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松田送到保健室委託那裡的老師照看他,到操場上找到授課老師說明情況並正式請假過後才再度回到了醫務室。這裡不得不感謝松本同學,要不是她幫我提前同老師打好招呼,我估計還得被這位大老爺們兒糾纏一陣。

唉,沒辦法,誰叫我受了梓的委託要照顧松田呢。

“呀,歡迎回來,唯。”

推開保健室的門,第一個向我打招呼的不是松田,而是在那裡值班的另一位老師,雨宮遙——現年14歲。千萬別問我為什麼這個14歲的少年會變成學校保健室的老師,誰都不知道這傢伙的腦袋構造到底是怎麼樣的。這傢伙的鬼點子多得很,會突然間做出考取教師資格證這種事也只能說是在意料之內。

“你這種態度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回應『我回來了』啊。”吐槽着,我順手關上了門。看樣子原本負責值班的霧島老師遇到了什麼情況,現在已經不在這個房間內了。

雨宮遙是我的發小之一,和我們同齡,動手能力很強,看着有些大大咧咧又脫線,卻也從沒鬧出過什麼太大的烏龍。雖然我已經習慣了遙這種看似有點沒頭沒腦的生活方式,但到底該如何吐槽他還是成了我日常煩惱的問題之一。

但認真來講,「雨宮遙」這個人除去了彷如天才一般的學習能力之外,其異能的特殊性也造就了他部分不同常人的記憶能力,比起真的動手打架他更傾向於用積累下來的知識進行同等量程度的科學研究。當時聽他說考取了授課用教師資格證,仔細想想倒也十分符合他的能力性質。而相比起常年缺席的第一第二位「十強」,外界對他的評價反而更加出乎我的意料——「如果雨宮遙的能力是戰鬥系的,說不定再過兩年他可以超越第一位」,那些評定員這樣說道。

可惜事實已經是既定的了。

“欸~這樣不就沒有意義了嘛。”明明身着制服卻披着一件白大褂,有着一頭柔軟的栗褐色短髮,此刻以一種算不上優雅的坐姿反坐在辦公椅上的少年——雨宮遙滿臉委屈地看着我,“好歹是發小,也請你多回我幾句啦,唯。”

“才不要,幾歲啊你。”

這傢伙真的能好好教課嗎。在果斷拒絕間我忍不住這麼思考,想了想還是盡量不要為他的行動產生過多思考更好,於是我轉頭先去探望病床上的松田,卻不料遙就這麼順着我的話回答了:“十四歲哦。”

“你為什麼要回答啊……話說重點是年齡嗎?你三歲,不能再多了。”

說完這些我就有點後悔了。在和遙拌嘴這方面我總是很容易被他帶着一起做出不符合該有的行為,實在是失策。

揉了揉開始發疼的側額,我乾脆暫時不再去理遙。走近松田坐着的床位上一看,他的左腳被纏上了幾層白色的繃帶。那繃帶纏繞得非常漂亮,想必是出自遙之手。

——所以我才說這傢伙真的反差感太強烈了。

“松田,你沒事吧?”

“啊、嗯。”松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幾分鐘前說過要給他告密而慌了心思,他在回答的時候明顯遲疑了一下,似乎還混雜着一點點的慌張。在看清是我之後,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先前讓霧島老師做了一下緊急冰敷什麼的,大概不到半個月就能好了……”

“這樣啊。”這麼回答着,我預計了一下時間,“也就是說至少要到下半月才能痊癒啊。”

他低下了頭:“是的……非常抱歉。”

我沒有回答。

松田的這種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早以前的那件事引起的,他似乎非常喜歡道歉。我不知道這該不該歸咎於他過強的責任感(或者說是自卑感),所以這個時候只能選擇不回答。

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遙看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也主動轉過身去不再參與討論這個話題。但這傢伙總歸能整出一些讓人覺得對不上腦電波的事情——他居然遞過來了一包拆封了的仙貝。當然,這位物主早就拿了一塊咯吱咯吱地啃起來了:“要不要來一塊?這個味道還挺好吃的喔。”

“不愧是遙,居然敢在辦公室偷吃零食。”嘴上說得嫌棄,但實際上我並不討厭這種有點年頭的小零食,既然遙都說給了,我也就不客氣地拿了一塊,誰料剛拆封咬下去一股淡淡的不知名味道就瀰漫了開來,“唔……這什麼味道的?”

遙一邊給松田拿出一塊塞進他手裡,一邊為我解答:“鹽漬櫻花味。好像是這周新出品的哦。”

“這樣嗎……”

淡淡的鹽漬櫻花的味道在嘴邊瀰漫,不過似乎是鹽的味道更勝一籌。嘛……當作單純的海鹽味似乎也不是不行。

遙好像很總是能發掘出一些奇怪的口味呢……上次他帶來的鹽漬毛豆味的夾心餅乾就感覺挺離譜的。不過說到底更離譜的還是製造出這種味道的生產商吧,一個個到底都是什麼腦迴路啊……

算了,還是別思考這種問題了。只要得出「對得上腦電波的人恰巧被吸引到了一起」這個結論就夠了。再往下想只會讓我更覺得離譜罷了。

我長呼出一口氣,正巧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了震動。照理來說這個時間段也不會有誰給我發消息的啊,而且這次還是短信……

“嘶。”

打開手機鎖屏的瞬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來自一之瀨瞬——本屆學生會會長的短信。

[快點到學生會室來,有重要任務。]

這封郵件非常簡短,幾乎只傳達了一條重要內容,也是非常符合瞬的性格。可惜比起這種東西我更在意瞬這人怎麼就這麼會抓空子,偏偏是在這種時候找上我。

“怎麼了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此時遙已經拆開了第二塊仙貝,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出於無奈我只能把事實告訴他:“謝謝,你校最大魔鬼一之瀨瞬找上我了,還是緊急事件。”

聽到消息,遙的表情也變得很是見怪不怪,他甚至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祝你好運。”

我拍掉了他的手,語氣冷漠:“謝謝,並不是很需要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