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餐厅和到来的警察研究赔偿事宜的叶纾和瓦尼拉对着老板提出的账目直皱眉头,叶纾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弄坏了几个桌椅,为什么要赔偿那么多钱。

瓦尼拉小声解释,老板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要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里面还有扣掉的西比尔的工资,谁叫她是罪魁祸首。看老板的态度,西比尔是一定会被辞职的,没人想要雇佣一个会对客人下手的服务生。

“各位如果打算私了,我们可以不去追究。”来的警察满脸疲惫地说,“我们还有别的案子,先走一步。”

老板的头发乱糟糟的,压抑着自己想要对着服务生咆哮的愤怒心情,把合同拍在了桌子上:“这是违约的合同,你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给我负起责任啊!”

西比尔快要哭出来了:“抱歉老板……可是违约金实在太多了,我……”

“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来付。”叶纾忽然出声说道,“作为交换,西比尔需要加入我们。”

西比尔此时此刻一脸懵逼,她完全不清楚叶纾她们的底细,更不了解她们要做什么——虽然她完全可以通过预言的能力猜到,不过猜测30秒后的事件需要消耗巨量的魔力,她一般不会这么做。

“我……我加入你们?我之前预知你们打算去横滨,你们是干什么的?”她小声犹豫地问。

“我们想要去大马士革。”叶纾回答,“去完成任务,调查同事的情况。”

“……危险吗?”

“看个人的水平喽。”叶纾说,“我觉得一般般,至于你,拉特兰家族出身的预言家,实力应该不容小觑吧?”

西比尔撑着下巴冥思苦想,眼神一会飘向合同书上的天文数字,一会看看站在一边的瓦尼拉和叶纾。最终,她拍板决定:“好吧,我加入你们。为了钱,我只好妥协了。”

叶纾给了她一个拥抱,对方身上清冽的茉莉香味让可怜的西比尔感到放松:“放心吧,只要你加入,我们不会亏待你。任务完成后,有一大笔奖金,你可以带着钱去任何地方。”

“好吧……”现在的西比尔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是她再三考虑,最终屈服于贫穷。

这年头,没有钱真不好混啊。她心里的小人流着面条宽的眼泪呜咽。

忽然,叶纾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猛地冲到店铺的外面,四处环视,街边正在吃冰淇淋的丰满女人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冰淇淋险些掉在地上。

瓦尼拉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叶纾的脸色阴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先付钱,我过去看看。”

“十音她们不会有问题吧?有伊瑟瑞尔在……”

她摇摇头,把长发拢到脑后,扎上橡皮圈:“那条蠢龙目前靠不住。如果天黑我还没回来,你尽管联系加缪。”

“喂!”瓦尼拉看着叶纾远去的背影,急的跺脚。开玩笑,如果叶纾和十音出了意外,她要怎么和加缪先生交代啊!那可是整个司的实力天花板啊!

叶纾对危险的感应非常之准确,等她沿着十音留下的破碎植物痕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寻找到她们,只看见她们几个倒了一地。

“十音!伊瑟瑞尔!”叶纾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满地都是弹壳,两个人躺在地上,浑身是斑驳的擦伤,十音情况不妙,她的身上有两处比较深的伤口。至于苏瑞,她好像睡着了似的,应该什么事也没,砸着嘴发出“啧啧”的声音,好像在梦里吃东西。

“切。麻烦的家伙。”叶纾嫌弃地瞪了一眼苏瑞,把这三位搬到墙根,给她们好好包扎。

梅菲斯特究竟是什么能力,按照谢十音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连心灵控制的家伙都打不过,而伊瑟瑞尔通晓世间一切魔法,她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连躲过去都不能吗?

苏瑞说梅菲斯特的触媒能力是控制人心……如果不是呢?

叶纾想到了这个最坏的可能性,她站了起来,目光犀利地盯着不远处一根水泥柱。修长的手指已经碰到自己的项链,如果了解她,你会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敌人就在附近。

“别在柱子后面躲着,胆小鬼。”她说,“我看见你了。”

“哎呀,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过来,我原以为你要等一会。”梅菲斯特夸张的声线让叶纾不是很舒服,他身边的空气忽然旋转起来,叶纾没有多废话,试图采用直接手段。

谁料他轻巧地跳出了风眼,叶纾连忙后退,原以为对方会掏出什么东西,没想到他只是晃了晃悬挂在他胸口、看上去是个装饰品的小镜子。

那是他的触媒?叶纾心中警铃大作,要知道他的触媒差点杀死了三个同伴,她才不想被那东西作用到。

她再次看了一眼精致的镜子,感觉它应该是某个管家的物品,里里外外散发着仆人的气息。

但是看了那镜子一眼,叶纾忽然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几乎无法忍受,但是这种疼痛只持续了五秒钟,叶纾以为自己的老毛病犯了,没多想,将空气凝聚成锋利的尖刺直直朝对方刺了过去。

为了防止事后被警察追究,她顺便弄坏了这条街所有的摄像头。

看到她动作的梅菲斯特大惊:“不可能!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能力对任何人都有效啊!”

“谁管你!总之我不会中招!给我对你伤害过的人道歉吧!”叶纾乘着他思绪混乱、毫无章法地回避攻击的时候,将风刃刺进了他的腹部。梅菲斯特倒下了,但是叶纾没有继续补刀。

她走上前去,捏住对方的小镜子:“这是你的触媒?”

“……是的。”

“你用这东西伤害了她们三个?怎么做的?”

梅菲斯特哭丧着脸,他面对强者可没有什么意志力,一股脑全招了:“我的能力是控制人的欲望,凡是看到镜子的人都会被自己内心的欲望控制……”

“西比尔的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专用的傀儡魔法啦!没什么技术含量的。”

“我的头疼难道是你搞的鬼?”叶纾踩着他的手问。“可惜,它好像对我没有用呢。”

“……我我我怎么知道啊!”他喊道,“哎呦疼啊!你是第一个对它没有反应的人,难道你没有欲望吗?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叶纾怎么听都感觉这句话像是在讽刺自己不知进取,狠狠给了对方一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谁叫你来的?你杀死苏瑞的朋友干什么?USC还有多少人等着我们?”

“我说我说!”梅菲斯特无奈地做出投降状,“是卡珊德拉大人叫我来的,之后应该还有八个人,你们一定躲不过去!”

“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叶纾的身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杀爱丽丝?她有什么错?”

“苏瑞,你过来干什么,快去休息!”叶纾不满地说。

“我一定要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有些声嘶力竭,“你杀死了我最珍惜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

“因为我本来想要杀死阿斯托利亚。”梅菲斯特面色平静,“一个月前她说她会在洛杉矶办事,我跟踪了她。你的朋友爱丽丝和她几乎一模一样,我认错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不在乎你想不想杀死阿斯托利亚,但这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事情?你不仅想要杀死她,还想杀死我们!”苏瑞愤怒地喊道。

梅菲斯特却露出了苦笑:“杀死爱丽丝是我的责任,但是叫我来杀死你们的,是卡珊德拉大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走狗罢了。”

“我妹妹真是厉害啊,连你这种人都愿意投靠她。”苏瑞冷笑,“如果太阳落山,有你好看的!”

“太阳还有一个小时落山。”梅菲斯特环视四周,“你没有法力,龙和另一位女孩昏迷不醒,只有叶纾能对我造成伤害,但是现在——”梅菲斯特脸色一变,妖精种尖利的手指径直向叶纾的后心处穿去。

“如果叶纾死了,你们应该没有选择了。”他得意地说。

然而当他低头查看叶纾是否受伤,却看到了满脸鄙夷、抓着他的手的苏瑞挡在了叶纾的面前。尖利的手指穿过了苏瑞的肺部,但是身为吸血鬼的苏瑞压根不怕这些。她看着呆滞的梅菲斯特,轻易掰断了他的手臂。

“为爱丽丝报仇。”她说,“愿你的灵魂在地狱安息。”

苏瑞把半死不活的梅菲斯特扔进了不远处的海里,让大自然来决定他的生死。因为施咒人离开,深度昏迷的伊瑟瑞尔和谢十音纷纷醒过来,谢十音捂着自己的伤口嚷嚷着疼,伊瑟瑞尔摁着她给她施治疗术,苏瑞则是神情肃穆地站在一旁。

叶纾走过去握住苏瑞的手:“没事了,你已经报仇了。”

苏瑞仰起头,看着逐渐布满夕阳的天空, 她身体里的法力也在逐步恢复。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爱丽丝会和阿斯托利亚那么像。”

“说不定是双胞胎呢。”叶纾点燃了橙子味的烟,蹲在街道尽头的海边,吐出一圈烟雾。“你没听爱丽丝提过?”

“格林伍德家族只有独生女哦。”

“如果她还活着,叫瓦尼拉看看,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叶纾叹了口气,眯起眼睛,远处的夕阳里飞过一阵大声嚷嚷的海鸥和不知名的飞鸟,有一些银鱼跃出海面,波光粼粼。

苏瑞也蹲了下来,抱着双膝,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的龙和谢十音吵吵闹闹,给瓦尼拉打电话后不久,大小姐和预言家赶到这里,众人在风景优美的海街停留了一会,准备离开。

“我们走吧!去横渡太平洋!”西比尔高兴地挥舞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