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起,朝霞浮于天边,包子铺蒸起热气,度过寂静夜晚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与忙碌的早餐店相映成趣的,是不少仍然沉睡着或是刚刚开始准备的店铺,特别是一间不大不小,安静地缩在深处的咖啡厅。

私人咖啡厅的经营者大多比较随性,这家也不会例外,一般绝不会早于九点开门。

但这个早上却是个例外。

一名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女拖着拉杆箱,很是随便地掀开卷帘门,解下U型锁,合上藏在绿植后的电闸,顺手拍开电灯开关。

昏暗的咖啡厅一阵闪光,柔和的橙黄色便充满室内。少女拉下兜帽,金发如水一般滑落,露出一张美丽逼人的脸,湛蓝的瞳色在暖光中闪过一丝凌厉,旋即到来的是冬湖一般的平静。

店里静谧非常,只有细小的电流声和细细的灰尘在暖光中隐约。少女拉开杂物间的门,钻进两台设备之间,悠扬活泼的J’y Suis Jamais Allé便从店内的音响中淌出。

少女从杂物间出来时已经换上围裙,金发在头顶梳成高马尾,摆弄了一会咖啡机,便在浓浓的咖啡香气中坐下,就着一杯黑咖啡,慢慢吃着刚刚从冷库拿出的蛋糕。

时针随着阳光一同升起,店里慢慢有了客人,几种咖啡的香气开始混杂在一起,直到另外一名少女的出现,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气息。

“啊……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如阳光般明快的黑发少女飞身扑上吧台,蓝白色的裙子在身后绽开一朵花,紧紧抱住动作一僵的金发少女,在金发少女的身上蹭来蹭去。

(如诸位所见的,这部小说的主角已经出场,金发那位便是我们这部小说的主人公,姓王单名一个檀字,以后我们将以“老板”称呼她。黑发少女便是咖啡厅的店长,叫做陈聿。至于有人可能会觉得我写的角色说话有些不像美少女,那您就答对了,首先原型不是美少女,其次写书的我也不是美少女,您凑合着看吧)

老板像撕橡皮膏一般把陈聿从身上扯下:“少来。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成天摸鱼?”

“啊,哈哈,这个么……”陈聿一脸营业式的笑容,“虽然最近开店是晚了一些,但其实营业额也差不多,没少几分钱……”

老板微微一笑:“好了,不用狡辩了,做你的点心去吧。”

陈聿答应一声,反手系上围裙,开始搅拌起面粉和鸡蛋来,咖啡的香味中开始添入一丝丝糕点的甜味。

这家咖啡厅虽说不大,却也不是两个人就能经营来的大小,但是确确实实只有这两人经营。老板一开始也找了几个服务员,但老板脾气不怎么好相处,店里的营收又差,除了老板咖啡做的不错之外几乎一无是处;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店里的服务基本只能对熟客开放,但就算如此咖啡厅仍然没有关张,实在是商业上的一个奇迹。倒也不是没有过改善经营环境的可能性——老板还是一人单干的时候,曾经有个凯子——老板是这么说的——对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提出过出钱搬到市中心的计划,被老板一口回绝,不过之后不久就招了陈聿过来做点心。这家咖啡厅的营收也变得好看了一些,因为周边一些住户把它视为蛋糕房。

临近中午,店内的订单告一段落,陈聿掏出速写本练习画画,老板给自己冲了一杯清茶,随手从书架上拎出一本书,然后掏出手机刷起微博。

“老板,今天中午吃什么?”

“不知道。黄焖鸡?”

“不要,最近黄焖鸡吃的太多了。”

“那吃烤肉么?”

“老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不会发胖的哎,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身材的啊,况且中午就吃烤肉不是太油了一些么!”

“那不如吃点鸡汤面吧。我们去李伯那里吃好了。”老板起身解下围裙,放下一头金发,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转过来。

“哎哎哎,老板等我补下妆——”陈聿慌忙翻出手包和小镜子,熟练地补起妆来。

老板插上耳机,发丝贴着脸颊微微颤动。

陈聿很快补完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并排在路上走着,初秋的空气里漫着商业街各种各样的香气,似在阳光下透出琥珀色。

“老板,这次都没有带土特产回来哎。”陈聿抱怨道。

“带特产很累的好么,况且我又没有什么朋友,家里人也不需要这些。现在快递这么发达,你想吃什么直接TB不就行了么。”

“TB买的哪有旅游带回来的有意思……虽然说大概率是什么小商品市场生产的,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意思啊,也算是一种心意啊,哪怕是根鹅毛也好啊……就好像我也去旅游了一样。”

“这也能云的么?”老板吐槽一句,掏出一串手串,“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带。我当时觉得这手串不错,带起来也方便,就随便买了一串。你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就拿去送别人了。”

陈聿一把夺过:“很好了很好了!我超喜欢的!”

老板笑笑,没再说话。

二人吃完面便回到咖啡厅,咖啡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少数几个熟客还留在店里。

老板与他们寒暄一番,扭头对陈聿道:“你看一下店,我上去打两把游戏,有什么事喊我。”

“好。”陈聿道,“别打游戏打的忘了上班。”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咖啡店的二楼就是老板平时住的地方,房间不大,但东西不少,老板又是个没收拾的人,好在陈聿来了之后经常帮老板收拾房间,所以看起来并不显杂乱,甚至还有几分闺房特有的精巧感觉。但这样仍然掩盖不了房间里一股浓浓的NEET气息——配置新颖的电脑、床上扔着的switch、桌上和床头放着的几个手办、墙角的快乐水、泡面和薯片无不彰显着老板在工作之后那随便而节能的生活。

(有人可能会怀疑这一点,美少女真的会如此NEET么?其实这种人还是有的,以前我初中同桌就是这样。我写小说一直力求真实,虽然我一直写幻想小说wwwww

在虚构的世界里寻找真实性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JPG)

老板轻轻地走上楼去,不久后就传来了甩掉高跟鞋和拖椅子的声音,反差感简直如同小埋变身,而楼下的几个人根本不为所动,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店里的客人又渐渐变多,老板也从楼上下来,一成不变的日常依旧继续。

分针跳上十二,时针走到二上,老板在吧台放上一杯加了八勺糖的黑咖啡,窗边一人放下书本,站起身来。

一位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少女向吧台走来。黑色的齐耳短发,蓝色的胶框眼镜,看上去就令人感到安静的眼眸和脸庞,简单朴素的衣着,还有不爱交流的习惯,再加上咖啡店安静的环境,不禁给人一种远离尘嚣之感。

二人互相点头示意,文学少女端起咖啡走回窗边,再次进入静默之中。

店里的客人来了又走,慢慢地越来越少,老板从杂物间拿出抹布和拖把,开始关店之前的打扫。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不久,老板也打扫完毕,二人出店落锁,老板扭头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把车开来。”

陈聿租住在一栋公寓楼里,离这里稍稍有些远,老板不放心她一个人晚上回去,正好老板每天都要去采购第二天要用的原料,就顺路把陈聿带回去,自己再回店里过快乐的NEET生活。

线条流畅优雅的黑色轿车在陈聿身边停下,“啪”的一声,锁舌弹起,陈聿如灵活的猫一般钻进车里,老板踩下油门,微打方向,轿车熟练地汇入车流之中。

“老板你知道么,”陈聿神秘而紧张兮兮地说,“听说有人跳楼了!”

“嗯?”老板疑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好像就是今天下午,也不知道为什么。”

“哎……”

“还有人说不止是跳楼这么简单,听说还有别的原因。”

“谁知道呢……所以说人就是要活得简单一点,整天摸鱼说实话也挺舒服的,陈聿你也是,别整天活得这么累,画画之类的随便搞一搞就好了,还是身体最重要。”老板左手捏着方向盘,右手随便搭在排挡杆上,慵懒地说着话。

陈聿不满地撇撇嘴:“那个是爱好哎,和工作能一样么!再说了,又不是没有人看我画的东西!虽然看的人不多……总有一天会有很多人看我的画的!到时候就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哈,”老板笑道,“到时候我怕是开起全国连锁了。”

“老板!你真是……你又欺负我!”

轿车在车流中开过十几个路口,拐进一条岔路,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陈聿下车,老板按下车窗:“明天见。”

“OK,明天见!”

老板挺挺腰,关掉音乐打开收音机,车子在路灯的黄光中渐渐加速,老板打了个哈欠,在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中等待着评书节目到来。

“下面插播一条通知。X市气象局提醒您,今晚到明晚可能有强风天气及强降水发生,请您减少出门,避免在街道上逗留……”

老板看了眼窗外清朗的夜空,两条秀丽的眉毛拧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