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国]·紧急安置点】

闲来无事,柯尔便蹲到大桥正人的尸体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堆肉块。

难闻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他只能强忍着。

“确实同班长说的那样,尸体的撕裂处虽然完全断裂,但被“凝固”的血液连在一起…”

要有大事发生了吧?柯尔盯着凝固的血,强迫自己不去眨眼睛。

就跟站军姿一样,不对吗?把眼睛对着太阳,瞪出眼泪…

他仿佛看见一条条小溪在红色的山间流淌。

没错,血液并不是因为完全凝固的,也并不呈现果冻状。它缓缓流动,流动的极其缓慢,但在柯尔的每次眨眼间逐渐加快速度。

“被我发现了吧。你还没有死,东西。”

柯尔屏住呼吸,将幻肢撑到自己的胸前当做盾牌。

要来了吧…“Zombie”。

不知过了几分钟,这段时间柯尔已经把记在脑袋里的《Zombie》唱了三遍半。

“when the violence causes silence,we must be mistaken.”

当暴力带来沉寂,我们都是罪魁祸首。

柯尔看着大桥正人从地上的一摊肉逐渐挺立起来,就像春天花园里的花儿,只不过这朵花是由血肉浇灌的。并且柯尔清楚,这朵花是已经死了的,只不过是被人施了起死回生的肥料罢了。

“哪有花长这么丑的…两半脸都还没合上呢,比我还像残疾人。”

他呼出一口气,身前的幻肢瞬间像刀一般出鞘,随即,刚站稳的大桥正人的脑袋又掉在了地上。

“手刀什么的,我自认为练的还不错。”

柯尔笑着,幻肢拾起大桥正人的头颅。这鬼东西还像心脏那般在他幻肢掌心跳动,努力使分裂成两半的面孔合上。

柯尔捏碎了它。花瓣在空中肆意蔓延。

“手感倒还挺像果冻的。”

他还想陪站立着的无头僵尸玩一会儿,但眼下形式不允许柯尔这么做。

血液又开始在地上流淌了,很慢,但柯尔清楚自己无力阻止。

“你是血做的么?”

柯尔决定先不去管大桥僵尸,在他眼中,被他秒杀过一次的即使再爬起来迎来的依旧是再次被他秒杀的结局。他现在需要想出一个能完全消灭僵尸的方法。

“用火啊,伙计。”

背后响起脚步声,以及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紧接着柯尔眼前便出现几团火焰。他看着大桥正人在火焰中燃烧,看着火焰在血的轨迹上流淌。

“好办法。所以你又是谁?”

柯尔转身问道,幻肢始终护在身前。

“第三班,王沖。”

黑发的男人笑着回答,同时将手中的zippo揣进大衣兜里。

【[鼠国]·死亡大道】

佩蒂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死亡大道。她完全是凭直觉与嗅觉来到寻到这里来的,毕竟她此前从未到过鼠国,更别说单凭一个人摸到这里来了。

现在整条道路上都充斥着血腥味与一股难闻的酸臭,佩蒂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总之不是子弹的味道。血腥味倒是真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死亡大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显然不正常。佩蒂看了一眼街道两边的店面楼房:

“店开着,灯亮着,一个人看不到,逗我呢?”

即使这里名叫死亡大道,也不该荒芜至此。于是——

“有人在吗?”

她冲着无人的霓虹灯火喊了一嗓子。没有传来一句应答。

“诶。那我就进来咯。”

佩蒂笑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接下来的大开杀戒好好准备准备,于是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条被纸严整包好的“能量棒”——一整条9mm巴拉贝鲁姆手枪弹。

“uzi,我的最爱!”

子弹倾泻入佩蒂的食道与胃部。当她朝前踏出第五步时,位于左手边的服饰店里头便传来异动。

三四个血做的人从店里头踏步出来。他们已不能被算作“人”了,毕竟没有什么人能够在脑袋被整个从脖子上扯掉之后,依旧能把脑袋稳稳顶在头上——佩蒂清楚得看到,连接在这些人破碎肢体器官之间的是流动极其缓慢的血液。

“怪物,也是我的最爱!”

可能佩蒂才是那个怪物,因为她冲向那几个“血人”的速度简直就是突袭。猎物主动冲向狩猎者,只能说明狩猎者才是那个被狩猎的人。

佩蒂冲到领头的血人面前,张开手掌抵在那鬼东西的脑门之上。血人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未被控制的双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向佩蒂的腰际,然而却被佩蒂弯腰躲过,随后整个儿被佩蒂摁在了地上。

“巴拉贝鲁姆就跟士力架一样啊哈哈哈哈!尝尝吧,你会喜欢的!”

佩蒂的整条手臂此刻就是枪膛,将体内的子弹通过掌心、手指一颗颗注入血人的面部。与此同时,她自身也绽开血花,整条右臂发出发动机般的轰鸣,血像火花一样四溅。

她全然不顾。同子弹恶魔的结合使她的整个身体都成为了一把枪、一件武器。枪在射出子弹的时候可感受不到疼痛,枪只是工具,只是武器罢了。

伴随着自身的后坐力,佩蒂瞬间跳远五米开外。她甩甩鲜血奔涌的右臂,笑着把左手伸进另一个衣兜。

“接下来,让你尝尝M1943中间弹吧!”

佩蒂的手臂整条泵动起来,将本属于AK47的子弹全部注入血人们的胸膛。她狂笑着,直到刚吞进肚里的弹体被其一口气消灭了个干净。她长出一口气:

“好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

而店门前已堆积了一摊血末。佩蒂上前一脚踏入那摊血水之中。

“知道我的恐怖了吧?子弹恶魔可是你们…”

她突然僵住了,皮靴脚跟处以及正逐渐蔓延向她小腿肚的诡异触感令佩蒂打了个寒噤。

水可不会向上流动…

这股血肉瞬间袭上佩蒂的后背,随后从血肉中显形的手臂将她整个擒抱住。而佩蒂的身前地上,肉块正在血液粘合剂作用下缓缓聚集,重组为原本的人类形体。

“该死!”佩蒂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这几只血人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但此刻上半身动弹不得的她暂时还没有办法脱身,只能任其宰割。

但这时,佩蒂又感到额头上方正有水珠向下低落,正巧落在她的眼帘。

“下雨了?”她抬起头。

鼠国根本不可能下雨。但此刻的的确确是在下雨。大雨倾盆而落,佩蒂感到浑身的舒畅,两肩也随之放松了。

这雨,针一般将擒住佩蒂的血人整个儿扎在地上,使其完全不能动弹。而佩蒂身前的几个血人,正在重组的躯体随着雨水的冲刷直接垮塌了。

没等佩蒂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侧面的雨中显出一个人影。那人被雨包围着,却完全没有被雨水淋湿长发与衣裙。

“嘿,是你帮了我…”

“第三班,陈诺。”那雨中人回答道。

【鼠国·距离第五班还有两个街区】

距离整个鼠国响彻警报声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还有两个街区…”雨宫黄泉脑袋里想着,手中的铁棍自警报响起之后就未曾停止挥动。在她面前,无数的血人被这根漆黑的棍子削掉头颅或劈成两段,但令人绝望的事在于,当你将视线延伸到街道尽头,蚂蚁般的血人群又从拐角涌来。

“距离第五班越近,血人的数量就越多…”

雨宫将铁棍横到身前,压低身子开始冲刺。她觉得靴底已经有些黏了,回头看时,先前被她干掉的血人一个个又拔地而起,撕裂开的身体逐渐缝合复原

“干不掉吗?总之,先突围出去。”

一口气奔袭两个街区,雨宫确实做得到。她放空脑袋,将大部分意识都交给了手和脚,冲到第五班所在的、熟悉的楼底下的时候,原先铁棍上的凝血已经快被甩脱干净了。

雨宫反身拉下铁闸门锁死,随后几个箭步上楼。休息室位于二楼,当她来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眺望远方。紧追在她血人群已经开始冲击大门了,雨宫相信,它们几分钟后就会开始爬水管爬楼。

“要有一场恶仗了…”

雨宫叹口气,走进休息室。在这里等待她的并不是她预想中的相里真班长,而是队员小泽金。

小泽金披着执勤制服,瘫坐在窗边的藤椅上,那个位置原先是属于相里真的。雨宫悄悄地走近,但小泽金却猛地转过头来。她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道完整的圆形疤痕。

“哟,雨宫班副…”小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有气无力。他抬手对着雨宫黄泉打来声招呼,随后意图从藤椅上站起,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相里班长呢?”雨宫问道,同时捏紧了手里的棍子。

她预感到这里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小泽金。他平时挺外向活泼的,此刻却如此颓废。

“班长么?她出门去…”

趁着小泽金对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雨宫的棍子直接甩到了他的天灵盖上。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力度,雨宫好很有把握——小泽的脑袋自然是爆裂开来了,四分五裂。雨宫甚至觉得小泽的一部分脑浆都溅到了她的嘴里。她抿了抿嘴,从小泽的脑袋上撤下棍子。她其实完全可以用铁棍将人劈成两半的,她有那个实力,但她并不想使出全力。

她自觉已经很仁慈了,毕竟她没有拔刀。

小泽的脑袋碎裂开来,但仍与身体藕断丝连着——粘稠的血即是那丝——正如同楼外街道上那些血人一般。

“所以,你也成怪物了?”雨宫冷冷的说。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怪物,不是吗,雨宫班副?”

含糊的声音从那个还没有粘合完全的嘴里发出,雨宫只感到一阵反胃。

“小泽,你清楚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必须杀了你…”

“来吧。我也想体验一下被黄泉剃刀斩断身体的感觉…”

小泽笑了,但下一秒他便仰面朝天从二楼的窗户摔了下去,摔进了楼底下的血人堆里头。密密麻麻,完好的、撕裂的、正在重合的脸向上抬起,注视着从窗口向下探望的雨宫。

雨宫的嘴角留下鲜血。在刚刚的一瞬间,她完成了拔刀与收刀入鞘,为此又献出了三年寿命。

至于小泽金,她不愿再去想。[黄泉]的即死效果是这些怪物扛不住的。她确信。

雨宫从窗口纵身越下,跳入血人堆当中,手持铁棍继续她的大开杀戒。

是时候去寻找相里真了。找到她,然后杀死她,应该需要花费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