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龙殿平静的日常又持续了大半年，期间虽然有发生一些事情，但相比以前的境遇，已经是平淡了许多。
不知不觉之间，祈无寒离开黑木城，已经快有两年之久。时至今日，他仍不能说是真正地站了起来，但能够恢复修为并短暂安稳地修炼，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很多个夜晚，他在合眼冥想之前，都会想象，如果玲珑下凡来找的那个人不是他，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处境。
不过，这种问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结果的。祈无寒只知道，自己恐怕是死了也不奇怪。
苏墨璃跟西门天心的关系仍然很僵硬，她们两个就像天生相克一样，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呆了半年，还是互相看不对眼。
在祈无寒离开屋子去闭长关的时候，她们两个曾经达成和解，联手去搜寻弟子失踪的线索，可收效甚微。至于程平，自然也是杳无音讯。
祈无寒没有问过这件事情，但仔细想来，对于这个唯一跟随自己离开家族的人，苏墨璃已经早早做好了再也见不到的准备……
这天，祈无寒从聚气阁中走出，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住所。
一路上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他，虽没有人上来搭话，但也证明祈无寒比寻常弟子出名一些。
事实上，他并不享受这种关注。
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他背脊发寒。
“哎？小子你出关啦？这么巧？”
就在祈无寒低头前行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而有些聒噪的声音。他不用抬头也知道，肯定是玲珑。
“刚刚出关。”
“灵道九重天了？”
“嗯，不突破我是不会出来的。不过，虽然是破入了九重天，但因为强行拉快进度，境界还是虚浮。想要冲击筑台境的话，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
“不着急不着急，以惊龙殿的正常水平来说，你这个进度已经很恐怖了。哪怕你小时候打下的基础再牢固，也不够你这么啃的。”
“若不是师父在我破入灵道的时候，为我留下了这个灵力漩涡，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走到现在。境界越是高，我就越感觉到这个灵力漩涡的用处。
玄心诀的灵力十分纯粹，淬炼每一点灵力，都比其他法诀更加艰难。如果灵力漩涡的驱动力稍差一些，恐怕六七重天左右就能把我拖死了。”
“唉……说到老阿姨，我都一整年没见到她了呀……”
玲珑长长的叹了一声，即使没有刻意去渲染，语气中也听得出很浓重的怀念之意了。
毕竟，西门竹青是玲珑来到凡间之后认识的前几个人，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哪怕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也在心底给她留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地位。
“玲珑，话说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这前面可都是修炼重地了，没什么可玩的。”
“玩？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每天可都是有好好工作的！今天可是项鼎天的重要日子，他发明了一个新的宝术，准备要展示给门中的长老看。”
“什么？他发明了新宝术？”
“对啊。自从‘不详’那件事过去之后，他更加沉得下心了，最近一直都浸淫在新宝术的研究上。苏墨璃去指点过几回，没想到他还真的弄出来了。
不过，今天苏墨璃没空，所以只能派我来见证一下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她不想来也很正常。你去不去？要不跟我一起走一趟吧？再怎么说，项鼎天也是你收的小弟。”
“行行行，你赶紧带路吧。”
祈无寒笑笑，虽然并不愿意将项鼎天视作小弟，但基本的情谊还是在的。既然手头上已经没有什么大事，随玲珑去一遭，也没什么。
“苏墨璃去忙什么了？不在家吗？”
“在啊，宅在家里求神拜佛呢。”玲珑稍稍翻了一个白眼，“她昨天就感觉另一个自己要回来了，一直呆在房间里等。不过，我看这次跟以前差不多，多半是等不来的。”
“她经常这样吗？”
“一个月一次，规律得很。”
“……”
两人闲谈着，一路踱步到了一个陌生的建筑前。
据玲珑所说，这是某个长老专门讲解战斗技艺的道场。由于祈无寒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便一直都没有来过。
事实上，来听这个长老授课的弟子本来就很少。
绝大多数惊龙殿弟子，都打算在离开惊龙殿后投奔某个大家族，给大家族做保镖。他们未来需要战斗的对象，基本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山贼强盗，根本用不上太精深的战斗技艺。
可以说，惊龙殿乃至整个修行界大多数的人，都是混吃等死。
玲珑被殿门前的一个弟子拦下，于是掏出了早早准备好的信函，递给他。一番检查之后，两人便在弟子的带领下进入道场，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时，在道场的边缘处，已经坐了不少弟子。眼前的阵仗跟刻印师大会那时候是有点像的，惊龙殿的交流会，普遍都是这种形式。
道场靠中央的位置，有一个男子背对祈无寒盘坐着，腰杆笔直。一柄暗金色的大刀横架在膝盖上，将刀尖和刀柄都露了出来。
虽然气质已经有些变化，但祈无寒仍旧能凭借灵器的特征认出来，那就是项鼎天。
“玲珑，鼎天的修为怎么样了？”
“没多问，好像是灵道五重天。他的资质其实也就一般，能够修炼到灵道五重天算是不错了。今后他的修为可能再无寸进，只能去学习一些除了修为之外的东西。”
“嗯。修士的黄金年龄也就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四十岁之前，绝大多数修士都已经达到修为的顶峰，不可能再进步了。唉……不知不觉，我也快二十了啊。”
“……你小子不是才十八吗？深沉啥？我年纪可比你多好几位数，还转生去过别的世界呢。”
“哦对，你不提一嘴，我都快忘了。”
“你！……”
玲珑一时怒从心头起，正准备跟祈无寒唇枪舌战一番，却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了大门所在的方向，只见大门之外，有数个长老和弟子，正缓缓走来。
而这其中，就有祈无寒的熟人……
“喂！小子，那家伙是不是……”
“是西门羽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