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天,紅雲,殘骸,硝煙,慌張的人們四處奔逃。

風雪,鮮血,狂獸,巨人,從天而降的武士分布有序。

慘叫混雜天地迴響,最後的聖戰彷彿無休止。

藍紅相間的巨人擋在她面前,凌厲的頭鏢反射光芒,他橙色的形狀冷硬的眼睛光芒漸漸暗下去,手中的武器因為他的死亡而消散。

“一定……不要放棄!”他說。然後消失,一個少年的身體在原地。沒了他的遮擋,入眼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焰與神光。她驚恐的眼眸中充滿淚水。

雪紛紛下,彷彿是天地葬禮。

“零!”她直接坐起來,四周是幽靜,睡眠燈在她床頭。這是昨天的聖戰,結束之前。

“你做噩夢了。”有一個人從一邊走來,輕袍緩袖,長發流蘇。眉目之間如遠山含黛,是日月星辰。白錦微微舒氣,“龍脈,你怎麼在這裡。”

“感覺到你的不安我就過來了。”他說,然後走過來。白錦微笑,“我沒事。”

“他來了。”龍脈微微側頭,然後消失,只留下一縷紅色的龍紋,在這縷龍紋消失之後,一個人也直接推門進來。這時候的白錦也才反應過來。

“零?……”她從床上下來,去扶他。上次一戰,傷亡慘重,他的背上也留下了永遠的傷痕。

“我來看看你。”他抽着冷氣說,看來傷還是很疼。“我剛剛夢見你在哭,就來看看你。”他有些涼的手指捏着她的手,可以察覺到他的顫抖,看來他不止夢見她在哭。

“我沒事的。”她扶着他,坐在她的床上。零突然不顧傷的狠狠抱住她,“白錦,我剛剛突然很害怕。”他的頭埋在她肩上,是涼涼的氣息,和他以前並不同。

“……嗯,我知道。”因為我也很害怕。白錦輕輕環住他,“你好冷吖,零。”她輕笑,故作輕鬆。

零的心裡是滿滿的驚慌,他夢見自己沒有保護好她,餘下她一個站在血泊里,鮮血漫過她的衣袖,眉眼。然後滿天火雨落下,她在火里消失。而他只有無能為力的看着,那種讓人幾乎崩潰的無力感侵襲他的內心。

在賽羅倒下以後,差不多戰爭就結束了。白錦懷裡抱着零,淚水落在他的臉上。此時此刻的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聽不見那些神心裡的嘲笑,聽不見倖存的人們心裡的絕望,聽不見天地的呼吸,只能聽見自己亂了節奏的心跳,與慢慢平靜的呼吸。

“白錦,還好,你還活着。”

白色的巨龍低頭看她,然後消散成點點熒光。白錦面前出現一個人,他對她說:“這麼久只讓你一個人支撐,真是很抱歉。白錦,我是中華龍脈。”

她就突然的聽見這樣一句,然後喧囂的聲音回來,是風,是呼吸,是驚訝,是空茫。

那個自稱是中華龍脈的人,一步一步走來,他身後的萬物慢慢的恢復原狀,天地隨着他走來一步一步的恢復清凈是戰爭之前的樣子。

天空中的諸神為之震驚,他們一直以為這裡是一片失落之地,未曾想這會兒會有神靈復出。

他在白錦面前,不費絲毫力量的復活了幾乎所有人。然後面向那些神靈,抬手,風雲突變,肅殺的氣息瀰漫,龍形在他身後低吟,然後襲去。

龍脈復蘇了。這裡是他的土地,是他的主場,任何強大的敵人來,都不可能取勝。這是上天之道,是宇宙的規則,不可能被逆轉。

大家都看到了,看到了那天空中耀眼的龍。

是我們的神。

白錦看着躺在她床上的少年,眉眼之中儘是溫柔。

“……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龍脈又出現了,周身是炎龍的紋路環繞,白錦看他,“……為什麼?”

“現在是地球生命輪迴的末期,結束之後,會有一次大的遺忘。不僅僅是這個地球,與這個地球有關的,都會被遺忘,除了地球還記得。沒有人還會記得。”龍脈聲音很輕。

“是么?”她看零,又笑了。“我知道了。”

“很殘忍,對嗎?”龍脈看着白錦,輕笑,“白錦,你也忘了不少的事情。”

“這又有什麼,以前的我做的事情,我現在還會做嗎?以前的我,就一定是我了么?現在的我才是我。”她說。龍脈不言不語,半晌才說:“你確實不是以前的你了。”

“龍脈,我死以後,你應該還會在吧?”她突然問。龍脈只是點頭,白錦卻突然開心的笑了。

龍脈只是默然,他是地脈,是氣運,是守護之力。他可以做任何事,只是唯一不懂的是他的使者白錦,她是他情感的分離,也是他唯一的弱點。白錦是他,也不是他。

第三卷:中:諸神黃昏

半月之後的某日,晨鐘再次敲響,眾人站在指揮室里,看見顯示屏上的人。

在這半月里,白錦已經重新編製了戰隊,隊長是孫毅恆,成員編入了白飛和RED。

現在的中夏已經不再被冰封,是正常的四月光景。這眨眼就過去了一年半了,終於到了最後的戰役。

“這九個人是……龍生九子?”大古有些驚奇的問。龍脈在一邊微笑的點點頭,“是的。”

顯示屏上的九人浮在空中,周身不住的有龍紋浮現。

“今天是最後之戰,我們與他們沒有天壤之別了,所以,我們不能氣餒!過去的一年裡,我們不曾放棄現在更是。”白錦抿唇。他們搭乘新K+版戰鬥機,龍脈化為神龍盤距空中,接着他們看見九條龍在那條巨大的雪白的龍的身邊。九架戰鬥機也是,接着他們看見天上突然出現了蟲洞,從裡面出來了一位又一位的神,很快的形成了對峙的場面。龍脈只是靜靜的在空中,在陽光下龍鱗生輝。九龍在他身邊,也是靜靜的,卻有十分的威嚴。

“呵,白錦,這就是你們的神么?”羽蛇神浮空在最前面,小小的人形和白錦一樣大,衣袖飄飄,他身後眾神羅列。白錦和零在同一架戰機上,她只是微笑,“怎麼?你怕了?”

“哈!”他高聲嘲笑,“怎麼可能!你們不過是空有巨大身軀的空殼!”

“是嗎?”白錦彎了彎眼眸,眾人身後的龍脈立刻化為一道龍形金光,在光芒後有一個出塵絕艷的男子走了出來,在空中每一步都漾出金色的波光。另外九條龍也是,不過他們只是站在原處。碧藍的天空下,卻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有客遠來,我們在此相迎,不知幾位可有興趣一座?”龍脈裝逼技術真是一流,到現在他還是溫文爾雅,好像剛剛那種威嚴不是他故意的一樣。

“當然有興趣,只是馬上沒有時間了。”羽蛇神指指天空,“相信你知道我們這次來的意思是什麼。”他笑眯眯的。龍脈站在眾人前,白錦看了看零,零並不看她,盯着眼前的一幕,抿唇,“白錦,我喜歡你。”

“誒?”白錦有點懵,零可是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喜歡的,他會不顧一切保護她,會想方設法讓她開心,會無腦護着她,不讓別人欺負她,不讓別人占她便宜,會在她對別人好的時候不開心……

零是一個很蘇的少年,至少在她看來是的。在嵐身上的時候,他會有大大的笑容,無所謂桀傲的眉眼,細心卻故作不在意的照顧……他對艾美拉娜的種種細節,她都注意到了,白錦以為他就是這種人——很容易讓人少女心的人。所以留他在身邊,即使最後分不清他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分不清是自己少女心還是真的喜歡。

“白錦,”他說,然後天空中的戰爭一觸即發,他摘掉安全帽,吻了吻她的額頭,在她沒反應過來時變身去了戰場。

天空渾然似血,重重雲彷彿燃燒。天邊金光,深空是靛藍,被渲染不同的顏色。

龍吟,馬嘶,刀兵相見的聲音,戰士的呼喊,巨人的呼嘯,天使的魔法,巨人的光線,火球電光交錯。

她的戰機被火球擊中,接着她被一個人接住,站在他手裡,她看見光暗交錯的天地,黃昏永久。血花在空中飛舞,天使的羽毛在空中飛舞。她直視死亡,目睹戰爭。

龍脈揮手,寬大的袖袍在空中劃過,巨大的龍形出現他身後。

天地遲暮,時間凋零。所有人都以一種暫停的姿態停住。除了白錦和零,他喘息着回頭,高大的巨人看着她,她表情悲傷且慌亂。

“結束了。”龍脈安靜的說,龍生九子在他身後,勢若破竹,藉助神之力,毀滅。

天空彷彿破了洞,從暗沉的空中降下烈火和洪水,天邊的光芒開始慢慢變成游龍的形狀蜿蜒而來,大地震顫,彷彿有來自遠古的號角聲,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向這裡走來。

“這是什麼情況?”白錦大聲問龍脈,他回頭淺淺的笑,說了一句話,白錦聽不見,但是她知道了。

“該結束了,白錦,這裡他們來了,就是死。”

風夾雜着血的腥甜,刮過她的臉頰,游龍到了他們所有人的頭上停住,更猛烈的風刮過,她看見游龍盤桓,那些瑪雅的神靈,被九子與游龍合擊消失。

“白錦,它才是龍脈。”龍脈指着游龍說,“我是龍脈與華夏的守護者,上古龍族。我是龍族龍脈,這是華夏龍脈。白錦,……我是天地間唯一白龍……。”他說,風吹亂他的頭髮撫過精緻的眉眼,“龍……守護華夏龍脈……”她居然會看不清他說的。

“諸神黃昏來臨了。”他微笑着說,然後看向游龍。

“華夏脈絡歷經千年不死,久經磨難,龍脈不熄,華夏不死。炎黃後裔綿延千年不衰,歷經滄桑,龍脈不亡,炎黃不絕。”龍脈高聲的頌道,“犯我華夏者,不可饒恕。滅我人性者,必以血償!”

天地寂靜。

諸神,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