命恩人来看待的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为了不让我被扯进麻烦而偷偷离开的吗?”

“确实在这之前我曾经这样想过,不过在我见到你真的把那些祷告薄翅像蚂蚁一样碾死之后,我就决定了。你绝对不是一般的无序掌控者,说不定你真的就是我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呢。”

“哼哼,确实如你所言,我和一般的无序掌控者有些不一样。不过别太自信了,这里不是守序之地,这里是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无序之地......说不定你今后的下场要比原来凄惨数百倍呢。”

“你这是在吓唬我吗,刚刚你不还在说无序的不同只在于战斗时召唤的方式有所区别......”

听到菲尼卡的这句话,走在前面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世纪笑话一样大笑着停了下来,狂气怪诞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响着,过了许久才渐渐停歇。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人类是一种多变的生物。无序与守序之间确实有着召回方式这种本质上的不同,但是守序之地对无序之地的诸般看法中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这里的确是各类邪魔外道以及危险分子的聚集地!”

“......”

“哼哼,欢迎光临我的城堡,守序之地的丧家犬小姐。”

男人转身朝着那片空无一人的街道躬身伸手,紧接着浓雾突然出现将那片地区彻底笼罩,看不清的雾气后面黑色的影子在上下左右的乱序移动,当雾气逐渐散开之后,一条角度舒缓斜斜通向半空的笔直石阶出现了。菲尼卡看着男人走上石阶,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跟着走了上去,当她踩上去的时候,整条石阶突然像通电的自动扶梯一样缓缓爬升起来。

“这上面就是你的地盘吗?”

“也可以这么说,怎么了那副表情。”

“没什么,只是怎么说好呢......我之前生活的地方虽然也挺华丽的,不过有权使用的地方也只是一间公寓大小的房间。虽然有听说过上层的家伙们日常生活极其的奢靡,不过个人拥有一座城堡什么的,果然还是无法想象啊。或者说无序之地的掌控者们都像你这样乱来,胡乱花费来之不易的秩序积分吗?”

“虽然不知道你想象了什么,但是我的城堡并非是用虚无的力量从无到有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它是切切实实真实存在的宝具,来源于神话相位,我通常把它叫做树之顶。”

02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城堡吗...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虽然先前没有从男人的话语中听出有任何自满的情绪,但此刻展现在菲尼卡眼前的场景与她之前幻想的景象之间,相差的也实在太远。这哪里是什么城堡了,亏她刚刚穿过那面只剩下门洞的残垣断壁前还浪费了不少想象力妄想在心中堆砌了一点城堡的雏形。而这片广阔到没有边际的空间里别说城堡了,就连组成城堡的一块多余的砖石都没有。

碧蓝无垠的天空,绿油油柔软的草地,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除了一扇扇不计其数的‘门’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假如真是一座城堡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一座诡异的由门组成的城堡。

“难道说每一扇门后面都会通向不同的地方吗?”

“确实是这样,而且固定的门背后连通的空间却不一定是固定的。虽然对于我这个主人来说随便开启任何一扇门都会通往我想去的地方,但是对于客人来说树之顶的构造和功能确实很不友好。”

“会迷路吗?难不成那些空间都是各自独立的相位?!”

“不是的,树之顶并非类似于世界雏形那样的神话宝具。虽然每个空间之间都是各自独立的,但还没有到达相位那种直接分割开来的程度。不过一旦在里面迷路就算是我,寻找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听起来挺危险的,需要做一下标记什么的吗。当然了现在我的身份假如是俘虏的话,在我身上系上绳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和爱好。等下你跟在我身后,只要放空你的内心和大脑,不要抱有任何敌意或恶意就可以了。”

牢牢记住告诫的菲尼卡走进那扇门之前轻轻抬了抬背上的zero854,只希望这个诡异的城堡不会把昏迷的他送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走入那团耀眼的白光,双脚踩上实地之后,菲尼卡睁开眼睛,虽然脚下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感觉有点异常,不过眼前她所看到的场景更令她诧异和不安。

“我说,为什么会是这种地方...?!咦,人呢?zero854?!糟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脚下踩着的是厚厚的雪地,周围是呼啸肆虐的暴风雪,视线向前不远就被浓密的大片雪花阻断了,更让她感觉不安的是这片诡异的雪原上此刻只有她一个人。不管是作为向导的那个男人不见了踪影,就连她背在背上的zero854也消失不见了。

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身在广阔雪原上的孤独感就像冰凿一样一次次痛击着菲尼卡的灵魂,她深知这一切并非幻觉。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就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放空了内心和大脑,跨越那扇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敌意和恶意,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一个人被送到了这种地方呢?

“那个男人,是敌人吗?还是说只是为了整我?”

不能就此坐以待毙,顶着刺骨的寒冷和腿上已经麻木的伤口,菲尼卡打算做点什么。虽然不知道能否在这个看似无边无际的雪原上找到出口,至少总比孤身一人待在原地被冻僵冻死的好。

“哇喔~果然是女孩子,那个不知道什么是忠诚的桃花混蛋居然又一次践踏和我之间的契约,真是色胆包天!”

审视地形与环境,打算召唤点什么当作代步工具的菲尼卡被突然出现的女性声音打断了思绪。而对方显然没有留给她任何反抗的间隙,菲尼卡周围呼啸的暴风雪陡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安静下来,短暂的稍纵即逝的一秒好像压紧的弹簧被重新拉伸变成笔直的钢丝,这个无限接近于静止的领域里注入进了液体状的金色光幕,这些金色光幕好像柔软的绸缎把呆住的菲尼卡层层裹住。漫长的一秒过后,菲尼卡和她身体周围的那些雪花全都消失不见了,随后刹那间空出来的空间便再次被寒风和雪花填满。

当菲尼卡重新开始思考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寒冷的雪原,置身在一间装饰古典却堆砌着满屋电子商品的偌大房间里了。尽管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姿势让她感到非常难受,但一间芬芳温暖的房间总比寒冷彻骨的雪原要舒适百倍。

“啊——又死掉了!这个狗屎关卡的狗屎boss的攻击机制也太鬼畜了吧!”

菲尼卡控制身体转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台挂在墙壁上的平板电视,屏幕上正在运行的似乎是一款单机游戏,虽然她对于这些事物并没有过深入的了解,但也明显看得出来应该是一款冒险类的RPG游戏,全身铠甲装束的主角正手持武器翻滚着挑战某个有着巨大身形的怪物。

而操纵的人就是那个深深陷在单人沙发里的女性了吧。

“那个,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左,左,上...跳!你好啰嗦啊,给我老实闭上嘴巴,等我过了这一关再说!跳...左,右......啊啊,搞什么啊你这笨蛋骑士,力道那么轻地斩击你就给我抗住别死呀!”

“游戏不是讲究角色属性什么的么,有些攻击根本不能硬抗的吧。话说你先把我放下来啊!这个样子我要吐出来哇啊——好疼......”

后背和屁股突然接触地面,就算地板上还铺着一层软软的地毯,近乎两米的落差还是让菲尼卡的后背和屁股重重的摔到了。不过虽然被放到了地上,但是束缚身体的金色光幕还是没有消失,所以菲尼卡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活动身体,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坐起来的菲尼卡打量着这个乱糟糟的房间,以及房间的主人。

“喂,我说你别乱动啊。那些游戏和游戏机看起来很乱,其实都是有着明确顺序的,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思考排列出了先后顺序,要是被你搞乱了,我就杀了你噢!”

就像这女人说的那样,原本空间很大很宽敞的房间因为那些到处乱堆的游戏包装盒以及各种各样的游戏机,被夺走了大部分的空间,留给人自由活动的区域除了那个女人所在的沙发周围以外,所剩无几。

这个仿佛重度宅男堡垒的房间是怎么一回事?

菲尼卡非常识趣的并没有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当两人都不在说话,沉默无限持续下去的时候,菲尼卡还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率先打破沉默。此时对方因为又一次挑战boss失败暂时丢掉了手里的操纵手柄,然后转动沙发面朝菲尼卡露出了真容。

“咦?!小,小孩子?”

“你说啥——你说谁是小孩子啊!如果一定要按照出生的年龄以及人生阅历来排序的话,在这条轨道上你这小屁孩连我的背影都看不到......你这混蛋都让我说了些什么啊!”

“不都是你自爆的么,不过确实单靠外表根本不能判断秩序掌控者的年龄,总之我向你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哼,假如你的道歉是完全真诚的话,那我就免为其难的接受好了。”

“真诚,绝对真诚。”

外表大概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子真的哄起来也是意料中的好糊弄。那是一个红色复古风的单人沙发,盘踞在这个对其而言过于宽敞的舒适空间里的,是一位长相十分优雅迷人的小公主。她长长的棕红色长发编就的长辫让她看起来仿佛童话中的魔发公主,举手投足间的一举一动无不让人赞叹她可爱之余,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即使她身上穿着的并非华丽的长裙,而是印着的卡通人物形象的邋遢T恤,即使那张小脸满是慵懒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打理。

“那个,请问你也是住在这个城堡的人,是那个男人的熟人吗?”

“哼......那个男人?这种既视感十足的语气和开场白,不用说又是一个被那个笨蛋强行救助,然后带回来的无知少女吗,那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又把麻烦揽在身上了呀~”

“不是的。确实他救了我的性命,不过...不过我并不打算把他一起扯进来,我之后会离开这里的。”

菲尼卡此时所说的话并非谎言,她深知自己背后牵扯的麻烦到底有多大,虽然初次见面那个男人救下他们时展现出来的实力曾经让她有过一丝幻想,但从一路以来纵使不多的交谈中大概也能看出那个无序之地的掌控者并非像守序住民口中传言的那样凶残可恶,虽然性格上确实很有问题。

“我用自己的灵魂保证,绝对不会把那个男人牵扯进来!”

“已经晚了笨蛋,那家伙是个比你想象的更加无药可救的蠢货。面对他人的求助绝对无法拒绝,一旦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然而这期间的过程一定会经历千百次的波折和阻挠,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常常事与愿违。听好了小丫头,我现在所说的话可不是出于嫉妒什么的,我这是对你真诚的告诫!”

“......”

“一定要在他帮助你之前远远的离开或者立刻拒绝他,不然一旦得到他的帮助你想获得救赎的心愿就一定会失败!”

和女孩严厉的话语一同出现的是一声诡异的开门的声音,下个瞬间,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出现一扇门,开门走进来的正是之前担任向导引领菲尼卡来到这个城堡的男人。

“喂,莉莉菲斯。你这个家里蹲赖在我家不走也就算了,居然还诱拐我的客人算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只打算咬穿我喉咙的蠢熊,快点让它停下来,不然我就把它丢到大沙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