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要打偏啊!!!”
和許多電影里初次拿起槍的女性角色一樣,安法特在發射的同時閉上了眼睛默念着。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使用電磁炮,但是第一次對着人使用。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超能力和魔法都在決鬥允許的範圍內的話,對人使用這種殺器毫無疑問是犯法的。
安法特並不想置任何人於死地,因此瞄準的是暮春的大腿。雖然大腿吃上一擊電磁炮也是相當不得了的傷勢,但面對這樣的對手安法特不覺得有必要留情。
不如說是沒有資格留情。
果不其然,彈丸射出之後響起的聲音並不是慘叫,而是金石相擊的清脆響聲,很明顯沒有打中人。
電磁炮的初速有數馬赫,而兩人間的距離不過十米,人的反應又需要時間,所以想要看見了彈丸飛向自己再躲是不可能的。
“是射偏了?還是他判斷出了我瞄準的位置而提前躲開了?”
懷着這樣的疑問安法特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燕暮春仍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只是一隻手正握拳擋在大腿前面,那正是法特所瞄準的位置。
難道是打空了?可無論哪裡都看不見彈丸所造成的破壞。
法特將目光轉回自己瞄準的方地方,卻發現在對手的拳頭周圍,景物正如同陽炎一般扭曲着。
“如果你是在找自己射出的鋼珠的話,我剛剛把它錘到地面里去了。那個真的很快啊,應該比子彈還快了吧?怪嚇人的。”
雖然暮春嘴上說著嚇人,但安法特此刻明顯被嚇到得更嚴重。
把飛行的鋼珠一擊砸進地面需要多強的力道?想不出來。
將子彈擋住甚至彈飛的拳頭會有多大的強度?也想不出來。
使景物都開始搖晃的高溫放出了多少的熱量?同樣想不出來。
一連串無法解釋的問題讓法特的頭腦也跟着發熱起來,她甚至開始懷疑暮春所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是魔術之類的障眼法。他為了讓我害怕而編出這樣的故事來虛張聲勢,只要我睜着眼睛發射的話他就沒機會作弊了!”
因為無法置信而想要親眼驗證,抱着這樣的想法安法特裝好鋼彈再度發起了攻擊。
“這次瞄準了左肩,我要連眼都不眨地看清他究竟用了什麼戲法。”
但轉瞬間少女意識到了兩個問題。
第一,自己根本看不清電磁炮發射出的彈丸。
第二,燕暮春根本沒使用任何技巧。
彷彿是特意用讓自己看得清的速度一樣,燕暮春在子彈還沒出膛前便已經從容地揮起左拳進行反應,然後在子彈抵達身前的同時恰好令拳背與飛向自己的彈丸相撞。
明明是拳頭打中鋼珠,卻發出了金屬相撞摩擦的聲音——不止如此,甚至還火花四濺。這次被擋開的子彈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垂直改變方向,只是稍微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徑直飛向暮春身後的出口。
毫無疑問,對手同之前接住從盲區襲來的鞭子一樣預讀了自己的意圖,然後靠着精準的反應和難以理解的鋼拳彈飛了電磁炮的攻擊,其中沒有絲毫的奇技淫巧。
而且當暮春放下舉起的左手時,法特注意到連他手上的絕緣手套都沒有被擦破。
也就是說燕暮春的拳背並未同彈丸發生任何的接觸,但即使如此還是和撞上硬物一樣產生了四濺火花。
安法特對此只能想到一種解釋,那就是眼前的傢伙憑藉著某種武技強化了自己的拳頭。
作為武高的學生安法特並不缺乏武術的常識,也見過有人通過對氣的運用來強化身體,同時發出各種顏色的光芒甚至是燃起火焰喚起奔雷輔助攻擊。但無論是武高的學生還是老師,沒有哪個人能在面對以數馬赫的速度飛來的槍彈時還能雲淡風輕地如此應對。
如果說這些人能將身體強化至花崗岩的程度的話,那眼前這傢伙的拳頭恐怕已經比金剛石更為堅硬。那麼調動如此強大的技藝會散發出高熱毫不奇怪。
至於拳力,反正都能一拳貫穿自己的身體,更深的細節也就無所謂了。
大體上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之後,法特不禁對眼前之人的能力感到畏懼。但與此同時稍微冷靜下來的她也意識到了暮春的防禦並不是天衣無縫。
既然需要動用拳頭擋開子彈,那麼就意味着並非身體的任何位置都能夠強化到同樣的程度。雖然想只靠遠距離發射電磁炮擊敗燕暮春已經不現實,但只要他還會作出反應,就至少還能進行些許牽制。
在法特思考的短暫時間裡,只是等待着的暮春似乎已經感到了不耐煩。
“為什麼不繼續射了呢?只要你持續射過來的話我還是有可能失誤中招的,不要就這麼放棄啊。“
對於喜歡挑釁的討厭對手,法特的回應是用手指從包中夾出數枚鋼珠直接丟了過去,與此同時不忘用全力將這些彈丸電磁加速。這樣發出的電磁炮覆蓋更大,但代價是無論是精度還是速度都遠不如有軌道輔助的情況。
這次受到攻擊的燕暮春總算是有所反應,雙臂連帶着上半身一同動了起來。結果和上一次並沒有區別,隨着高速揮動的雙臂於殘影上濺出火花,法特的攻擊再度全部落空。
電磁炮同時能發射最多也只有四發,對對手不能造成足夠威脅也沒什麼意外的。
戰術已然行不通了,不過鋼珠電磁炮依舊能發揮作用。
“既然你吃得消的話那就多吃些吧。就算打不中也無所謂,反正只是牽制而已。”
已經想好了下一步動作的安法特利用自己身體的電磁特性,通過在周圍製造電磁場來把自己如同發射鋼珠一樣彈射了出了泳池。
接下來她的每一步都以相同的方法加速,像是三級跳一樣再度高速衝出了游泳館。而且在此期間還不忘一隻手攥着鋼珠,一枚枚地連續射向身後的暮春,令他即使追上來也不得不被拖慢速度。
對自己電磁加速並不是什麼秘不示人的特技,只是像現在這樣把出力控制在很小也同樣會令法特的胃翻江倒海,因此很少會使用。然而此時法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的目的非常明確,在絕大多數事先做好的準備目前看來都已經無法起到作用的情況下,只有一處布置是仍舊可以使用的了。
而對於這最後的也是終極的手段,法特充滿信心。
“等贏了燕暮春后就向月隨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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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跑掉了。
我並不會譴責打不過就跑為懦夫之舉,可對於處心積慮設計好的場地,安同學未免也放棄得太快了。
看上去簡直像是被我的金剛般若拳給嚇得落荒而逃。不過從她高速撤離還不忘掩護自己的行動來看,並不像是亂了方寸的樣子。
此外她還說過整個校園都已經是她的陣地,而不需要什麼特殊布置的游泳館也似乎不在此列。
既然如此,她放棄這個陣地恐怕是為了轉向準備得更充分的陷阱了。
希望能有不枉我頂着彈雨追來的精彩表現吧。
懷着如此的心情,我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不過我和安法特兩人在校園並不寬廣的範圍內的追逐戰才剛剛開始不久,就以遠比預期要快的速度接近了尾聲。
要問為什麼的話,是因為安法特跑着跑着便突然如同模仿馬里奧一樣,周身放電的同時幾步踩着空氣跳上了樓頂。
沒想到她還會武當絕學梯雲縱。
幸好我也會走壁,不然真的要一層一層爬上去了。
腳尖點地躍向牆面,接着三五步來到六層教學樓頂附近,用手輕輕一扒樓頂的邊緣,便飛身躍起,再如同飛燕般靈巧地落地。
本應如此的。
然而等到我飛至半空后,卻發現整個樓頂已經變成了比之前的雷池更加危險的地方——
目之所及處,都已經被懸空的鐵絲網所覆蓋了。在樓頂的另一端,安法特就蹲踞在網面上等待着我落下來,依舊一副是什麼都讀不出來的表情。
我的鞋子不是絕緣的,直接落上去的話一定會被電穿;可我又不能像對手一樣在空中變向,不論如何是無法避免落上去的。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自己手上還戴者絕緣手套,於是毫不猶豫地把手套丟到了鐵絲網上作為落點,接着提氣輕身,儘可能輕地落到看上去就不怎麼穩的電網之上。
“喲喲喲喲喲……好險啊,差點就摔倒了。”
姑且是順利落地了,但在這麼小的範圍內金雞獨立還是十分辛苦。
雖說辛苦,可僅僅如此還算不上威脅,梅花樁我是可以想站多久站多久的——就在我這麼想着的時候,蹲着的安法特像是蹦床上的小孩子一樣在鐵絲網上用力跳了起來。
隨着另一端的震動,我腳底下的支點也頓時開始上下顛簸起來,在這種條件下保持平衡與其說是困難,不如說根本就做不到。
真是毫不留情。
或許最開始我就該直接蜻蜓點水衝過去給上她一拳的,但以那麼大的力道衝過去的話一定會把她直接打下樓頂,搞不好會出人命。
這種顧慮的結果就是自己現在連多站一秒都要廢上大量的力氣,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因為腳下不穩又是金雞獨立,想跳起來脫離困境也十分困難;可一旦跌倒的話,對手下來就只需要思考把自己電到幾分熟了。
在她看來,我已經被逼到絕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