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小朋友,怎么会走丢啊……”

西门天心有些慌张地将手抽回来,但是力气仍旧很小,挣了两下才终于挣脱开。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肉体力量堪比金铁的玄骨境强者。

“而且你怎么可以随便碰女孩子的手?难道苏墨璃平时都这么让你牵的吗?”

“抱歉,一冲动就握上去了……”

“第二个问题呢?”

“啊?你说苏墨璃吗?我倒是没怎么碰过她的手,除了跟她交流宝术的时候。”

“真的吗?”

西门天心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掌护在胸前,警惕地看了祈无寒一眼,但从表情上看来,似乎是没有生气。

“这次就放过你,但是下次不可以了。要是再犯,就给你评个丙等,发配到外门去,让你永远都见不到苏墨璃。”

“那还能见你吗?”

“当……当然不行了!你胡说什么呢……”

西门天心胸中咯噔一跳,脑子又开始有点昏昏的了,赶紧把头微微下来,藏住了眼中的慌乱。

最近几天,她紧张成这样的次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就算想好了下次要有所准备,还是无法避免身体的本能反应。

祈无寒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什么计谋?他肯定知道我收到师兄的指示了,难道是想活命,才这么做的吗?

对了!他见过竹青青长老,这肯定是竹青青长老的吩咐!

可是……如果不是呢?

那他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西门天心脑中一片混乱,抬起手来捧了捧自己的脸,简直烫得吓人。

祈无寒就走在她的侧后方,当然能够看到西门天心的动作。

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已经跟刚才不同了。

眼中的柔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意……

……

两人走着走着,已经走过了最繁华的街区,来到一条小河边上。

这里高高地筑着一座拱桥,跨越了河水两岸,将一分为二的城池重新连接起来。

在漫天飘舞的小小冰花之下,河水非但没有冻结,还冒起腾腾的雾气。四面八方的火光映射过来,显得尤为优雅闲适。

河岸边列着一排排的人,捧着精致的河灯,一盏一盏地朝水面送去。

祈无寒左右张望着,想看看附近哪里有大铺子能卖好看的河灯,却忽然注意到,西门天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某个方向。

他也循着那个方向望去,发现那儿竟是个小小的渡口。

“想坐船?”

“……嗯。”

西门天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转了过来。

她走了这一路,态度似乎有些变化,终于坦诚了许多,不再掩饰自己想做的事情。

“祈无寒,我们身上应该还有钱吧?”

“不多,但是带着值钱的东西,无所谓。”

“没钱就算了吧,继续走走也可以。”

“到都到了,要是就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放心吧,能花多少钱,该花在哪里,我还是有分寸的。”

祈无寒笑了笑,径直往小渡口走去。

西门天心轻呼了一声,想把他叫回来,但祈无寒选择装作没听见。

他率先挤进人堆里,很快来到那个船夫的面前。而也就在此时,船夫正跟另一个男人激烈地争辩着。

“十两银子!我说十两就十两,没得商量的。”

“这不就是抢钱吗?十两银子够我活半年了,凭什么你划个船值十两银子!”

“哎呀!客官,平时你要游船,几个铜板我就带你走。但今天,能一样吗?咱们干这行的,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理解一下嘛!

而且,在‘千灯节’划船不能碰到河灯,那可是个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往年我都收十五两,今年算少的,想多接两个……”

“师傅,十两我是拿不出来,但你看看这个,能值十两吗?”

正在那两人争执的过程中,祈无寒忽然走上前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等西门天心赶到,再想把他拉回来,也来不及了。

“小兄弟,你可别被这家伙给讹了呀!”

“谢谢大哥好意提醒,但现在河上的游船寥寥无几,错过了这一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了。”

“那……那你自己多注意啊……”

那个讨价还价的男子说着说着,忽然发现祈无寒身上的服饰和气质有些独特。他虽然没怎么见过修士,但很快也联想到这个方面了。

他本来还想竞价一番的,稍一斟酌之后,还是选择了退避。

毕竟,修士都财大气粗,十两银子确实不算什么。就算想要竞争,也没有竞争的资本。

“嘿嘿嘿……来了个识货的哥们儿啊!”撑船的师傅搓搓手,一脸谄媚地凑过来,“没有银元也没关系,只要有能值十两银元以上的东西,也都可以。”

“十两银元,绰绰有余了。”

祈无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袖子中。周围的众人也都伸长脖子,想要瞅瞅,究竟是东西这么值钱。

在他们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玉环、金簪的模样。毕竟能够装在袖子里的贵重物品,无非也就这些了。

不过,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祈无寒掏出的竟然是一块铁片。

除了上面刻有一片玄妙的道纹之外,简直是平平无奇……

“呃……兄弟,你这个东西……能值十两银元?”

撑船的老师傅从祈无寒手中接过铁片,皱着眉头,似乎并不相信。

当然了,这也早在祈无寒预料之中。

想要一个普通人理解灵印的价值所在,确实是太为难他了。不过,他相信,这里的人这么多,总有识货的。

能认出灵印的无非三种人,第一种是修士,第二种是刻印师,第三种是商人。宁泉城中很少前两种,但第三种人可不少……

“等等等等!小兄弟,你这东西能不能卖我,我十两银元收了。”

不过其然,没过几秒钟便有一个中年男人从人堆中走出,看他一身锦衣,恐怕也是小有身份的人。

“好啊,那就卖你,换十两银元。”

“等一下!”撑船师傅突然抬手,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我刚才一想,今年十两还是收少了,我决定十五……”

“那我十五两银元收了!”

没等师傅说完,那男子便又开口,声音厚重有力,仿佛带着一丝威胁的气息。撑船师傅也不知道是被其霸气还是阔气所吓着,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了。

祈无寒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拿回灵印,转手就给了刚刚杀出的这个男人。

“说好了,十五两。”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男子一点头,也是干脆利落,招呼旁边的侍从取出钱袋,立刻就清点出十五两银子。

只见他走近了祈无寒身边,一边送出钱袋,一边低声地说道:“修士大人,方便交个朋友吗?要是您手中还有别的灵印,我还能收,都是好价。”

“我只是路过此地,不会留几天,交朋友就免了吧。”

“啊……真是遗憾。那我就先行告辞了,祝您在这儿玩得开心。”

男子长叹一声,脸上飘过一片失落的神色,但也没有多纠缠,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他这两句话说得很小声,周遭环境又嘈杂,让祈无寒修士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出去。虽然只是萍水一逢,也让祈无寒对此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师傅,银元拿好。”

“哎!谢谢谢谢!客官请上船吧,今晚想游多久都可以,包您满意!嘿嘿嘿……”

“天心师姐,该上船了。”

“你是笨蛋吗?把灵印卖这么便宜,笨死了……”

西门天心稍稍嗔怪了祈无寒一下,但脸色上,却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只见她咚咚咚地踏过泊岸处的小木板,便在篷船上坐下了。

祈无寒连忙跟上,就坐在西门天心身边。

而这一次,她终于没有朝远处退开,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师傅将船桨插进水中。

搅动,掀起一圈圈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