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该是什么样子?”恐怕这是能难倒无数人的超级难题吧?因为它的答案并不固定,就像一万个哈姆雷特互相打架,谁都不能说自己是最好的那个,不过铁世成之前倒是听到个有趣的答案:人生啊,就是走过,路过,看过,错过,来过。带着东北话的口音尤为喜感。他将核桃奶的空纸袋收好,列车还没到,他还得在站台再等一会儿老板真的是个好人啊,铁世成又用牙磕开火腿肠的铝环,之前在列车上虽然是有卖盒饭的,但是铁世成嫌贵没买,虽然花的是行动经费但是铁世成还是想省一下,他确实好久没吃正经东西,既然还有时间他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嗡~”绿皮火车逐渐停稳下来,铁世成也刚好吃完,他把垃圾袋收好想着扔进火车上的垃圾桶,虽然东西是好吃的,但是缠绕铁世成心里的问题并没有被他当成下饭的佐料吃下去,人生该是怎么样的他还是没想明白,他在一本挂历上面见到过这样一句话:人生,就是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走下去。可是,现在的生活是铁世成想要变成的样子吗?他不紧想起了自己当时病床前面对永乐说过的话:“我喜欢文学和历史”。没错,铁世成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writter,一个作家,但是现在舞刀弄剑的日子哪儿和这个充满文艺的名字靠一点儿边,他又不是辛弃疾,一边醉里挑灯看剑一边带人冲阵万夫莫敌。在神机营的日子,很充实,但铁世成觉得并没有什么作用。之前也提到过,他对在神机营的日子感到迷茫,虽然每天一丝不苟,累的筋疲力尽,但是总感觉他就像竹篮打水里的那只猴子,一遍遍的在河边蠢兮兮地捞起竹篮累的汗流浃背,最后却只能得到藤条上染上的那一点点儿水沫。现在,这只蠢猴子有了思考的时间,既然以前在他心里万能的、名为【努力】的竹篮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那么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把这竹篮扔在岸边里改道呢?铁世成摇了摇头,他并不急于得出答案,他突然羡慕起小说动漫中的主角,只要顺着作者的思绪走下去,在固定的地方说出固定的台词,不必像他一样去思考那么多。如果让他们去想人生是什么模样那他们还哪有拯救世界的闲心?

铁世成看了看手中的车票,二号车厢,面前停住的是第11号车厢,虽然是凌晨的车票周围并没有多少的乘客,但是毕竟身上带着动力装甲与佩剑,还是乖乖按照上头的安排吧。铁世成在这个站台上了车,朝自己的车厢走去。

因为是凌晨的火车,无论是站台还是车厢都没有多少人影,铁世成走过第一个车厢,只有一对儿少年少女在嬉戏打闹,少年面容清秀、少女长相可爱,就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白色的眼罩,看他们亲昵的动作应该是一对情侣,铁世成路过他们身边时,他听见女孩嘟囔了一句:“......是最强的!”他没听清。

第二截车厢的乘客是一老一少两位男性,从他们相似的面容看来他们两个应该是一对祖孙,老人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鼾声大作,西部牛仔般的帽子歪扣在他的脖子上。那位年纪不大的带着奇怪复古的帽子,身体强健面容刚毅,他面前摆着一盒快要融化干净的雪糕,上面那颗樱桃尤为明显,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拿起那颗樱桃放在了对面的空桌上。

第三节车厢里面热闹了起来,相比之前的二人组合这里面有足足四人之多,三女一男,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猫咪。只有一个女孩儿还醒着,她米黄色的头发像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此时的她正隔着画板偷偷瞄着对面熟睡的男孩儿,身旁还放着一个开了封的年轮蛋糕。

第四节车厢里又是一对男女,两人坐在一起十指相扣,女孩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别着可爱的兔子发卡依偎在男生的肩头,栗色头发的男孩儿并没有睡,他一直盯着女孩儿甜美的睡相,仿佛要把这周围的一切定格在心里。

下一节车厢里只有一个男孩儿,是比铁世成要小一点点儿的那种年纪,捏着一张老旧的车票昏昏欲睡,但他并不是没有孤独寂寞冷的,一只胖的出奇的白猫正趴在他的肩头上休息,铁世成并不奇怪宠物可以自由出入,毕竟他还带着武器,他只是好奇这小哥的肩膀会不会劳损过度,突然,一样东西从他的腰包里滑落,是一个腐旧的绿色封皮的本子,铁世成捡起来放在少年身边,当他即将离开车厢时,身后一阵凉气,他谨慎的回头,却只发现一直在休息的猫咪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这一节车厢可真是热闹,基本坐满了人,有爆炸头戴墨镜的酷哥,有面上带疤的凶恶大叔,有风云卓绝的人妻少妇,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存在,但他们的目光核心都在一处,这节车厢的最那端,一对初中生大小的少年少女靠在一起睡着了,车厢前进灯光照在他们脸上,上面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过了上一节熙熙攘攘的车厢,这一节就冷清多了,铁世成只在厕所钱见到了一对父女,两人相拥而泣,父亲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但却好像一副阅尽了风霜的沧桑,女儿带着白色的大碗帽,上面勾着一片淡黄的花瓣。

这一届车厢里又是一对男女,不过应该不是之前那样都是情侣,他们两个有着相似的面孔与白发,应该是一对兄妹,不过铁世成从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亲情以外的东西,铁世成不明白这是什么。

终于走到了尽头了,铁世成看着面前这个车厢上面那大大的“2”,走进去只有一个乘客,他将座椅调到最低的位置,躺在座位上面,他的脸上盖着一本书,旁边的手机正播放着一段内容,他外放的很大声,因为周围没有人这声音显得格外嘹亮:

【罗辑用双手把开关交给了程心,程心也用双手接过了这个地球历史上最沉重的东西,于是,这个世界的支点由一位一百零一岁的老人转移到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女子身上。

开关带着罗辑的体温。它真的很像剑柄,上面有四个按钮,其中一个在最顶端,为防止意外启动,除了按下按钮需要很大的力度外,还要按一定顺序启动才能生效。

罗辑轻轻后退两步,向三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大门走去。

程心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谁对罗辑五十四年的工作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她不知道PDC主席的舰队总参谋长是否想说:交接过程在没有罗辑的参与下预演过多次,没有表达感谢的安排】这是刘慈欣的名作《三体》,铁世成在大学时拜读过,他知道接下来台词该是什么:

“人类不感谢罗辑。”几乎是与手机的音频同时,那人掀开脸上的书,说出了那句令人心酸的名言。

“来了?”那人热情地朝铁世成打着招呼,好像是在等一位几十年相熟的老友又好像村口徘徊的NPC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