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很快就过去了,郭旭君和唐淮进行了最后的体检之后,前往花城。

他们面临的敌人不仅是Ocr,还有鼠疫。这是在人类历史上造成巨大伤亡的烈性传染病,时至今日造成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WHP总部派了直升机送他们过去,当直升机降落在花城分部基地停机坪的时候,有人过来先给直升机进行了消毒,然后他们下来的时候又进行了一次消毒。所有人员都穿着厚重的隔离服,看的唐淮和郭旭君一阵紧张。

在他们来花城的时候,宁怀瑾递给他们一张必带品的单子,上面第一个就是一次性口罩。所以下了飞机之后,两人一人戴了一个口罩。来接他们的常寻看到唐淮和郭旭君以后没忍住笑了,看的他们二人一阵奇怪。

“其实没必要,我们这里要比外面的状况好很多,防范严密,Ocr是没有办法影响我们的。”常寻带了一点广普的口音,整个人也有一种这边中老年常住民的气质:温和而淡然。

“你们做的很好啊,现在情况怎么样?”郭旭君和常寻也算是老熟人了,在郭旭君刚来WHP的时候,常寻也在本部,不过还不是警卫员的身份。

“现在疫情是控制住了,暂时不会蔓延。我们已经通知下去,让周边的省份做好疫情预防工作了。”一提到工作方面,常寻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主要还是源头不好查,我们现在很多人员都染上了鼠疫,人手急缺。”

“那源头交给我们,你们专心解决疫情吧。”唐淮沉吟着说道,郭旭君也点点头,常寻失笑,“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得和我们老大说。”

“嗯。”唐淮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尴尬,他确实不知道这位是谁。

常寻带着两人来到分部指挥办公室。唐淮觉得花城分部的人都像花儿一样,温温柔柔明媚又不张扬——这位韩归指挥也太好看了点?

如果说总部的人看起来总是一本正经充满了书卷气,那这边的人就是温柔如同三月春风拂面,而且长得还都很好看,个个白白净净,眉眼如画的。韩归指挥都四五十岁了,还白净的像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你们好,我是华南分部的指挥,我叫韩归。”他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向两人伸出手。

“韩归指挥好,我叫郭旭君。”郭旭君和他握手,“这位是唐淮。”

“唐淮你好。”韩归没有忘记和唐淮握手,这让唐淮有些惊讶,这么平易近人的指挥,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虽然一共也就遇见了三个指挥,其中一个还是hunter。

“指挥好。”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人很快的就进入了正题讨论。

对于花城情况,韩归简直了如指掌,最新的数据更新他也能熟记于心,这让唐淮惊讶不已,他一直以为所有领导者都和白锦苏振一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在最后分工好之后他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却引来韩归的不赞同。

“虽然小白他们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背负着比我们更多的东西,他们了解的更多,要做的决定也比我们更难。”韩归指挥笑了笑说,“他们其实很负责,如果没有他们,很多情况我们都应对不来。相信他们比相信我们更好。”

虽然温和,但每句话都是在说他们的不容易。唐淮语塞,他对白锦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他觉得白锦越俎代庖,行事太过狠辣——这也不能怪他偏见,谁会对一个曾经差点杀了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感?

同时,唐淮也觉得苏振颇为软弱,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是白锦来承担,白锦来决定,白锦制造了这一切。

郭旭君在了解了唐淮的想法之后,难得的沉默了。不能怪唐淮有这种想法,在他刚来WHP的时候也这么认为,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并不是这样。

白锦看似跋扈,但凡事都有自己的一个度。她和苏振是一个人唱黑脸,一个人唱白脸的,并且决定都是两人商量后才提出的,看起来是白锦主事,但对外都是苏振发言主持的。

在和韩归再度确认了计划之后,唐淮和郭旭君就去准备了,同时也将这边的情况和宁怀瑾做了数据对接,三人一起商量,决定根据上次来的记录再进行探查。

两人在讨论过之后按照上次他和宁怀瑾调查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不出意料的,没有什么发现,但郭旭君却想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调查下去。

两人在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对老鼠ocr,或者hunter停留过的地方在地图上做了标注,同时唐淮也调查了花城第一例鼠疫患者的情况。

很快,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点,疫情以市中心最为严重,而发源地却是与之相隔甚远的一处工业园区。唐淮和郭旭君在一家人很少的奶茶店里一人点了一杯奶盖,边喝边看地图。

“不去市中心看看?”唐淮看着画满了红色记号的地图上郭旭君又用蓝色的笔在预调查点画了一个三角形之后,没忍住问。

“不去,那边疫情最严重,现场被破坏的也更厉害,而且市中心疫情严重是因为人流量大,人口错综复杂,老鼠不会去的,我们没必要去那里。”郭旭君低头看着地图,推测老鼠可能经过的地方。

“疫情严重但不是不能控制,它们应该只能传播鼠疫而已,毕竟当年除四害的时候也没鼠疫,我国最近一次出现鼠疫是在解放前。”郭旭君继续科普,他主要专业并不是中国史,但在学习生物进化的时候会适当了解一些,“老鼠你知道吗,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生物。”

“……我不是外星人。”唐淮表示这种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办了,老鼠是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生存的,除非无处可去。但他们现在,并不是无处可去。”郭旭君又随便勾了几个地方,“这些都是疫情最先被发现,但人流相对来说比较稀少的地区,我们可以去这里查查。”

“好。”

七月的花城依旧闷热,郭旭君和唐淮一路来到目的地,沿路也只看到值班的交警,除此之外就很少看到行人了。他们出门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人在戴着头盔的时候也戴了口罩。虽然摩托码速很快,但风也是闷热的,仿佛在蒸笼里疾驰。

他们两来到自从鼠疫爆发后就停产的工厂门口,四周寂静无人。唐淮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一个月前死寂的江宁,接着胸口就控制不住的有些刺痛。

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他摇了摇头,试图把不好的记忆从脑海里甩出去,然后和郭旭君向工厂里走去。

沈知被宁怀瑾骂了。

他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大型犬。宁怀瑾没好气的看着他,酝酿了很久的珠联炮似的训斥话语说的更流畅了。

“你怎么回事?我们各项数据都没有错,你现在告诉我你戴上腰带以后达不到目标数据?你这样穿着腰带出去吓那些Ocr吗?你以为你吓得走他们?”宁怀瑾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实验记录,怒气冲天,“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当eta?你不想当你早说啊?我们换人啊!现在腰带做出来了,你和我说你当不了,你有心理压力,你以为你不当了就没心理压力了吗?我们要怎么更改这个腰带基因认证?你马上和你自己生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儿子?还是我们给你整个克隆人?”

宁怀瑾每说一句话,沈知的头就更低一点,她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沈知的头都快低到胸口里去了。

他真的很卑微,他也不想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就是赶不上唐淮,也赶不上郭旭君,更不如齐麟。

“哎呀,怀瑾,你怎么又在骂人?”这时候宁波海教授回来实验室拿资料,恰好看到这一幕,一个不到一米八的小男生被他的女儿训斥到像棵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他看着真是心疼极了,“这个腰带的事情急不得啊,小沈肯定也尽力了,你得给他时间,让他适应。”

“老宁教授,你昨天还跟我说过我们没有时间了。”想起昨天她赶报告赶到两点,他还过来问她腰带进度的事情宁怀瑾就不爽。

“可是现在腰带不是做出来了吗?就算达不到预期目标,也不是不能用啊,你说对不对?”老宁教授拍了拍沈知的肩膀,“孩子,虽然怀瑾这样说你,但你要知道,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他自己的心理问题。”宁怀瑾翻了个白眼,把实验记录拍在桌子上,“我们腰带的性能就目前而言是完美的!”

“你的意思是,机器是完美的,但人不是完美的?”老宁教授的脸色有些严肃,宁怀瑾瞥了他一眼,“我能做出来完美的机器,但用它的人不能发挥出来百分之一百的力量。”

“怀瑾,听我说。”老宁教授的重点和广大的父母一样,总是会抓偏,“人其实是完美的,不论在什么方面。你觉得机器再完美,那也只是机器而已,它们永远不会拥有和我们一样至高无上的东西,那就是思想。”

站在一边的沈知听着宁波海教授突然的说教,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父女眨了眨眼睛。

“老宁,你的重点错了。”宁怀瑾喝了一口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你的人类至高无上论什么时候出论文?不出论文别和我讲了。”

当一家子都是科研工作者的时候,经常吵起来的就是哲学方面的论点了。宁怀瑾欣赏卢梭,而宁波海喜欢罗素,他是一个比较乐观的科研学者,总会感慨自己能够在创造人类美好未来的道路上添砖铺瓦是很好的事情。

“我从没说过人类至高无上,只是人类应该在发展的道路上认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宁波海知道宁怀瑾不想和他聊下去了,遂稍微总结,“我只是担心你会和楼毅一样极端。”

“我不是他。”宁怀瑾声音有些低的说,然后话锋一转,“好了,沈知你去自己调节心情吧,再过五天你就要和齐麟出发去花城和唐淮他们会合了,这几天注意一下,有什么不良反应和我说,我这边没有你的病历史,不知道你会不会对鼠疫疫苗过敏。”又转头对着宁波海教授说,“没事的话我要写实验总结了。”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宁波海习以为常的离开了。

沈知一步三回头的和宁波海走了两个方向,他对宁波海教授的印象很好,但没想到他的家庭关系这么差。

有宁怀瑾,好像再怎么温和的人,都没办法关系好起来哦?沈知如是想。

花城开发区交通条件优越,北靠花鹏(鹏城)高速公路,南临花九铁路、广鹏公路。区内的主干道与黄埔新港相连,规划建设主干道宽30米,区内环路宽8米,标准厂房面积10万平方米,通关查验场面积10万平方米。在正常时候,这里车流量密集,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出口货物,此时宽阔的主干道上只停了两辆摩托,两个人在像空旷的工厂里走去,显得颇为荒凉。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了几朵厚重的云朵,随着高空气流慢慢地聚拢,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即便如此空气中也挤满了无法消散的闷热。

他们两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的汗顺着鬓边流下来,打湿了口罩,即便如此他们两也不敢摘掉口罩。

“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中暑。”郭旭君声音闷闷的说,“他们真会挑时间。”

“冬天病毒也不好散播啊。”唐淮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他知道郭旭君在抱怨什么,但他此时并不想接相声。

“啧。”郭旭君对他的古板颇为不爽,但也没有再接话,毕竟唐淮不需要他活跃气氛来减轻紧张感,他也就没必要浪费口水了,大夏天保持体内水分太重要了。

两人先后走在工厂的建筑里,厂房里的机器都停工好久了。偶尔墙脚有老鼠跑过,看到来人了也不躲,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唐淮皱了皱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来了。”郭旭君突然低声说,两人立刻变身。铠甲刚覆盖了他们全身,就有脚步声从工厂门口传来。

那是一个灰色的骑士,戴着和唐淮同样却不同颜色的腰带。和唐淮同模不同色的铠甲逆光走来,左臂上布满了网格状花纹,有灰色绒毛从脖颈处蔓延出来一条纹路,一路延伸到腰线。

是鼠Hunter。唐淮心中一紧,默然摆出迎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