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来到奇迹岛的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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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一头雾水地接受了“调查员助手”这一职业,但正式任职还需要等几天。

大概是因为我是外来人,户籍证明之类的好像很难办。这几天,橘叔(请允许我以后这样称呼他)似乎一直在帮我解决这些事情。

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又住在他家,让他给我找工作,实在是添麻烦了。

但是橘叔是一个很好的人。每当我向他道谢时,他总是一笑带过,

“哎呀,哎呀。反正你以后就是我的助手了。”

这样的回答让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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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奇迹岛的第三天。

清晨。天气晴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奇迹岛应该正处于春夏之交。也就是五六月份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早晨是最吸引人的。

不是那么冷。

不是那么热。

一切都刚刚好,这是一种自然状态下的平衡。你甚至能听见风吹过树叶,或者树的影子微微摆动。

或者一本放在桌子上的书被风随意翻开。

即使是在来到奇迹岛之前,我也习惯早起。早晨的安静不同于晚上的安静,前者是喧哗之后的休息,后者是休息之后的生机。

于是我靠在阳台上,沉浸于这种早晨平静的时光。默默欣赏着远处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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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醒了。”

身后传来橘A的声音又把我拉回现实。就像安全锤砸在一块玻璃上,立刻击碎了这种寂静。

我转回头,然后回答她说,“我早上一般都醒得很早。”

橘A揉了揉眼睛,用一种平静的,根本不像抱怨的语气抱怨说,

“你起床的时候动静很大诶。”

“难道你听见啦?”

“我就是被你吵醒的。”

橘A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办法从她的表情,判断她的心情。

不知为何,橘A始终保持着一种冷静的状态。

如果有哪一天,橘A忽然微笑着,或者一脸愤怒的出现在我面前,那肯定就是假的了。

她始终都是一张扑克脸。

连语气都波澜不惊。

在她红色的刘海下面露出的绿色眼睛,也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当你和她对视的时候,你就会莫名的感受到一种空虚。

这种空虚,大概是缺少表情的缘故吧。

至于为什么会缺少表情,尽管我很想问橘叔,但在三思考之后,我还是选择不去问他。

或许总有一天我知道原因的。

现在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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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对不起。”

考虑到是我吵醒了她,所以我还是向她道歉了。

“没必要急着道歉,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

“那剩下的一部分呢?”

“今天早上会有朋友来造访这里,所以我才这么早醒来。”

尽管我并不知道橘A所说的朋友是谁,但是我还是加入了等待队伍。

但我也只能在这边等待了。

毕竟还没有正式工作,早上还是很清闲的。

我一直觉得,等人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除非是被放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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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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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姐!”

在门打开之后,一个小女孩从门外探出脑袋。

看上去大概十岁左右吧。金色的头发被梳成漂亮的双马尾,眼睛是蓝色的。一般来说蓝色象征着忧郁,但是她却正好相反,至少看上去很有活力。

金发蓝眼,很容易让人想到斯堪的纳维亚。但女孩的脸庞,既有欧洲人的特征,也有亚洲人特征。

似乎整个奇迹岛上的居民都是这样。

说不清和外界的哪个地方人接近,但是也不像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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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穿着的学生服,也给人一种番茄酱混合老干妈的感觉:上身是标准的运动服,下面却是可爱的短裙,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女孩站在门口。

她先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管太多,熟练地脱下鞋子换上脱鞋。

接着小女孩跑到橘A房门前,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

“橘姐,我差点迟到了——没关系吧?”

“没事呀。”

尽管橘A仍然是无表情的回答,但语气明显要比和我对话时温柔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不会计较这么多的啦。反正只是快迟到,又不是真正迟到了……对吧?”

和橘A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似乎很擅长展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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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A的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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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鼹,请问您是……”

“我叫周相白。”

正在我惊讶于鼹会使用“您”这样的敬语时,她们的对话又打断了我的思考。

“最近不要到处乱跑呀——”

“是在说——战争的问题吗?”橘A听到她的提醒之后,回问道。

“对啊,对啊。最近主城区很多商场都关闭了,都是战争的原因。”

我望向窗外,两天前的浓烟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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鼹口中所说的主城区,肯定是指中央城的主城区。

据昨天橘叔给我提供的情报,奇迹岛上只有一座叫做中央城的城市。当然,在中央城附近,还是有一些乡镇和村落的。奇迹岛总人口不过1000万左右,所以仅有一个城市也解释得通。

像外部世界的新加坡,也是以一国一城的方式存在。

奇迹岛上一直存在着反对派,不过暴力战争的正式爆发不过在两个月前。就在一个礼拜前,才叛军抵达中央城主城区的边缘。

有趣的一点是,不论是政府军还是叛军,都没有对平民出手的意思。事实上,双方都在争取民众的支持,自然不会轻易给平民带来困扰。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像你和别人猜拳的时候,你输了只会怪自己的运气,总不可能去怪自己的手吧。”

“您的意思是说,民众就是他们的手吗?”

“对呀,就是这样。”

看来不论是政府军还是反叛军,在这一点上面都很清醒呢。

不过即便如此,战争仍然可能误伤平民。大概是这样,那些商店才会关闭的吧?应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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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目光从窗外转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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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姐,既然不能出去,那我们再来玩三色棋吧。”

“没问题。”

听到鼹的提议之后,橘A立刻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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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三色棋,顾名思义是一种三个人才能玩的棋类游戏。三色棋的棋盘是一个三角形,可以在各自的角上摆放自己的棋子。

棋子也分为三种,枪、骑、盾。

在下棋之前,三个人必须确定自己扮演的角色:

黑国王,白国王,还是蛮族。

比赛开始之前,黑国王、白国王的角上可以摆放棋子(随便按什么位置摆放),但蛮族的角上不可以摆放棋子。

棋子有点类似于国际象棋,每个棋子都有具体的形状,不过上下两面都是平整的。

摆好棋子之后,

黑白国王可以开始对峙。

比赛期间,双方吃掉对方的棋子,被吃掉的棋子将会回到蛮族一方手中。

如果回到蛮族手中的棋子,再次被吃掉,就不可以复活了。

蛮族的棋子需要花一回合摆放,然后下一回合才能行动。蛮族可以攻击黑白国王,黑白国王也可以攻击蛮族——

三个人都可以互相攻击。

一旦黑白国王中其中一人,攻克了另一个国王。那么游戏结束,这个国王就算赢了。

如果任何一个国王被蛮族击破,那么就算蛮族赢了。

因此国王必须小心谨慎。有时国王需要蛮族的帮助,有时也不得不铲除蛮族。

蛮族也需要小心谨慎。如果让任何一个国王获得胜利,就会输掉比赛。

这是一种复杂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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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下棋之前,我们需要用掷骰子的方式选出黑白国王和蛮族。

点数一二是白国王,三四是黑国王,五六则是蛮族。

我们很快就选好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橘A是黑国王。

鼹是白国王。

我是蛮族。

由于我是新手,所以橘A给我讲了一小会规则,主要向我解释每个棋子的行走方式,以及

枪克骑、骑克盾、盾克枪

三者之间互相克制的关系。

“如果,你的棋子克制别人,你就可以走过去把它吃了。

如果你的棋子被别人克制,你也可以走过去攻击它。虽然你的棋子会被对方吃掉,但你可以把对方的棋子倒过来。”

“倒过来?”

“是的,倒过来。下一次再攻击这枚棋子的时候,无论什么棋子都能一下攻破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发现他们上下都很平整。原来如此,棋子可以被倒过来。

这里的设定有点类似于Hp值,我这样想。当棋子攻击克制它的棋子的时候,减少对方50%的Hp值。

这时对面的棋子就变成倒过来的状态。

“唔,原来如此。”

我表示我理解了规则,然后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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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色棋只有两种颜色,有为什么叫它三色棋呢?”

作为蛮族,我只能在一旁观战。

鼹把她的骑棋,向前推了三步。

由于骑棋克制盾骑,所以橘A的盾骑被挡住了去路。我猜她肯定不会冒险过来打鼹的。

但是我赌错了。

“呀,相白。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去问橘姐吧,她应该知道吧……”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

橘A一边反问鼹,一边让这枚棋子去迎战鼹。

这枚盾棋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把棋子立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木质棋子和木质棋盘之间碰撞的声音很厚重。

而鼹的骑棋被倒了过来。它的血量只剩下一半了。

橘A接着说,

“黑白的棋子回到蛮族手中,就不再是黑白二色了。”

“但他们的颜色并没有变呀?”

鼹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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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看上去一样东西并不一样啊。”

“是……这样吗?”

小女孩听见我的解释,不知为何垂下了头。

但很快她又把目光放回棋盘上,仔细观察着整体的局势。

同时她的对手——橘A也沉默不语,大概也是在研究战局吧。

之后的战况就越来越复杂。

大概下到第七第八回合的时候,鼹突然袭击了我。这就说明我不能再按兵不动了。

我必须打破这种旁观者的身份,如果她继续攻击的话。

然后我象征性地反击了一下。

橘A却在这个时候攻击了我,这样我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状态。

我转而去反击橘A。

鼹明白了我的意图,便不再攻击我了。

橘A也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布局,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鼹毅然选择强攻。

于是我趁鼹不备,偷袭了鼹。

……

像这样混战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盘比赛才终于结束。

最后胜利的是鼹,她在我攻击橘A时偷袭了橘A了。而且最后她成功了,这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怎么样,我厉害吧?”

“我觉得有点冒险主义了吧,如果最后让我抢到先手的话……”

“虽然说确实是这样的,但我不是胜利了吗?”

对。鼹胜利了,这我无法反驳。

于是我只能另找借口,

“看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什么运气嘛……明明就只是实力。”

鼹这样反驳我。

我随便拿起一枚黑色棋子,把玩着它,仔细端详着为我立下赫赫战功的枪棋。

黑色的棋子在灯光下显得

更黑暗。

盯着这枚棋子,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也对,毕竟我还只是个新手呢。”

“别拿这个找借口好不好啊?”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除此之外,我就没有别的借口了呀。”我想赶紧绕开这个话题——

“再来一局怎么样?”

“估计还是我赢吧,或者是橘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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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三个小时之后,我们下了五局。

我和橘A各赢了一局,鼹赢了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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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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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不早了吧。”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要我送你回去吗?”

橘A正在整理棋盘,并打算把它放回柜子上。柜子很高,她大概要踮着脚才能够到。

也可能是踮着脚也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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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我一个人是可以的。”

“不行,让我送你回去。”

橘A立刻否定了鼹的提议,我不禁好奇橘A刚才那个问题究竟有什么意义。不管回答行还是不行,橘A都会送她回去的吧。

但现在外面是战争时期。就算叛军暂时撤军,让两个女生在外面走也让我感到不安心,

“我也陪你们一趟吧。”

我立刻站了起来,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

橘A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好吧。”

橘A拉着鼹的小手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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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个离开房间。

因为在离开这里之前,我还得先弯腰捡起棋盘,把它放回到柜子上。

“得放整齐一点。”

我喃喃道。

我不想去破坏橘A房间的整洁,因为这种整洁在我内心是近乎完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