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伴随着大地震颤发出的轰鸣,挂在山峰上的雪块逐渐被抖落。祈无寒和西门天心不得不警惕起来,防备从上方袭来的落雪和滚石。
“灵力波动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难道是有强大的灵兽在争夺领地吗?”
“不清楚。”西门天心摇摇头,“灵力传得太远,已经很驳杂了,推测不出那边的情况。但据我所知,这方圆十里地,都没有很强的灵兽啊……”
“我们的目标距离这里还有几十里,难道它能从这么远的地方把灵力传过来?”
“绝不可能。如果是这种力量,已经远远超过玄骨境了。”
“那有可能是兽群。某些灵兽种族天生就有灵力,普遍都有着不错的修为。要是兽群齐心合力,确实能制造出这样的波动。”
“嗯,或许是这样……”
虚惊一场后,祈无寒和西门天心松了一口气,又围着火焰缓缓坐下来。
只可惜,刚刚那根羊腿被祈无寒无情地抛弃在火中,现在已经有一层烧成了焦炭,眼看是没得抢救了。
其实以他们两人的战斗力,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不必紧张的。但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风险,现在突然捕捉到强大灵兽的波动,难免敏感了一些。
等新的羊肉烤得差不多,西门天心调整姿势,抱起腿靠近火焰,似乎是想暖一暖自己脚。
不过,她的视线一直在羊肉和火焰深处反复游走,鼻子也时不时地翕动一下,任谁也看得出来,肯定是对羊肉有所想法。
“师姐,要不这块肉给你吃了?”
“我可没说要吃。反正我不需要进食,你自己吃就行了。”
“喏,正好烤完了,给你吧。”
“都说了……”
“反正这头羊够大的,我是吃不下。你不吃一点的话,肯定要浪费很多了。”
“……哦。”
西门天心微微抿嘴,瞪了祈无寒一眼,然后从他手上接过了串着羊肉的短树枝。祈无寒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转身准备起了下一份肉。
他烤一份给自己,烤一份给西门天心,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吃了了半饱。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吃了,但是看西门天心没有停嘴的意思,便只好继续烤下去。
“祈无寒,你平时经常烤肉吗?”
“也不是很经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个,随便问一句而已。”
“毕竟是在外面自力更生过几年的人,野外的觅食和料理肯定是会的。小庙的住持不吃肉,我想吃的话,只能自己在外面找了。”
“那你在惊龙殿怎么不自己做饭?”
“修炼很忙的呀……”祈无寒苦笑着说道,“我还远远不到瓶颈期呢,哪有你这么闲?”
“我哪里闲了?你以为做核心弟子这么轻松吗?长老们个个都觉得我是绝世天才,压力可大了!如果我天资差一点就好了,估计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估计要气坏了。”
“哼,才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呢!”
“那为什么说给我听?就因为我之前也算个天才少年?”
“……”
西门天心本来已经想好怎么回呛祈无寒,但话到嘴边的时候,突然收住了。
祈无寒这么一问,她才意识到,大试练的一路上,自己跟祈无寒已经说了很多未曾讲过的话。每一次开口的时候,她就好像懒得去动脑,想到什么都直说了。
西门天心总觉得这趟旅途很轻松,却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这种无拘束的说话环境,似乎就是轻松感的来源。
可是……为什么只有祈无寒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会这么放松呢?
难道是自己对祈无寒还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还是说自己已经在心里把他当作一个死人看待了……
“天心,你在想什么?好像脸色不太好看……没关系,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了。”
“才没想什么……”
“果然是有想别的东西吧?你看,你都没让我叫师姐。”
“啊?”
西门天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祈无寒刚刚又直呼自己的名字了。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怒火在西门天心肚子中熊熊燃起,快速咬下最后一块羊肉,将木枝放在了地上。
然而,祈无寒早就料到要发生什么,已经速速挪开。
“祈无寒,你给我过来。”
“开个玩笑嘛!师姐大度一点……”
“好啊,我可大度了。你先过来,我也跟你开个玩笑,怎么样?”
“不不不不……这还是免了吧。大男儿当战死沙场,可不能死在这么可爱的师姐手上。”
“你!……”
为什么说死在我手上?
难道他真的早有预知了?可是……
不,不对。他这句话的意思应该不是这样,可能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而已。要是能察觉到我的心思,恐怕早就已经溜走了。
但他可是祈无寒啊,一路上都没感觉到我的杀意,是不是也太过奇怪了?
算了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反正一切都会在明天结束的……
“呼……看在你还知道奉承我的份上,就放过你了。回来吧。”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还要回答我一些问题,才能放你一马。”
“嗯,师姐问吧。”
祈无寒佯装小心翼翼地回到西门天心身边,将手中的羊肉重新放在了火焰上。而此时,西门天心眼底闪烁过一丝复杂的颜色,表情由彷徨转为忧郁,最后变得坚定起来。
“祈无寒,你为什么那天偷偷去找竹青青长老了?你们都讲了什么?要实话实说。”
“没什么呀,就把大试练的事情跟师父交代了一下,然后又说了说近期的情况,跟平时也差不多。
平时都是找你传话的,但玲珑说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你,就只能动手找别的方法进入百锻山。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跟师父亲自说过话了,还是想去探望一下她。”
“那竹青青长老说什么了?”
“她说我也潜修很久了,跟着你出去逛一圈也不错。在整个惊龙殿中,师父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她还夸掌门挺机灵的,知道让你来带我。”
“是这样吗……”
“不过,你那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没敢跟你说什么。大试练要准备的信息太多了,果然还是很辛苦吧?”
“……祈无寒,我那天说的话,你还都记得吗?”
“那天?你是指在百锻山碰面的时候吗?”祈无寒仰起头来,似乎在努力回想着,“好像只说了重日山的事情吧?其他的都没什么印象了。你一来就阴着脸,我还正纳闷呢,没怎么认真听。”
“算了,没听就好。”
“啊?怎么回事?该不会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哼……不会告诉你了。”
西门天心吐了吐舌头,将脸朝另一边扭去,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而笑容出现了两秒之后,西门天心又突然抬手将自己的嘴巴盖住,眸中的笑意瞬间消散……
喂喂喂!西门天心,你在高兴什么!
该不会觉得祈无寒这几天对你的好是真心的,就这么高兴吧?
他可是一个快要死在你手上的人啊!高兴他将不明不白的死去,甚至都更合理一些!
“师姐,我又烤了一块,你要不要吃?”
“不吃了,我要休息了。”
“可现在还这么早,不来聊……”
“不聊,明天见。”
“啊?……那好吧,师姐晚安,明天见。”
“……”
西门天心靠着背后的一株大树,将脸埋在膝盖后,就这么抱着腿干脆地睡去了。
祈无寒语气中的失落,让西门天心的心脏微微绞痛着,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允许自己做出更多的表示。
哪怕抬头,都不允许。
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盖上了一张挡雪的毯子。不久后,周围的环境也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不用睁眼,西门天心也知道,这是祈无寒将火焰朝这边挪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