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起床一直以磨叽著称,等到两人真正会合,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据莺莺所说,玲珑昨天过了饭点之后,就去赌桌上接替了西门竹青的任务,很是辛苦。看见她眼睛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祈无寒也不忍责怪她,甚至还大方地叫了个拉车的。
两人坐在车上,穿行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一个低矮的门店前。
祈无寒本以为目的地会是一个巨大府邸,却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贫民区。按理来说,这种地方存在珍稀药材的可能性,可比大户人家小多了。
“小子,没搞错吧?就这?”
“按照师兄的说法,确实是这里没错……”
“可我们要去找的可是救人命的奇珍异宝啊!这种东西,要么是在炼丹阁,要么是在药草铺,再要么也就是在大家族的仓库里,怎么都轮不到贫民区。况且,这好像还是个匠铺?”
“不管了,陷进去看看吧,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
祈无寒虽然心有疑惑,但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地址。来都来了,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
两人付了铜币之后,便先后下车,朝目的地走去。
低矮的店门外挂着一个精致的锄头,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粉饰,非常朴素。店门好像也没有门板,只有一块略显陈旧的门帘,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祈无寒率先拨开门帘,轻轻迈过门槛,进入其中。
铺子里十分昏暗,并没有任何客人,而仅有一个燃着的炉子,和炉子旁边的老人。
这老人身着一袭黑衣,须发呈现出深沉的灰色,微弱火光映照着他干枯的脸颊,眼鼻的沟壑显得非常深。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古旧的雕像,令人不敢出声打扰。
仅仅一眼,祈无寒和玲珑就确定,这个老者并不简单!
即使他没有展现出什么实力,那种深邃的气场,却是很难掩盖的。
“您好,老先生,冒昧来访了。小子名为祈无寒,这是我的搭档玲珑,都是惊龙殿东殿的门徒,奉师兄之命前来。”
“咳咳……等你们很久了,跟我到后面来吧。”
老人的嗓音浑浊而干瘪,就像是枯木林子里最脆弱的枝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来,朝铺子的后屋走去。
祈无寒和玲珑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什么,一步步跟在老者身后。
只见老人家走到一个放置铁器的柜子边,将枯手按在柜门上,然后朝侧面慢慢挪动。就在这一刹那,整个柜子震动了一下,竟跟随着老人家的手朝侧面挪动,露出了后面的门帘!
机关术?
祈无寒感受着屋子地面的震动,立刻反应过来。
他认为,老者应该是启动了某种精巧的机关术,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才会引起这么巨大的动静。
机关术这种东西,一般人是学不到的。在这冰原上,甚至大部分强大世家都没有任何机关术的人才!
老先生现在看起来十分萎靡,但年轻力盛的时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难怪师兄会让我来求助于他,看来果然有不俗的本事……
祈无寒默默想着,内心多了几份底气,至少这次白跑一趟的可能性是大大下降了。他趋步朝前跟上,而落在身后半个身位的玲珑,则是注意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她在进入门帘之前,特地在移开的柜子边停了一下,用脚掌侧面轻轻踢了踢柜子,然后抓住柜子的凹槽,猛地拉了一下。
结果是……柜子岿然不动。
“不对劲……”玲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微弱声音呢喃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柜子是接着地面的,根本没有轮子。刚刚那不是机关,而像是……用蛮力推开的……”
此时的玲珑内心已经一惊,但她没有料到的是,里屋场景会令她更加惊讶!
隐藏在铁匠铺后面的这个房间,并不像刚刚那么昏暗,与此相反,还十分明亮!三个墙壁上,都镶嵌了十几个鹅卵石一般的宝石,此刻正在闪闪发光!
而且,这些墙壁上可不止是宝石这么简单,更多的,是一把把宝剑!
祈无寒一进入房间,立刻被面前的场景震撼,直接傻在原地。在他面前的三堵墙,密密麻麻地供奉着无数宝剑!
这些宝剑长短不一、色彩与形态各异,有些带有剑鞘,有些则是赤裸着剑体,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有独立的剑架将它们供奉着!
“我嘞个去!这什么情况啊?”
玲珑的反应更加夸张,见到三面剑墙的刹那,直接惊声叫了出来!
“玲珑,这可不是门派之中,休要无理!”
祈无寒见玲珑失控,赶紧转过头告诫了一声。玲珑也瞪大眼睛看着他,从他眼中读出了一句隐藏的话:给我把手脚放干净点!
没错,在玲珑看到宝剑的瞬间,无量仙山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多年的行窃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放过眼前这种机会!
玲珑表面上会意地点点头,实际上,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竹狩,也就是你们的师兄昨天给我来信了,说你们有一事相求。我与他虽然几年不见,但情义犹在,有能够帮上的,会尽力帮你们。”
老人盘坐于地面的蒲团之上,幽幽地开口说道。祈无寒正想说些什么,但没想到的是,绕着墙壁观摩的玲珑却先一步接上了话。
“哎,老头子,你是代表自己的身份在谈判,还是代表妖族在谈判啊?”
“……能够看穿我妖族身份的,还没有几个人。小姑娘,你很不一般。”
“废话!今天早上才抓了一个妖,这种特殊波动我当然能有所感应。师兄身上也有类似的波动,但是比你身上的还要淡。别以为你伪装得很好,碰上我这样的高手,一眼就看穿了。”
玲珑佯装高深,负手而立,并没有在房间中央的蒲团坐下,而是一直环绕四周,欣赏着墙上的宝剑。
须发花白的神秘老者倒也并不生气,拂须大笑两声,缓缓肯首:
“不错不错,东殿的年轻人果真有傲气。既然你们能看出来,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老朽名为镇渊,跟你们的师兄一样,同为妖族。此番会见二位,主要代表着妖族的立场。
妖族虽然财力不比惊龙殿,却也有不少底蕴。明里与惊龙殿冲突良多,暗中亦有不少交易。二位有什么需求,不妨一说,但凡是能帮上的,老朽都会尽力相助。”
“那小子先谢过镇渊前辈了。我们二人此番前来,主要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祈无寒本身只是一个人类,对于种族道纹的敏感度远远不及玲珑。所以,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面前这位老先生和师兄原来都是妖族!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快速调整了过来,即刻切入正题,将如今的困境都交代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说元神受损的西门竹青,只说是自己的一位好友。
镇渊听闻东殿变故,也是沉吟许久。
“元神受损不同于其他伤势,非常难以治疗,但也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妖族的一位族人饲有一种名为‘伏心蝎毒草’的药草,内服后有修复元神的作用。
只不过,想要让她交出这种药草,恐怕需要二位完成一些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