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寒虽然嘀咕地并不大声，但也没故意用灵力锁住声音，站在他身边的西门天心自然能听到。
她跟程平并不认识，可在调查惊龙殿失踪者的时候，曾见过“程平”这个名字，对他的资料也稍有些掌握。
“是在惊龙殿失踪的那个程平吗？他好像是墨璃的朋友……”
“嗯，恐怕就是他了。我在晋升大选上跟他交过手，记得跟他对峙的感觉。虽然他已经看不出原貌，但仍旧保留着部分气场，所以我才能看出来。”
“张权道！你们疯了吗？把我们惊龙殿自己的弟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是犯了天道！这样下去，你们终究会遭天谴的！”
“天心师妹，你还是太天真了。等你走到大师兄或者掌门那个位置，你就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放屁！”
“好了，让这场闹剧结束吧。”
张权道已经懒得跟西门天心废话，手中结出一个法印，符纸上紫色火焰瞬间变得更加旺盛！
与此同时，发狂的程平似乎受到了什么驱使，张牙舞爪地朝祈无寒猛冲而去！
“天心，你退开吧。”
“我……”
“我自己可以。”
祈无寒快速抛下这么一句话，手中寒芒一闪，刺眼的剑光在刹那间闪烁而出！
只见漫天银羽在空中绽开，剑光如同一支沾了银色墨水的笔，在世界的画卷上突然横画一笔，将整个世界切开成两半！
剑光斩落在程平胸腔，程平身上爆发出令人心惊的恐怖灵力，召唤出汹涌的黑火，将身体牢牢护住！
只见他前冲的身体戛然而止，漆黑的血液洒落在地面上，如同毒蛇的酸液，直接蚀穿了大地！
那些护体的黑火也被斩得碎裂开，掉在薄雪之上，也仿佛是种腐骨之毒，竟在雪上燃烧起来，就像把洁白的雪花点燃了一般！
哪怕是张权道，也是第一次看见感染了“不详”的弟子是如何作战的，一时之间也有些心惊。
程平的境界停留在刚刚感染“不详”的时候，也只是灵道境而已。而祈无寒此时已经登临筑台，又使用了自己的最强杀招之一，可以说是威力无匹。
换做任何一个灵道境修士，恐怕都无法不假外物地吃下这一剑。
可程平做到了。
凭借“不详”的力量，很轻易地做到了！
西门天心跟祈无寒走了这一路，已经很清楚他的实力深浅。
“出鞘”一式虽然看起来并不复杂，但如果对手是同境界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挡住！
即使她再相信祈无寒的战斗力，此刻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祈无寒面对的对手可不是正常的修士啊……
一剑杀出后，祈无寒和程平的战斗拉开序幕，二者很快缠斗在一起。
程平的灵力突变，变得极具腐蚀性，祈无寒虽然修为已经比他更高，但也不敢正面硬撼。所幸的是，程平没有法宝也没有灵器，在兵器上，完全落了下乘。
数息之间，两者交手几个回合，玄真劫羽剑斩在程平身上，只擦出一串火星，却未能伤其根本。
要知道，玄真劫羽剑已经是品质顶级的兵器了。如果连这把剑都伤不了程平，称现在的程平一句“刀枪不入”，绝对不过分。
像这样的战斗力，如果能复制一百个，直接问鼎冰原最强门派，恐怕真的不成问题……
“天心师妹，你赶紧过来吧。那边在战斗着，很危险。”
张权道掌管着已经发动的符咒，一边慢悠悠地走向西门天心，一边对她说道。但西门天心，自然是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嘁，别跟我套近乎了，我可不是你师妹。”
“呵呵呵，别这么冷漠嘛。韩无期已经完蛋了，师妹没必要再为他关心。”
“完蛋？如果你们以为这种手段能够杀死他，那就太天真了。他的战斗本能比你们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敏锐，不可能输给‘不详’。”
“‘不详’？难道天心师妹觉得这种力量，是不详的吗？”
“修士所修的是天道，所为的追求那九天之上的仙界。正气、清心、明道，从修炼的第一天起，长老就一直这么教导我们。你们寻求这些歪门邪道，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师妹说得没错，每个修士都该求道。但在求道的路上，我们也难免会追求一些其他的目标。我们可以为了道而放弃很多，同样也可以为其他东西，而放弃道。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用道心来交换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还能坚定地站在道的这边吗？”
“……”
“我们从来不曾强迫任何一个弟子，程平也是主动接受这股力量的。他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变强，而我们做的，只是帮助他，将他最想要的力量给他了。
至于他后来没有守住心神，陷落在磅礴灵力带来的巨大愉悦中，丧失了心神，这就怪不得我们了。”
“惊龙殿有多少人接受了‘不详’，失踪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是，且远远不止。”
“混账……”
西门天心一边看着祈无寒和程平战斗，一边跟张权道交谈着。
而越交谈，她心中就越发寒凉。
生养自己几十年的门派，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她身处其中，足足一整年都没有查出来！
宠爱和圈养，只是一线之隔。
西门天心此前一直觉得，门派只是很宠爱自己。直到跟着祈无寒有了这一路见闻，她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被圈养在惊龙殿创造的世界之中！
她的心中，有某些东西已经开始崩塌……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开锋——”
祈无寒突然的一声厉喝，将西门天心从入神的思考中唤醒。
玄心诀的极寒灵力吹起冷风，一直吹到了天心的面前，将她脸上的几缕发丝结了霜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祈无寒两度瞬闪，从前后两处刺穿了程平的胸腔。
张权道和西门天心都有点捕捉不到他的行动踪迹，但能看见的是，程平身上的晶体，已经爆开了巨大的一片！
“呼……好难缠……”
祈无寒从战场中抽离出来，立身在程平身后的不远处，剑身一抖，快速调整着呼吸。
反观程平，再次强吃剑诀之后，状态已经变得非常不佳，甚至都不能保持战力，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火焰在胸背的洞口上喷吐出来，继续释放着那无底洞一般的腐蚀灵力。
换做普通修士，死两遍都够了。但有着“不详”力量的加持，程平仅仅到了几秒，又再次站了起来，缓缓转身，看向祈无寒。
至于他胸口的那个洞，已经在烈焰的包裹中，渐渐缝合起来了。
只见程平那早已扭曲的手掌缓缓抬起，一直保持着爪型的手指忽然一转，捏出了一个极其奇怪的形态……
祈无寒心头一震，本能地释放出护体的灵力，而与此同时，西门天心的呐喊声也已经响起。
“小心！是宝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