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今天是星期三，所以是全天課。
上完課以後，也沒有別的安排，大概會直接回來吧。
然後爭取這周內找到工作是嗎。
對了，星期六下午是有什麼教育講座是嗎，這個也不能忘記呢。
然後回來以後衣服也必須得洗了。
剛才因為家裡沒有人留守，所以衣服也只能留到晚上洗。
除了這些事情以外，就沒有什麼別的要做或者可以做的了。
就算要更多的了解這個“學園都市”，也還缺少活動資金。
所以找到工作一定是當務之急吧。
嗯…不知道水仙能不能給些建議呢。
“啊…你在哪工作啊。”
“啊，我之前是在西區那邊的一家書店工作啦，不過因為搬家的緣故，所以就辭掉了。現在的話…還沒想好啊。”
“原來是這樣啊。”
“你呢，你想做什麼樣的工作。”
“啊…我還不太清楚，不過從手上的金額來看，恐怕不找工作也不行啊。”
“是哦，你是新生是吧，那我來給你提點建議吧？”
“啊麻煩啦。”
“嗯哼，首先是工作的種類吧，適合你的工作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招待式的，比如說便利店員啦導購員一類的；還有一種是內務型的，也就是所謂的文職工作，一般都是負責和文件什麼的打招呼。兩種工作都各自有優有劣，招待的話大概是比較好找，而且難度也不算太高，不過工資很低而且不太穩定，沒有上升空間也是事實，相比之下文職工作擁有更高的工資和更加穩定的工位，也擁有上升的渠道，不過入職有一定難度，而且工作強度也不低，而且某種意義上還蠻無聊的。”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
“那麼，你呢，你覺得那邊比較適合你？”
“嗯……”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文職工作哦，畢竟入校方式是推薦入校嘛，如果只是小型或者中型的企業的話，應該不會太困難吧？”
“哦……”
“不過我還沒有說完啦。兩種工作對於時間的分配也不盡相同。你大概已經知道，學校沒有強制要求上課，所以即使是一節課不上都沒關係，只要能夠保證手上的德林足夠，期末的考核取得足夠的分數就夠了。所以其實現在還好，再過兩周可能上課的人就會變少。如果是招待工作的話，大部分都是考勤制，也就是一周之內要上班幾天或者幾個半天那種，然後按天數結算金額的類型吧。相比之下文職工作都是規定上班的時間，雖然也可以調休，但是肯定是沒有招待那麼自由就是啦。”
“嗯…對了，說到招待…你知道招待會嗎？”
“啊…那個應招生主導的活動啊，那個活動可以說是一個端口吧，想要加入三巨頭的話就必須要先進入招待會呢。怎麼啦，你有興趣？”
“…不…只是…聽有人提起過。這麼說起來入場卷很難得到嗎？”
“是啊，想要得到入場卷的話，有幾條路可以走哦，一方面校方是公開販售，不過大概價錢是10000元一張哦，如果只是入校一個月的話，是怎麼也沒辦法弄到的吧？除此之外，三巨頭以及其他中等規模以上的企業也多多少少都有推薦名額啦。招待會的感覺就像是鍍一層金一樣的感覺。不過從前年的事件之後志願生拿到入場卷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哎，再這樣下去，兩極分化會更加嚴重吧……”
兩級分化啊……
“總而言之，關筱，我的建議是找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做文職工作，明天下午有一場招聘會，一起去吧？”
“嗯，可以呀。“
“好,就這麼定了!“水仙露出爽朗的笑容。
真是個迷人的傢伙啊。關筱會有這樣的感嘆也不奇怪。
經過這麼一番對話之後，也走到了作為教室的小樓底下。
“我教室是在二樓啦，那我先上去了。”
“嗯，拜拜。”
“啊，等一下，要一起吃中飯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在下面等你。”
“嗯，說好了哦。”
於是水仙回過頭，上樓了。
關筱則走進任憑陽光留下陰影而不打開一視同仁的燈的教室。
也許是錯覺吧，總覺得抵觸自己的人變少了，也就是說雨做了什麼是嗎？
關筱一邊感知着氣氛的微妙變化，一邊走向自己的位置。
在離位置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一個不素之客從旁邊的座位上跨過來了。
“喲，小筱，感覺怎麼樣？”
“雨姐姐啊，嗯…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和水仙那孩子處的怎麼樣？”
“嗯……如果你不這麼問的話，或許我會覺得我和她走的很近吧？”
“看來處的蠻不錯嘛。”
“是啊…總覺得是個可以讓人信賴的人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話…”
“嗯哼，你放心，雖說我是有這樣的要求不假，可是她是自願要和你做朋友的。老實說…”
“嗯？”
“就算你昨天沒有來找我，她也會搬到你樓下哦。出於我們的目的和一點點善意。”
“……既然現在我也是‘我們的人’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了呢？”
“我們有監視你，避免再次發生那樣的事的責任，而且也不能讓你被那邊給拐走嘛。”
“啊，這樣啊。”
“我只是跟那孩子說多多關照你一點，她倒是說想和你交朋友。嗯，真是好心腸的人是嗎？”
“請別這麼說，感覺好像我是被施捨一樣…比相親還要糟糕呢。”
“能開出這樣的玩笑說明你心情不錯哦。”
“哈哈…”
“來說正事吧，小筱。”雨一改方才的壞心眼模樣，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
“嗯……”關筱於是讓自己的神經儘可能地敏感起來。
“老師剛剛跟我說，教務處要你在這周末的講座上發言。”
“什麼？”
“教務處要你在這周末的講座上發言。”
“嗯…什麼嘛…這怎麼…雨姐姐…講座的話，是全體的三年級生都要參加的嗎？”
“話是這樣說，可是一般因為工作或者其他原因請假的應該不佔少數，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活動…大概也只有一萬人的樣子吧……”
“不…我覺得我做不到。”
“哎……事出有因，這像是誰安排好讓你出醜的，你知道是誰嗎？”
原因啊……
如果有什麼稱的上原因的東西的話，恐怕就是“玩的開心”吧。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真是陰魂不散啊……
“……嗯，大概知道。”
“有辦法讓原因消失嗎？”
“……沒有，沒辦法的”
其實自己是有辦法的，雖然不是自己願意的辦法，但是只要走上一個小時，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話是這麼說，人卻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雨沉默了一段時間，把頭望向窗外，不知在想着什麼。之後，她稍稍吸了一口氣，說。
“既然這樣，我不允許你拒絕。”
“我……”
“你必須要上，拒絕的代價對你對組織都太大。”
“……”
“我也不允許你失敗。你丟得起那個臉庇護你的組織可不行。”
“……”
“我知道你不好受，也大概猜得出來你是被擺了一道。不過如果你過不去這個坎，那你對於組織就沒有意義，如果你不能扮演好‘天才’的角色，你對於我們來說就沒有意義。”
“…吵死了。” 為什麼不能說點體諒自己的話呢？
“我該說的說完了，加油吧…只要你願意，我和水仙都會幫你，不管是演講稿還是演講，我們都會幫你度過難關。如果你不願意，那麼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可沒有興趣管連這種事都做不來的‘天才’。”
“……吵死了！我都說了我不是天才！”
關筱以刺耳的聲音吼到。
雨卻異常冷靜，她稍稍俯下身，湊到關筱耳邊說：“你剛才說話太大聲了，班上的同學不是盯着你就是在議論你，你看，你又做錯了。想要擺脫這樣的待遇，就把你內心的真正想法說出來，告訴他們，只要你講的好，一切都不是問題吧……這是你做的到的事。明明做得到到的事情卻不去做，你以為你是天下獨一份的‘真嗣大人’嗎？你這哪裡算的上是‘不是天才’，只是一個……蠢到家的傻妞罷了。”
之後雨側過身去，走掉了。
自己果然還是去找解利鑫吧？
……
……
……
……
不…自己說過的話不能白說…我對那邊沒有興趣。
這邊呢？
發言？當著一萬人的面發言？
開玩笑吧？
開玩笑吧。
做不到啊，怎麼可能做的到呢？
啊啊…自己剛剛果然說了像碇真嗣一樣的台詞嗎？
“你以為你是天下獨一份的‘真嗣大人’嗎？”
不…自己可不是什麼男主角啊……
也不是女主角吧……
這一定是江檸的故事。
一定是瑾先生的故事。
一定是艾蓮娜的故事。
一定是雨的故事。
一定是水仙的故事。
配角什麼的，只要乖乖失敗就好了吧？
一定是這樣的。
我一定走不下去的。
我一定走不下去……
我一定走不下……
我一定走不……
……
我一定要……
我一定要走……
我一定要走下……
不,不行，自己做不到的。
自己既不是天才，沒有持才傲物的本領。
自己也不是普通人，沒有腳踏實地的毅力。
自己什麼都有，也因此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自己……什麼也做不到。
自己一定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廢物才對……
廢物的話，乖乖找個垃圾桶丟掉就好了吧？
為什麼要拿出去到處展覽呢？
即使貼上葡萄酒的標籤，裡面也只是還沒來得及發酵就爛掉的葡萄罷了。
不好喝的啊。
不好喝的啊！
……
回去吧，回家去，洗澡，睡覺吧，再也不出來。
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把門鎖上，誰也進不來，然後一直睡到錯過講座的時間再出來就可以了吧？
這樣想着的關筱，壓着上課鈴走出了教室。與老師擦身而過的時候，老師露出了難看的表情吧？
不…這都不重要…只要回到了房間里，就沒有人可以指責我了。
一定是這樣的。
反光的樹葉。
反光的鑒湖。
反光的房屋。
反光的水杯。
以及，
不反光的自己。
關筱躺倒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裡。地心引力和膝關節結構使得穿着灰色運動褲的雙腿懸空在床頭。
“明明做得到到的事情卻不去做。”
“這是做得到的事情嗎？”
她喃喃自語。
……
……
“是的。”
……
“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在窗邊看到你渾渾噩噩走出去的時候——”
“哦。”
“跟來的。”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因為是室友。”
“難道不是因為雨的要求嗎?”
“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哦。”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
“不過我是個即便被說了過分的話也不會放棄的人就是了。”
“……”
“我聽說了…發言的事情。”
“哦這樣啊，那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我說不是，你信嗎？”
“我說不信，你就走嗎？”
“……”
“……”
“你剛剛的回答很精彩哦。”
“……‘誇獎我也沒有好處可拿’你是想讓我說這種套話嗎？”
“你這傢伙意外的和負面情緒很配啊，說的都是難聽的話哦。”
“這樣啊，那要不要把我圈養在負面情緒里，用來做毒舌機器呢。”
“我覺得你一時沒辦法接受也很正常。”
“我覺得我一直沒辦法接受也很正常。”
“因為你從沒有過發言的經驗吧？”
“我是個沒有這類經驗的普通人還真是對不起啊。”
“人的能力，和經驗是成正比的吧？”
“不要忘記乘一下天分。”
“所以既有什麼經驗都沒有所以什麼都不會的天才，也又什麼經驗都有所以什麼都會的笨蛋。你想做那種？”
“我想做什麼經驗都沒有所以什麼都不會的笨蛋。”
“人類總是選擇輕鬆的事情。”
“要是人類祖先是個喜歡玩超忍模式的受虐狂，那你我現在就不用在這裡聊天了。”
“懶惰和懈怠是人類的天性。”
“所以只要有吃有喝活完一生就好。”
“你的夢想呢？”
“夢想能夠當飯吃嗎？不是說夢想只是用來被嘲笑的騙小孩的東西嗎？不過很不巧，我還是有夢想的，就是有吃有喝活完一生。”
“這樣的話，造物主和前輩辛辛苦苦建立的生物圈和社會還有什麼意義？“
“動物在生物圈裡渾渾噩噩有吃有喝過完一生，人類在社會裡渾渾噩噩有吃有喝過完一生。“
“哇哦，這還真是了不起的思想啊。“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個真理。“
“這樣活着實在是太空虛了。”
“動物倒是不會覺得空虛，這就是我們人類的失敗之處吧？”
“這麼說也不是不行啦。”
“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我該說的以及說完了。”
“哦？這麼說起來你真不是來勸我的？”
“不是，我是過來幫你寫演講稿的。”
“什麼？”
“我發現自己和正面情緒很配哦，總是說出金句，所以打算把自己圈養在正面情緒里，做一個勵志機器哦。
“人類的能力是和經驗成正比的，和天賦沒有關係，既有什麼經驗都沒有所以什麼都不會的天才，也又什麼經驗都有所以什麼都會的笨蛋。我個人是什麼經驗都沒有所以什麼都不會的笨蛋啦。
“人類總是選擇困難的事情，要是人類祖先是個喜歡玩下忍模式的廢柴的話，我就不用在這裡演講，你們也就不用聽了。
“努力和堅持是人類的天性，所以有吃有喝活完一生什麼的絕對不好。你的夢想呢？難道只是有吃有喝活完一生嗎？只有像樣的夢想才能當飯吃哦。夢想可不是只拿來騙小孩的東西。這點請不要搞錯了。大家知道生物圈和社會的區別嗎？動物在生物圈渾渾噩噩有吃有喝活完一生，人在社會裡起起伏伏做弄潮兒。
“只有這樣才不會活得空虛。
“你覺得怎麼樣？你說的很不錯哦。”
“……”
“中心思想有了的話，只要稍微潤一下色就可以變成精彩的發言稿了哦，然後就是把稿子背下來吧？我已經跟你們老師講過了。今天把稿子寫出來，明天背，後天教你演講技巧，怎麼樣？”
“……”
“星期六上午去公園做同樣內容的露天街頭演講，當作綵排，怎麼樣？”
“……煩死了……”
“抱歉，我不太明白哦。”
“......謝謝你。”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