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不是实验室吗,怎么,你是用烧杯煮的肉汤吗?”唐淮走出来就闻见很浓的肉汤味,他看了一圈以后笑着问,宁怀瑾也摊手,“那你用烧杯喝吧,放过什么我不知道,但喝完以后是死是活你自己把握啊。”

“如果你救我是为了杀我也可以。”他很自然的的坐到一边,宁怀瑾盛了一碗汤递给他,“你是为什么出现在城里?”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你是为什么出现?全城都排查过了,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的。”唐淮接过放在一边,问。宁怀瑾皱眉,“排查?什么时候排查?就算启动屠城计划也应该是三天后,我还专门踩着点才出来的。”

唐淮想了想,确实,白锦让他出来的时候很紧急,没有任何征兆的,关于屠城计划,他也没了解更多。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唐淮拿了筷子放在碗上问。

“嗯?你说WHP吗?”宁怀瑾给自己盛好饭坐在一边接过唐淮递过来的筷子问,“我们的计划一向很明确,这样肯定是因为出现了什么意外需要解决。”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确认情况。”唐淮可不觉得他们这样牺牲自己的行为可以原谅,宁怀瑾耸肩,“随便你开心咯。”她相信WHP,但唐淮的情况她也看到了,没有谁对谁错,她也没有立场劝和。

两人吃完饭以后就准备回到地面上,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确定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是要去WHP还是原地待命。

“你是WHP什么人?”唐淮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着,问跟在他身后的宁怀瑾。

“准备拿你们做研究的人。”宁怀瑾看着四周的情况很淡定的说,“你知道宁波海吗?”

“嗯。”唐淮看着头顶被炸毁的楼层,确认了前面的情况之后回头看她。

“他是我爹。”宁怀瑾抬头笑,唐淮了然的点了点头,“哦哦。”家族事业,很好。

四周的建筑基本全被炸毁,整座城只剩废墟,而昨天的一夜雨,浇熄了大火。空气中弥漫着火灾之后的气味与雨后清新的气味。

“WHP基地应该不会存在了,”唐淮双手叉着腰,舒展了一下,然后看着四周,很淡定的说,“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他们现在都在黄海空中基地,”宁怀瑾也很淡定,她在听到爆炸的时候就联系了总部,总部让她直接回黄海空中基地,“你看是一起回去,还是不去?”

“去。”唐淮走了一圈,确认附近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活着的生物了,就走回了她身边,“现在就去?”

“不啊,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吧。”宁怀瑾不太想回去,一回去势必要接手各项工程研究,那种秃头又费时费力还有压力的事情,她不休息舒服了真不想干,太枯燥了。唐淮和她就往WHP基地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样,先定个目标走过去看看总归是没问题的。

“我记得,Ocr是不死的。”唐淮突然想起前两天看到的狼Ocr,遂问宁怀瑾,“如果不死,那为什么还要先围城再屠城?”

“Ocr出现是有规律的,一个一个的解决和一口气解决,当然是一口气解决更快。”宁怀瑾很冷静的说,“按照规律来说,Ocr是不可能不死的,只是一个死掉会有另一个出现顶替罢了。他们既然是可以和人进行交流的生物,那这样的屠城,也是给他们警告:如果还像战争最初那样,那人类不会很客气的对待他们。”她停在一个废墟前,眼帘低垂,看着地上的……“人”。

鹿角少年趴在地上,头顶的角断了一根,他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他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然后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会同情他们吗?”宁怀瑾突然问。

“不会。”唐淮看着呼吸逐渐停止的鹿角少年,眼神很平淡,看起来无悲无喜。

“为什么?”宁怀瑾颇为惊讶的转头看他,唐淮也有些奇怪的问,“不为什么,你又是为什么同情?”

“我觉得生命平等,人死我会悲伤,所以他们死去,我也会悲伤,仅此而已。”宁怀瑾微微叹息,“但是我没有资格同情。”然后转身离开。同情,难过,但她不会救它们,这是她的立场——她研究出杀死它们的武器,那她就不会救任何一个Ocr。

她是把刀给杀人凶手的人。

“你还真是极端。”唐淮略带笑意的说,却很欣赏她。他喜欢果断又聪明的人,宁怀瑾很聪明,也认得清自己的定位,和她交流很轻松。宁怀瑾带着笑意的看了一眼唐淮,“彼此彼此。”

两人在满是废墟的城市中穿行。在这里,除了他们,并没有别的生命体存活。

数架直升机略过他们头顶的天空,WHP的人很及时的来到江宁,统计损失情况,然后进行重建。

“你觉得这个世界真实吗?”宁怀瑾捡起落在废墟中被烧坏耳朵的一个玩具熊,问他。

“我看到的就是真的。”唐淮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宁怀瑾微微叹气,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真实——或者说,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是虚假的存在。

“那如果我是假的呢?”宁怀瑾看了看玩具熊,扔回了地上。唐淮觉得她这个问题真的很有问题,于是回头看她,却见她只是站着,看他的眼神很平淡,平淡的仿佛和这个世界无关。

“你在这里你就是真的,我在这里我就是真的。”唐淮想,她可能在追求什么哲学理论的真谛吧,然而这不是他擅长的,“我只要活着,我就真实存在。”

“如果世界是虚无,”宁怀瑾伸手握住空气,“那你还存在吗?”唐淮看着她不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让他的心为之震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脚下的土地其实不存在,那现在他们感受到的,看到的所有一切又是什么?

唐淮站在一片废墟中,看着掠过碧蓝天空的直升机。

从开始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二十五天,而这二十五天里,他眼中的世界转变了。

这次屠城,做的很绝,全城真的就除了唐淮和宁怀瑾,无人生还。白锦看着航拍的江宁,昔日繁荣,如今已成墟烟。寂静的城市,死气弥漫的废墟。

“按计划重建吧。”白锦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的说。

“明天开始吗?”负责重建计划的负责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坐在一边喝茶的苏振闻言笑了,“嗯,明天开始。”

“是。”负责人应了命令就迅速离开了。苏振看指挥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就对白锦很随意的说,“这样的结局,是我早就预见到的。”他语气随意却低沉,关心但疏离,这是他搭档最喜欢的距离。

“有些事情,不是预见到了,就可以接受的。”白锦笑了一下,然后恢复冷淡的了神情,“接下来,我们不能再被打个措手不及了。”她转身往外走去,苏振叫住她,“你去哪?”

“我去制定计划,明天直接实行。”她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你不会拒绝的。”

“你的战场……”苏振突然觉得头痛,他停了好久才开口,“……在江城?”他看见种满樱花树的城市街道上,走过一位长发女子,回眸刹那,苏振看见她的眼睛是绿色的,里面布满了细细的复眼。苏振认得这里的樱花树,也认得这里的街道,这里是长江中下游的江城。

“本来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确定了。”白锦回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下一个战场,就在江城。”她对苏振用了异能。

郭旭君很不开心,突然就被白锦派到了江城,说是在江城大学有什么Ocr……不是已经把所有的Ocr都灭了吗?就算重生,也没有这么快吧?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郭旭君还是动身前往了江城。

在他动身前,他还看到宁怀瑾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别人拍的她的背影,她走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天很蓝。配的字是:终有一日会与江宁重逢。Ps:唐淮同学拍照技术不错。

啧,有空陪妹子给妹子拍照都没空联系一下我?郭旭君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点了个赞就放了心的去执行任务。由于这次的Ocr智商不低,复制成江城大学的学生模样,然后杀了她代替她生活在这里,郭旭君要解决她,还得费不少功夫。

想到这次任务目标,郭旭君的脑子就有点疼——江城大学有不少人,就算安排到目标附近,他要不动声色不出事的解决,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到了学校,他先去办了入学的事情,同时内心也吐槽了一下——自己都是研究生了,却还要为了一个任务来当大二生。

虽然专业是英语教育……一个女生很多的专业。郭旭君却觉得头皮发麻,他虽然性取向正常,但现在来说,他还是有点嫌麻烦的:有这种时间还不如多写几篇论文。

真的非常直男了。

唐淮和苏振仔细的谈过之后,他虽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反驳他们的屠城计划——就算想出来,现在放这种马后炮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这样吧,”唐淮对苏振提出的收编请求表示接受,“接下来你们是要去哪里?”

“白锦的计划是江城,郭旭君已经被派过去了,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Ocr想要的是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都归他们。”苏振低头翻阅文件,他忘了之前想要安排唐淮去哪里,所以在找文件上的记录,也因为忘了工作的事情,就开口说了一句闲谈,“没想到你居然会同意正式加入。”

“毕竟目前只有你们的计划才是最适合的,”唐淮表示自己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我相信你们。”

“好有压力啊。”苏振笑了一下,然后抽出一张表格,“你填一下这个。”递给唐淮之后,苏振看向一边的宁怀瑾,“怀瑾,你什么时候接手宁教授的工程?我好做个准备。”

“我计划是三年之内都不会接手。”本来在玩手机的宁怀瑾听他突然点名到自己,就很自然而且果断的拒绝,苏振有点被噎住,“那你和宁教授交涉好了吗?你们不确定好,我们的工作不好安排。我们缺人,你也是知道的。”

“那就让他负责幕后吧,我来和他们一起在前线,这样比较容易收集信息。”宁怀瑾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关了屏幕看苏振,“孙毅恒他们带回来的信息太鸡肋了,我严重怀疑他们根本不会‘调查’这种行为。”她很自然的嫌弃,苏振笑了笑,然后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文件。

“我需要你们去一趟这个地方。”他把文件推到两人面前,神色颇为凝重。

郭旭君在办理好所有手续之后,找到了WHP安排的他的住的地方,在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就出去熟悉周边环境了——如果要在这里作战,那势必要熟悉周边的环境,这样不至于措手不及。

此时日暮西沉,夕阳静好的铺满天空,郭旭君一个人走在路边。这里的每个人都步子悠闲,表情恬淡,他不由自主的感慨,屠城计划不是没有效果的,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能彻底解决Ocr,那该多好。

正四处张望胡思乱想的郭旭君,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郭旭君立刻后退两步连连道歉,对面的少女也后退了一步弯着眼睛说:“没有关系,你在街上走路小心点呀,不要撞到路灯啦。”郭旭君脸红了一下,对面的小姐姐很好看,细细的眉眼,小巧精致的五官,长长的头发,看着他笑的很温和,郭旭君点了点头然后离开,虽然感觉这个小姐姐很眼熟,但此刻尴尬的情绪比较多,他也就没有想太多。

直到他走过那个小姐姐刚刚出来的路口,看到路口电线杆后面似乎坐着一个人,郭旭君颇为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那个人瘫坐在地上,脸上爬满了苍蝇,和密密麻麻、迅速生长出来的蛆虫,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垂在地上的手有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来,郭旭君强忍着恶心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就这样苍蝇也没有飞走。那人还带着热气,应该是才死不久。

郭旭君这才想起来,苏振在他临走之前给了他那个苍蝇Ocr的长相,和他刚刚不小心撞到的姑娘,是同一张脸,只不过她刚刚脸上没有出现兽化标志,所以他没有认出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郭旭君在通知江城基地的人来善后之后,就顺着街道奔跑寻找,终于在一个小巷里,与苍蝇Ocr狭路相逢,只是有位少女在她手中挣扎。在看到苍蝇ocr的瞬间,郭旭君的脑子里又浮现了那个躺在柱子后面死掉,爬满蛆虫的尸体,他强忍着恶心,召唤出腰带,向前走去。

“Trial,你真要插手我们之间的战争吗?”苍蝇Ocr声音低沉的询问,郭旭君没有停下脚步,“你难道忘了前两天的屠城了?”郭旭君语气不善,变身成trial,Ocr手中的少女艰难的偏过头看他,原本被绝望填满的瞳孔,因为他的出现而出现了光。

“哼,那又如何?”苍蝇Ocr手收紧,少女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我们只需要她一个人,你们不知道吗?”

“还真不知道。”郭旭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想救下那个女孩子——她的眼里的光让他无法忽略,更不敢轻举妄动。突然从远处射过来一支黑色光箭,正好截断了苍蝇Ocr的手,那个女孩子立刻摔到地上,一个有着紫色眼睛的黑色骑士站在小巷尽头,他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弓。郭旭君想也不想的就先去解决苍蝇Ocr,而苍蝇Ocr见势不对,直接化成无数的苍蝇一哄而散。黑色的骑士见状转身准备离开,郭旭君立刻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