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么把事情全和她说了?”老板冷着脸,翘着二郎腿,高贵冷艳——虽然老板没有色气美女应该有的挺拔胸部,完全称不上“艳”地坐在吧台前。

卡洛琳绞着双手,神情挣扎:“也不是全说了......你的事情我没怎么讲。”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卡洛琳。”老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一个女人,就把你迷得颠三倒四,再这样下去,我看你怕是连Devinshire在哪都要忘了。”

“老板,我可是首都出生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吐槽!”老板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上,“你是搞笑角色吗?”

“老板你的吐槽力也不比我低好吧!”卡洛琳针锋相对,“我是搞笑角色那你就是吐槽役!”

“算了,不说这些,”老板拢了下头发,声音冰冷,“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就地格杀?带回去拘禁?还是a级记忆消除?”

“老板你觉得这个可能嘛......通融一下好不好......”卡洛琳苦着脸。

“这个规矩是你们的规矩,又不是我定下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老板晃晃脑袋,“内政问题我当然把你送回去。”

“老板.....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卡洛琳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老板。

“在我这边无偿打一年工,我就帮你。”老板从椅子上站起,系上围裙,“怎么样,这个条件很有吸引力吧?”

“太感谢您了!”卡洛琳抬起老板纤纤素手,“我能吻您的手么?您对我简直就像是再生父母!”

老板一脸嫌弃地抽回手:“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不搞你们那一套,不要把口水沾到我手上!”

“好,好,”卡洛琳笑着直起腰来,“多谢老板!感谢老板!”

“你别急着道谢,我还有东西没问你呢。”

“没问题!我什么都会说的!”

“昨天晚上那东西...你是怎么遇到的?”老板拧干抹布,递给卡洛琳。

“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一样,”卡洛琳想起来仍然有些惊魂未定,“虽然它攻击力很杂鱼,但是如果真背后挨上一下,我现在可能见了阎王啦,还好我反应快。”

“你们教会说什么见阎王...你觉得为什么那里藏着这么一个东西?”

“天晓得,”卡洛琳擦着桌子,“只有可能是别人提前藏好等我来的。但是...”

“但是谁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老板天蓝色的眼眸紧盯着卡洛琳,“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卡洛琳微微一惊:“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张昕啊!老板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个可不好说。”

而此时X市某处,一人怒气冲冲地坐在太师椅上,另一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

“啪”的一声清脆。

怒气冲冲的清秀少年坐回椅上,破口大骂:“蠢货!无能!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你杀个人都杀不掉!”

中年人被扇了一耳光,仍然毕恭毕敬:“少爷您见教的是,属下无能。”

“真是蠢货!”少年怒气未消,“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

中年人知道自家少爷这个牛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绝不容他人置喙,但想到卡洛琳的身份,小心翼翼开口劝道:“少爷可要三思哪,那个女人似乎是教廷的人,宗座要是恼了,就算是我们也不好受哪。”

“宗座算什么,”少年一声冷笑,“宗座再怎么手眼通天,我们这边他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总不见得他还万里迢迢地派人到东南责问我?大不了老子不在什么劳什子协会呆着了!”

“可是少爷......”中年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少年干脆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话:

“你记着,这次我对朱莉是志在必得!随你怎么说,都妄想动摇我哪怕半分毫!”

中年人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哀叹一声。

“我要下一封战书,明天你给我送去!”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从空气里传来,让中年人倍感头大。

老板和卡洛琳对视一眼,看看身前的中年男人,再看看台上笔墨淋漓的信件,老板半是戏谑半是怀疑地抬头:“我...没看错吧?您这是挑战书?还是决斗?”

“不错。”中年男人不卑不亢。

“这可不是中世纪,可不兴决斗这一套了。”老板语带嘲讽,拿起信件,有些玩味地审视着信件上挺拔、整齐的蝇头小楷,“如果脑子有问题,建议左转精神科,我这里不收治精神病人。”

“怎么,您是怕了?”

老板天蓝色的眼眸抬起,视线如三谷钉般射向中年人:“您觉得这有可能吗?”

中年人被老板的视线看得心中微寒,但声音仍然平静自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就好。”老板拾笔在手,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战书扔回中年人手里,“我答应了,带回去吧。”

中年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我家少爷约的是这位卡洛琳小姐,您......”

“我...不够资格?”老板冷然发问。

“这...”

“还有问题吗?”

目送中年人离开咖啡厅的背影,卡洛琳有些抱歉地对老板道:“老板,这本来应该是我的事,却让你麻烦...”

“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老板抬手,打断卡洛琳,目光中寒气隐现,如同一只发怒的猫,“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敢把挑战书拍在我桌上!我倒要会一会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少年抬起一碗茶,撇开浮沫,扫了眼中年人双手奉上的信件:“也就是说,有个人硬要上来送死?”

“少爷,”中年人语气不似一开始那样平淡,“这次遇到的,只怕是硬茬!少爷您最好还是避一避风头,把这事咽进肚子里。那咖啡厅的老板,看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您看...”

“放肆!”少年叱骂一声,“我林某修道多年,学贯中西,还怕一个邪魔外道、小小妖精?你速速与我退下!休要多言,否则当心掌嘴!”

“是,是。”中年人诺诺退下。

这名少年姓林名晚时,是清门、教会之外的人物,到现在虽痴长了二十七八,但因为长期修行“三一”,又跑到西方留了洋,进了神秘学学会,学了不少的秘法巫术,得了个大师名头,再加上自小修道,对人情世故不大通达,养成了一副傲然对世间的脾气,似乎谁也看不起——他也有这个实力,便愈发飘飘然起来。实则对于督官而言,他也就是刚刚到“是个对手”的水平,但因为清门一直把督官作为秘密武器看待,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之好,基本上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督官是怎么回事。可怜林晚时还以为老板是个菜鸡,仍想着轻轻松松大败老板后,要怎么向神秘学会的“朱莉”大献殷勤呢。

“朱莉也是,到这个时候还对我不放心,还叫我来这里杀个人才能娶她,简直是对我实力的侮辱!看看这次以后,她还有什么话说。”林晚时暗自得意,放下茶碗,整整身上长衫,摇摇摆摆出了门。

林晚时把决斗约在子时,西山山坳之中,那时人迹稀少,无人看得见他们的决斗,不用担心如何保守秘密。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要过去探一探,以防对方设伏。

一个白天又在绚烂晚霞中收场,月亮从山背后露出,渐渐走到中天,在山谷中照出四个身影。

老板从绑带中抽出圆筒,平举至胸前,左手虚握,右手缓缓拉出长刀,飒飒秋风从明镜般的刀身上吹过,刀身抖动,发出清越的啸声。老板摆出刀势,刀尖遥遥指着林晚时的咽喉,一抬下巴:“请。”

“我用不着兵刃。”林晚时傲然道。

老板点点头,身子微微下压,双手缓缓抱住刀,忽然怒喝一声,平地突起一道奔流,刀尖直奔林晚时胸膛!

林晚时不慌不忙,左手捏诀,右手一抬,一道气墙拦住老板去路,老板反应也快,随手将长刀插进地面,如同撑杆跳一般把自己抛上半空,几乎是习惯一般,对着林晚时就是一个山崩地裂的落斩!

林晚时反手在头顶上挥出一片气刃,镇定自若,脚步都未挪动半分毫,老板见此情景十分恼火,但如果直接斩切下去,势必无功而返,只得微妙地改变自己的重心,落在了林晚时身前不远处。林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剑器早就握在手中,此刻比着老板心口,穿过老板落地扬起的烟尘土石,一剑刺去!

然而,林晚时想象中的、剑刃刺进血肉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紧急关头,老板微微拧动腰肢,将系在左腰的刀鞘对准了林晚时刺来的一剑,林晚时凶猛无比的一剑,此时却如泥牛过海一般,所有气势、威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板平缓的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每个字却如惊雷一般,打在林晚时原本高傲、此时却一片空白的心中。

“请宝贝现身。”

无数黑气从鞘口翻滚着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林晚时。

旁边看着的两人,这才醒过神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老板这几下宛如狐起兔跃,林晚时看似棋高一着,实则在最后全变成了为自己掘墓的无用功。一旁的卡洛琳不禁喝彩,继而想到罗伯特当时还和老板打了一架,只怕比这位林先生狼狈的多,神色为之一肃。

只见黑气之中忽的白光一闪,中年人反应过来,连忙大喊:“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