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P黄海空中基地,宁波海和好友楼毅研究了宁怀瑾发来的资料,并且将Ocr的基因资料也进行了拷贝,顺便将采集的部分肢体也制作成标本托运回基地,供他们研究。

干净的实验室里周阳和楼毅穿着隔离服戴着面罩研究着宁怀瑾托运回来的Ocr残肢。宁波海仔细看了资料之后,又调取了其他Ocr——不属于昆虫的Ocr的基因资料。在进行了大半个月的忙碌之后,终于确定了不同种类的Ocr基因相性也是不同的,专属于昆虫Ocr的基因特性是:拟态。

本来这种特性是只属于直翅目、螳螂目、同翅目等纲目昆虫的,但现在他们调取的已有的全部昆虫Ocr的样本,都具有这种拟态的基因程序。如果只是拟态倒也方便,但他们发现这种拟态,却是完全复制对方的基因伪装,并且通过一定的接触,获得目标的记忆,比如皮肤、头发、体液等。

宁波海在发现这个情况,并且整理出资料的同时就传给了宁怀瑾,这个发现虽然和宁怀瑾的推测差不多,但毕竟还是危险的,如果随便一只虫就能变成任何人,那他们想要侵占人类世界,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假如他们有组织的行动起来……宁波海看着正在上传到WHP基地网络里的昆虫拟态资料,果断的点了暂停,然后打开修改文件之后,再度上传,同时他给宁怀瑾打了个电话。

WHP高层会议室,苏振和白锦、楼毅手下的科研团队以及军械部部长赵剑,WHP总负责人周阳。

众人围桌而坐,议题是楼毅于今年二月提交的主题为“关于人类与Ocr基因工程相性讨论”的论文与计划书,其中就人类的基因谱与Ocr的基因谱进行了对比,并且将不同的部分进行了对比,指出人类也可以拥有和Ocr一样的能力,将其中利弊一一指出,然后又进行了演算与完善,终于在今年六月底,争取到了第一次的议题讨论机会。

这样的议题获得公开讨论的机会难得,楼毅从递交论文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前段时间又通过对比哺乳类Ocr与昆虫类Ocr的基因方程式,将他今天所要发表的议题内容,更完善了。

“楼毅教授的想法很独特。”在看完了楼毅给的文件之后,周阳率先开口了,他并不是很懂学术方面的东西,但他所考虑的更为全面——社会影响、国际影响、道德方面、法律方面、所能收获的益处,他要在这些方面都进行考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平衡这之间的关系,这之后他们又能获得多大的益处?

“但是楼毅教授,您的文件里,并没有提到这样做的风险。”周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自从扶持苏振和白锦当WHP的指挥与参谋以来,这是第一次内部公开讨论计划,“没有计划能做到零风险,楼毅教授的文件里却对风险避而不谈,是不可告人,还是不值一提?”他本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但在面对工作时言辞犀利,一针见血——这也是他能在WHP当组织负责人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是这样的,周阳负责人,”楼毅不慌不忙,微微一笑,站起来打开会议室的虚拟屏显示器,将工程资料插入之后,众人面前出现了Ocr与人类的基因方程式,“由于这个工程还没通过组织审核,所以我不能进行实际试验,我只能通过拟定数据模拟试验,但试验的结果并没有参考价值。”

“不是不能进行实验吧?楼毅教授,是因为没有自愿当小白鼠的人吧?”周阳皱起眉毛,冷冷的睨着他。他本人在看到这个计划文件时,内心是震惊的,但多年的外交工作令他就算内心起了海啸,表面也能保持泰山崩于前而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对于这个计划是反对的,初案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投了反对票的。此时如此锋芒毕露的针对楼毅,虽说是一贯的工作作风,但也包涵有私心。

“话虽如此……”楼毅说着,向白锦投去求助的眼神,他一向知道这位参谋虽然看起来按部就班一本正经,但其实她的手段,是最为狠辣与独特的,“白锦参谋……”

“我保持沉默。”白锦冷漠的开口,“你不说服周阳指挥,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后续工作。”

“楼毅教授,请告诉我,在社会道德上,我们需要怎么样为你压下人民的声音?”周阳把文件丢到桌子上,然后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桌子上,靠坐在椅子上。周阳接受的教育模式,是告诉他人类要善待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擅自修改的目的不值得人们非要这样去做,那都不能说服他。

“那么正在研究的eta腰带,风险与收益值得您去冒险吗?”楼毅直直的看着周阳,也很犀利的说,“他们连个研究方向都没有,我们已经能有了具体的操作方式与结论。‘兽化’与eta的区别就是,我们能够不依赖其他而提升人类的能力!并且能提升寿命,强化身体,拥有Ocr全部能力,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还算人类吗?”

白锦和苏振看着两人辩论,一言不发,但两人各怀心思。白锦是偏向于同意楼毅计划的,苏振和周阳的观点差不多,他不愿意冒险,研发和制作腰带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保守的反击方式。

“如果可以,不如让兽化计划和eta腰带计划同时进行吧。”白锦和苏振坐在一起,两个人开始看着周阳与楼毅唇枪舌战私下里聊天了,虽然内容没有脱离会议主题。

“首先要说服周阳,然后他才会代替我们去和其他领导人开会。”苏振看着周阳低声说,“楼毅的计划……很有诱惑力,但是基因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潘多拉魔盒,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是无法预估的。”

“既然是潘多拉魔盒,那就值得一试。近些年我们的基因工程发展前景,也是十分乐观的。”白锦是热衷于尝试的激进派,她是很好的参谋,但不是很好的领导者,她过于极端,疏于解释,也不懂体谅。

“需要考虑的没有那么单纯,当初我们暴露在社会面前,就要开始考虑我们决策对于社会的影响……”苏振颇为苦口婆心的说,“如果我们还是五年前的隐藏组织,那我们的所有计划,根本没必要召开这种公开讨论会。”五年前他根本不懂周阳为什么突然就决定公开WHP的存在,虽然说从此之后他们的各种行动方便了很多,但对于各种计划的布置,需要考虑的也多了很多。

“但很多计划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公开,适当的隐藏对谁都好。”白锦颇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敲了敲面前的红木会议桌,周阳和楼毅不约而同的停下争论看她。

“我认为楼毅教授的计划值得一试。”她认真的说,“首先,基因工程确实面临着社会道德、人伦、科学共识性等的考验,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一点困难就止步不前,基因工程的发展是人类科学走向的历史必然性。其次,eta腰带的开发计划遥遥无期,兽化计划却可以直接开始试验。如果成功了,那这可以解决至少近一年的危机,同时也给eta开发计划争取一定的时间。”说着她顿了顿,“最后,我认为我们的相关计划,没必要向社会公布。考虑到当年公开WHP的情况,我们可以只对社会公开部分相关计划,比如只公开腰带与骑士。”她表情始终平淡,语气认真严肃,条理清晰,一字一句,明显是经过认真考虑之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我们是独立出来的组织,做什么不需要通过上级批准,那当然无所谓。”言下之意是,他们还不能那么放肆。

“那么周阳部长,”周阳不只是WHP负责人,他也是军委参谋部部长,WHP也是由他提出,进而发展成为遍布全球的组织。他的能力不容小觑,所以他的意见很重要,“请问您当初创建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白锦敛了一脸冷淡,从靠着椅背双手抱臂的闲散姿势坐正,双手交握的放在会议桌上,认真的看着他,“是保护人类不受Ocr侵害。其实保护人类不受Ocr侵害的话,也不需要独立出来这样的组织,但既然独立了,就没有必要再和国家组织一样对待了。”

周阳不是第一次见到白锦如此尖锐的直指问题中心,但这么直接的安排,让他开始思考利弊。他很久没有管理过WHP的事宜了,刚才对于楼毅计划的思考方式也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是他们分歧的源点。

有人说过,人类升级为神,有三条路径可走:生物工程、半机械人工程、非有机生物工程。在人类追求健康、快乐和力量的过程中,人类慢慢地改变自己的特质——这种改变,也许是进化,也许是其他原因。于是特质一个又一个地改变,直到人类不再是人类,而是神。

比如,白锦和苏振。

“……你说的有道理。”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看了一遍计划书文件,“但之前的问题,依旧存在。虽然WHP并不是什么出名的组织,但随着Ocr问题的加重,在社会上的关注度也会越来越高。”

“这一点,我们会注意的。”苏振见他松口了,不得不接话,毕竟他才是WHP指挥,白锦只是个参谋。如果白锦负责对外公关,那等于让带着WHP走上反人类的道路。

宁怀瑾看到宁波海发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昨天他们的运动量过大,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腿和脑子没有以前那么灵光了,仿佛折寿五十年。她洗漱完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自家老爹发来的消息头疼,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想要分辨异虫岂不是很麻烦?

如果说ocr和人类的区别是基因,那虫ocr可以复制人类基因,岂不是想去哪里都可以?

正这么想着,就有人来敲门了。

“谁啊?”她不太想走过去开门,于是扬声询问。

“唐淮。”唐淮见她门也不开,心里有点生疑,“我们要准备退房了。”

“知道了。”宁怀瑾拖着肌肉酸疼的腿走过去,推开门发现唐淮看着他,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怪异。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Ocr。”她好声没好气的说,“昨天跑了那么远,还不许人肌肉疼了吗?”唐淮这才想起来,昨天好像确实跑的太多了,而且还淋了雨,对于她一个研究员来说,运动量似乎有点过量了。

六个人在吃早饭的时候,顺便讨论了一下今天的出行计划。最后分组是唐淮跟着宁怀瑾回到WHP江城分部调查情况,郭旭君送罗笙回江城大学,然后执行自己的任务,即了解江城地区Ocr的发展情况。齐麟和孟逐一起,江城其他分区调查情况。

所谓的调查,就是拿特殊仪器到以前Ocr出现过的地方进行检测,看他们的行踪。不同的Ocr留下来的气味或者其他,比如皮毛、体液等,在仪器里会用不同的颜色标识出来。当了解到用法以后,唐淮很认真的问宁怀瑾:“所以,这个仪器色盲不能用?”当时宁怀瑾的表情是惊讶的,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他会自动分析啊?”宁怀瑾有些不明所以,“所以你在杠些什么啊?”

“……”唐淮闭嘴,他觉得自己只是提出问题罢辽。

六人分成三队,任务完成之后相约在WHP提供的二号住址会面,并且各自将通讯保持开启状态,保证随时能够联络,方便支援。

第二次来到江城分部基地,唐淮对这里的感觉和昨天一样,死寂而雪白的建筑安静的在闹市区的旁边,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就算阳光炽烈,照得建筑辉煌如同天堂。

昨天基地门口还有站岗士兵,今天就已经空无一人。

垂柳在如洗蓝天下安静的站着,他们俩今天很高调的把摩托停在门口,其实宁怀瑾本意是直接开进去的,反正也没有人。

但是唐淮不要,唐淮他低调,他一定要遵纪守法的把摩托停到一边的停车位。

宁怀瑾其实也是第二次来江城分部,看着雪白的建筑在阳光下,几乎要晃瞎眼睛。

“光污染怪严重的。”她吐槽,唐淮微眯着眼睛,在心里表示赞同。正门大厅走进去,里面的场景还是和昨天一样,根本没有变过,只有地上的脚印表示着他们两人昨天来过这里。

“从昨天开始,总部发给江城分部的消息就已经没有回应了,”宁怀瑾拿着仪器四处扫描,“看来他们是不准备和我们演下去了。”

“为什么不和你们演下去了?”唐淮闲闲的走到一边,这样随口问了一句,当时大脑好像瞬间闪过了什么,然后他愣住了,“对啊,为什么不演下去了?”这时候他脑子突然闪过什么,不由自主的小声自言自语,“难道……是开启了进化之战?”唐淮颇为懊悔的皱眉双手叉腰,然后低头挠了挠头——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问问司马进化之战开启以后会有什么特征啊?不过当初Ocr都不会死的话,那是不是证明,司马可能还活着?既然司马还活着,那它会去找沈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