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你想好了？”玲珑伸出手来，握住祈无寒的手腕。
“小子，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安身，我们修炼的速度就会停滞下来。你这几分钟的犹豫，会让你付出一两年的代价……别那么寡断了，冲不过断舍离的关口，还算什么修士？”
“这我知道，但……果不果决是一回事，用不用在此处又是一回事。为了救人，能够果决舍命，为了助人，同样可以果决断利，但为了利己，却不能果决弃义。
如果我为了迅速变强，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又跟曾经迫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他们为了依傍我的力量而对我极尽讨好，却在我失势后，为了依傍我的对手而与我兵刀相向。
这世上能成事的路不止一条，惊龙殿拒绝我，大不了就离开。时间虽然紧迫，但也不紧到这个程度。至少……不会紧到值得两个朋友的人命！”
祈无寒慢慢地低声诉说着，将自己的手从玲珑掌中抽离。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跟玲珑的意见产生正面冲突！
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冲突的来临，比他想象中快得太多了！
祈无寒本以为，这将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辩论，毕竟这涉及到他和玲珑的切身利益和长远计划。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玲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露出了一点欣赏的神色……
“不错啊，小子，头脑还蛮清晰的嘛。”
玲珑满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继续说道：
“虽然说人心的清浊与杀伐无关，但在杀伐的取舍上，却往往能体现人心清浊。比起学会杀伐，更重要的是，知道什么东西该杀，什么东西不该杀。
这算是给你的一个小考验，既是考验你，也是给你一个自证道心的机会。比起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更加紧急，说到快速升级，你也不可能比我更不上心。
既然连你小子都可以选择放弃惊龙殿，老夫自然不可能那么小气……”
“所以……”
“所以就按你所说，把五相石给他们，然后我们离开这里。与人造化亦是与己造化，虽然他们未来可能帮不到你，但这份功行，会记录在你的‘道’中。”
玲珑故弄玄虚地说着大道理，径自走向了一旁去。
在那边，堆积着两个行囊，分别是项鼎天和项雅岚的。这两个行囊十分干瘪，已经没装什么东西了。
祈无寒看向前方，发现项鼎天还在洞口的瀑布前，没有移动。
不过，他似乎终于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祈无寒的视线跟他相碰了一瞬间，似乎帮自己的内心消除了最后的动摇。
与此同时，玲珑扔在地上的那个纸卷忽然微微亮起。
他知道，这是惊龙殿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试练结束！
“老大，这次怎么办？”项鼎天看到祈无寒慢慢走过来，焦急地发问道。
“别担心，苏墨凉那边给我留了后路，不会有事的。你去叫醒你姐姐吧，他们人快来了。”
“好。”
项鼎天没有多怀疑什么，只是按照祈无寒的吩咐去做了。叫醒了昏睡的项雅岚之后，项鼎天也给她简单地说了说现在的情况。
如果正常状态的项雅岚，说不定能从祈无寒的脸色上看出什么端倪。但现在她被一箭释魂抽去了绝大部分精力，脑子也昏昏沉沉，思考不了什么。
很快，一位白衣的弟子循着羊皮纸的灵力波动寻了过来，在瀑布后面找到了祈无寒。
“在下是惊龙殿执事堂白衣执事，百锻山试练到此结束，请诸位随在下离开。”
“师姐好。”
“嗯？是你？”
处于意料的是，来的这个人，祈无寒居然还很眼熟！
这个白衣执事是一个女子，腰上别着一把佩剑，黑发如瀑，脸上妆容干脆利落，令人悦目而不显得妖媚。
祈无寒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那张羊皮纸，就是这个女弟子给的。
因为祈无寒和玲珑什么都不带，长相又相对出众，所以这女弟子也不至于将他们这么快忘掉。只不过，祈无寒现在衣着太过破旧，女子才没一眼将他认出来。
女子本来还有些担心祈无寒的安危，现在看见他还好好的，心中自然有些欢喜，微微一笑，问道：
“师弟，这一趟百锻山试练，感觉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还行吧，一言难尽。”
祈无寒察觉到女子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自然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东西，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声，便将手中的剑慢慢举平。
“这是……玄真劫羽剑？怎么会在你手上？”
“怎么不能在我手上？难道说……还非要在惊龙殿手上才对了？本就是公平抢夺之物，在任何人手上，甚至掉在灵兽的窝里，不是都很正常吗？”
祈无寒意味深长地笑着，没有说什么，却也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白衣女子并不笨，见到这把剑出现在祈无寒的手上，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难怪执事堂要废掉玄真劫羽剑的用处！本以为是杀伐过重，看来……这其中还另有玄机啊……
女子心中默默想着，嘴上确实不敢把这事情说出来。
为了自己的修士之途，她也只能够公事公办。很多事情，不是一个寻常弟子有能力去完成的……
“玄真劫羽剑确实是人人都有机会拥有，但你修为不高，能够夺得宝剑，让我也很是惊讶。能够夺剑，实力上必有不俗之处，长老们一定会器重你的。”
“谢谢师姐了。真实情况如何，我大概还是明白的。”
“总之，你们快跟我走吧。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撤离了，其他队伍，早就已经离开了百锻山。”
“……”
祈无寒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女子也知道，祈无寒能够看清这背后的利益关系，自然也不会再往下接话。
白衣执事带着四人撤出了炎流瀑布，走到不远处一个高台上，通过一道“桥”，离开了百锻山。
待到眼前景象清明之际，他们已经降临在一个广场上。
百锻山出来的修士全都在这里，伤势有轻有重，绝大多数都挂彩了。此时，他们基本都坐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物品，颇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这些修士在家族里都是掌上明珠，但在仙家道府的面前，无论是谁，都一样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