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從樹葉的縫隙落下,因為離校的時間太晚,所以我就抄了這條林間小道一路小跑。

眼看着一點一點逐漸消失的光斑往後飛快地掠過,心中的焦急也漸漸升起,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如果天色再這麼暗下去,回去大概就只能吃涼飯了。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我還擔心這種日常小事,然後腳下越來越快時,卻發現四周越來越暗,道路也越來越深,彷彿無論如何都無法穿出這片小小的樹林。

難道是因為我在不知不覺間走錯了路,而來到了真正的森林嗎?

不對啊,這條小道我已經走過了好幾次,就只有這一條路,根本沒有別的岔路啊。

就在我覺得奇怪的時候,才發現現在的狀況可能和我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因為透過樹枝望去,發現天色不僅完全變黑,而且似乎還帶着一股異樣的褐色。

四周靜得簡直可怕,被風吹得亂晃的樹枝發出就像是咯咯笑一般的聲音,讓人滲得發慌。

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快,最後變得就像是打鼓,小心翼翼地前進着,連樹枝也不敢踩斷,總覺得暗處似乎潛伏着什麼東西。

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由於實在太遠太小,我只能閉上眼睛仔細傾聽。

而那就像是——

呼嚕呼嚕。

不像是水的聲音,雜亂不堪,也不像打呼嚕,急促不止,而且還伴隨着什麼嘎吱嘎吱的,彷彿什麼東西被碾碎的聲音。

一股不詳的預感漸漸從心底生起,那就彷彿是絕對不應該觸碰,卻又無限勾起人好奇心的禁忌之物。

一點一點地前進,恐懼越來越大,好奇也越來越大,終於那股聲音已經大到無法掩蓋,就算堵起耳朵也能聽見的程度。

心跳的劇烈彷彿要從喉嚨跳出去一般。

撥開樹葉,向遠處望去——

在一片空地的正中央,只見十幾條野狗正圍着什麼東西,醜陋的身軀不斷扭動着,間或還對同伴發出咆哮般的怒吼。

在那野蠻血腥的場面之下,似乎隱藏着我最不願意見到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地知道在那下面的究竟是什麼,雖然並沒有看到,但我感覺自己就是知道,毫無來由地,只覺得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視野也開始變得狹窄,意識彷彿在混沌中與黑暗融為一體,就在一切都快要消失在那無盡的黑暗中時……

忽然,一個無比清晰面孔從野狗的腳下向我望來——

那個曾經如此靈動的雙眸——

現在卻毫無光彩——

漸漸地、整個世界都開始震動起來,無止境的恐懼纏繞住了整個大腦——

 

猛然一下從夢中驚醒。

哈……

哈……

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着,彷彿死去的不是艾詩、而是自己,喘了好一會兒,心跳依然快得像打鼓,腦中也全是恐怖的回放。

最後,默念着那只是夢、那只是夢,慢慢調整着呼吸,自己才總算是平靜了一點,是夢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但就算是夢,我也不想再見到那樣的場面第二次。

 

 

 

 

 

“你不要再參與這件事了吧。”

第二天與艾詩來到地下室,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說出了在心裡盤算很久的那句話。

“恩?什麼意思?”

“接下來我一個人來攻略就好。”

“為什麼……”她看起很不解。

“大致的進入方法我都知道了,而且從昨天的表現你也應該看到我實力了吧。”

“恩……話是這麼說,但是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吧。”

“這個裝置太危險了,你不會不明白吧?”

畢竟這和普通的遊戲設備可不一樣,在裡面受到的傷害都會原原本本地反映出來,而且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就不可能讓她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那何洋你不是也有危險嗎?”

“這是我自作自受。”

…………

“那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她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什麼意思啊……”

“如果只是這樣,那估計你也沒辦法救出小夜。”

“放心吧,決心的話我還是有的。”

“不只是決心的問題。”

“那你說還缺什麼?”

“必須兩個人一起……”她望了望我,又瞥開視線,似乎很難開口的樣子,“因為我在裡面呆了很長的時間,所以知道的。”

“雖然不太明白你想說什麼,但是簡而言之就是一個人的力量沒辦法吧。”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她像是鬆了口氣。

仔細想了想,現在提出自己一個人攻略可能確實還是有點太自大了,而且看她的態度也不像是會輕易退出的樣子。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今後不要亂來。”

“放心吧,我一直很有分寸的。”

雖然她這麼說,不過果然只要繼續攻略,就不可避免地會碰到之前發生的那種情況吧……

“反倒是何洋你,我感覺你比我更危險。”

“危險什麼的……”

“所以我必須在你旁邊盯着你。”

沒想到居然會被她反過來擔心,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反駁的方法。

“那這樣吧,就當作是互相監視怎麼樣,這樣雙方也都能放心。”

恩……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也實在沒辦法——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嗯。”

結果繞了半天到最後還是和以前一樣。

不過艾詩看起來確實還有餘裕,大概真是我神經過敏了也說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