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作品,致敬对我影响深远的《夏日》系列故事,和原作者礼世之雨先生。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呢……

比如说?

比如说……雪?

雪怎么样?

嗯。

我不知道。

唉?怎么会?

现在又没有下雪。

你还真是个没有想象力的男人。

为什么问这个?

问哪个?感想?

不是,为什么会问雪?

不知道。

不可能没有理由吧?有什么寓意吗?

不是,只是随口说说,正好想到雪罢了。

你还真是个意义不明的女人。

呵。呐,何谨。

又怎么了?

如果,我死了,她也死了,你会难过吗?

不会。

骗人。

你知道还问?

因为只有听到你的回答才安心啊。

你还真是个善感的女人啊。

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

如果我死了,不要多做留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总觉得,你会想要挽回我。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是个恋旧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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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0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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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启,亲爱的妈妈:

又到了每周打扰您的时间,虽然觉得可能给您又添了麻烦,我却依然乐此不疲。每每想到了这里,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呢?可是毕竟妈妈您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也谈不上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了。您也一直对我的叨扰没有意见,就允许我继续小小的自私一下吧。

看一看节气,已经过了入伏的日期了。气温不断升起来,雨水也开始多了起来。本来算是好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怎么也觉得是倒霉。雨水把家里的屋顶淋坏了,爷爷为了不让屋顶洇水,用尽了办法,可是该死的雨天让每个角落都潮湿起来,霉菌已经开始长了起来,爷爷没办法只能把顶层封起来,暂时不能作为客房给客人们住了。

啊,抱歉,我说了粗话。妈妈一直教育我作为女孩不能说粗话,可是学校里的那群孩子们已经把粗话挂在嘴边习以为常了。和同学们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被传染这些奇怪的口癖。

说起社团活动,我最近总是在让社员们失望。整个社团都围绕着我转,把我捧在手心里。可是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重新站在冲浪板上。虽然我在之前一直成绩很好,甚至拿过县里的冲浪冠军,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冲浪了。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明明已经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再对那件事心存芥蒂了,可是……如果再不能成功冲浪的话,过几天的冲浪大赛就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了。那个时候,我可就要让整个学校失望了。压力这么大,想想就好烦!

不过也不净是坏事,最近总能在沙滩上捡到一些很漂亮的贝壳,虽然叫不出来名字,但是花纹很好看就足够了。也能在礁石旁边找到一些野生的藤壶,爷爷总能把它们做成好吃的腌菜,或者直接用海水煮也很好吃,住店的客人们对这种食物很是稀奇,味道也总让他们赞不绝口。昨天有个名叫世玉的客人给爷爷打电话,说是要预订住店,听上去应该很有钱的样子,也给个爷爷一大笔预定金。为了招待好贵客,爷爷今天一早就出门采购新鲜的海鲜了。

最近好像也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日常,要说大事的话,也就那么一件,也是我想要给您写信的原因——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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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峰,今天的账单都放在这里了,走之前别忘了记账,我和颖儿就先下班了。”

“好咧,青姐颖姐再见。”从机床那头探出一个脑袋,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到。

送走了同事前辈们,李峰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打了打气,今天一定要趁着独自加班的机会把业绩冲上去,有了这笔奖金,就可以买那串项链了。晓晨小姐之前和自己说过她非常想要。

人去楼空的偌大办公厅只有自己一个人,出奇的安静被突兀的开门声打破,一个男人踏着皮鞋的声音走到了李峰面前。

“请问,您找哪位?”李峰抬头问到。

“李峰,创侍者生命健康公司员工,二十八岁,单身。”梳着偏分发型的男人陈述这手机里的资料,屏幕光照亮了他不屑的眼神。

“您哪位?”李峰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来者不善。

男人没有理会李峰的质问,继续说道:“这只是掩饰身份的职业不是吗?本职是红墓市最大的贩毒帮派的成员,正在追求某报社记者,晓晨……”

李峰心中一凛,伸进怀里的手拔出手枪想要控制住男人,谁知那男人却是更高一筹,手刀不轻不重地打在李峰手肘,筋骨瞬间失去了力量,男人抓住这个瞬间搂抱住李峰的下腋,把他压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李峰大叫着,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来帮助他。

“嘘嘘嘘。”男人压在李峰背上说道,“我不是道上的人,我只是想问你,那个叫晓晨的记者在哪?”

“你们想对晓晨小姐不利?我是不会告诉你晓晨小姐在哪的!”

“啧啧啧,看你这幅德行,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舔狗?说的就是你。”男人讥笑道。

“亮子,够了。”

门外突然传来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被唤作亮子的男人从李峰身上移开,利索地立正站到一边。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一身黑色高档西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把证件怼到李峰面前,“国家安全局,世玉,我们要找晓晨了解一下情况。”

世玉,李峰怎么也不愿意回想起的名字,但他就站在面前,仿佛恶鬼,在所有人都平静下来之后,卷土重来。

“了解什么情况?”李峰并不想认出他,只是当做陌生人。

“她是记者不是吗?这红墓市的消息,没人比她更灵通。”世玉拍了拍李峰的肩膀,“我劝你还是赶紧说,毕竟你的身份比较微妙,闹到警局里恐怕可就再也见不到晓晨小姐了。”

“好,我说……”听到这话,李峰妥协了,“新河路往东,咖啡店以北的后街,晓晨小姐在那。”

“谢谢你的配合。”世玉站起来冲亮子招了招手,转头又对地上的李峰说道:“我劝你还是找个安稳工作金盆洗手,也不要再追求晓晨了,她其实有男朋友了。

新河路距离办公楼并不算远,驱车不消十几分钟,但世玉还是等了几个小时,凌晨五点,两人驶入新河路

“教授,到地方了,剩下的就要下车步行了。”亮子松开方向盘正要打开车门,世玉拦住了他的手。

“你就看好车吧,我自己去。”

“可是,长官命令我保护好您……”

“你的身份不方便,落下把柄对你仕途不好,我一个人足矣。”世玉说道。

见老朋友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外人掺和。特别是对待晓晨这种猫一样的女人。

地址描述起来这么麻烦,但红墓本地人都清楚得很,这里是黑道交易聚集地,被称为“黄赌毒一条街”的禁地。晓晨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世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明白缘由。

裹着黑色的风衣,他紧绷肌肉时刻警惕着。本就狭窄脏乱的小路因为欠缺规划更是堆积着各种纸箱铁架,说不定在哪个盲点角落里就会钻出一个磕嗨了的混混拿刀捅过来。这一点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警惕排斥贪婪仇恨什么都有——这条街最不欢迎的就是陌生人。

可能是他隐约散发出来的血腥气让歹徒望而却步,世玉有惊无险的走出小巷子,来到了一座西式装修的三层小楼前。

已经荒废了多年的星级旅馆,现在俨然成了瘾君子们汇集的毒窝。

“真是巧啊。”

世玉笑了笑,并没有之前他预想的那样困难,他要找的人就这么自投罗网了。

“好久不见了,晓晨,别来无……你这样子看起来很有恙啊。”世玉主动打了个招呼,笑着。

“出现幻觉了吗?”女孩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从世玉身边走了过去,“怎么即使出现幻觉,看到的还是这么个讨厌的人。”

“不是幻觉哦,晓晨。”世玉抓住女孩摇摆的手,用力一拉,女孩颤颤巍巍的身体就这样躺进了世玉的怀里,“我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你,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偶遇了,不得不说咱俩缘分未尽。”

“啊……”女孩揉了揉自己有些脏乱的头发,“看来是真的啊,你好,世玉。”

“这个味道……”世玉捏住了鼻子,晓晨下身是西裤正装,上身只穿着女式白衬衣,西服已经不知所踪了。他替晓晨整理好胸前已经敞开足以看到蕾丝胸衣的缝隙,扣好衬衣扣子,理了理她的头发,看着她憔悴恍惚的神情,生出了一个非常冒犯的猜测。

“你……”

“你想什么呢?”晓晨摆了摆手,“虽然为了深入黑暗找到第一手新闻材料才来这里,但是我没傻到做那种自我伤害的事情。没事的,我可不会上钩,以我们这种不人不鬼的血统,也没有什么可以战胜我们的东西。”

“我知道你仗着血统乱来,可是这也太危险了。何谨和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何谨?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晓晨从世玉怀里站起来,稳住了身型。

“他只是失踪而已……”

“死了就是死了!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晓晨提高嗓门吼了一嗓子,自己反倒是清醒了几分。

“原来你就是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脱离猎人的吗?”世玉小声说道。

“啊!是啊!我已经不再当猎人了,我也已经和那万恶的暗影会划清界限了,谁也不欠谁!”晓晨挥了挥手,扶额转身离开,“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能不能不浪费我的时间?我熬了两天两夜没睡觉,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然后写出新闻稿来,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我找到何谨的行踪了。”

世玉不咸不淡的说出了一句话,晓晨猛的顿住了步伐,转过身抓起世玉的衣领,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却只是盯着,什么也没说。

“我找到何谨的行踪了。”世玉又重复了一遍,“暴风眼,死侍倾巢出动,水神再次苏醒,而何谨必将现身暴风的中心。”

“什么时候?”

“整一周以后。”

“谁告诉你的?”

“万修。”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晓晨推开世玉。

“我已经不再是猎人了,没有理由参与你们的任务。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切,费尽心思找到了能让自己融入正常社会的方法,然后历尽艰辛打拼出平凡的生活。年底我就要和男朋友买房子同居了,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了。”

“这次的任务里根本没有提及到你。”世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纯净水和一个面包,戳了戳晓晨递给她,“这次纯粹是作为朋友来寻求你的复出,看你心意,不想也罢。”

“朋友……”晓晨定在原地,好不纠结。

“没错,朋友。”世玉也没有收回悬空的手,“如果你想说是家人的话,那也可以……”

“只是朋友而已。”晓晨打断了世玉的话,一把夺过世玉手里的食物吃起来,“啊,真拿你们这些不省心的人没办法。”

“这么说你答应了?”世玉笑着明知故问。

“啊!”晓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盛情难却啊,无论是活着的朋友还是死了的朋友,都让人不省心!何谨说了,让我看着你呢!”

“果然关键时候,我能依靠的人只有晓晨姐你啊。”她阴阳怪气的话把世玉逗笑了,怼起自己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孩。

“我明明比你小,你个老东西。”晓晨喝干了瓶子里的水,恢复了一些元气,“你这称呼仿佛回到了从前啊。”

从前吗?世玉心知肚明她说的从前是哪些从前,那还是她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光。

“话说你的新男朋友……”

“哟,八卦心起来了?放心,哪里都比你好,最重要的就是让人省心,不会给我添麻烦,我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婆婆妈妈问我去哪了。”

“回不到从前了啊。”世玉笑着耸了耸肩,“毕竟你我都变了不是吗?”

“怎么?还想再次做我男朋友?”晓晨用有些调戏的语气问道。

“说到底,我感觉不到什么你喜欢我的感情,说白了你是爱屋及乌,喜欢何谨太多了,才会连带着把我一起喜欢了吧?”

“谁知道呢?”晓晨跟着耸了耸肩,“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改变的吧?变得和何谨不一样,让我不再喜欢你?”

“正好相反,我想变得优秀,让你可以完全出于我的优秀喜欢上我,而不是何谨的原因。”世玉拉起晓晨的手腕,“都多大的人了,还对这种谈情说爱的玩笑乐此不疲。走吧,暴风眼的发生地离这里可不近,我们要快点赶路了。”

“等等,我还有两个条件还没说呢。”

“第一,我不要参与打斗。第二,你来开车,我要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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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利第几次喜欢一个人呢?十六岁的人生中,早已经不计其数。四岁的时候,夏利最喜欢的人是妈妈。六岁的时候和邻家的小伙伴们玩耍,几个小男孩童言无忌的向夏利表白,夏利笑着说“我也最喜欢你们了!”。刚升初中的时候,邻桌的男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耍。

可是这些都和此情此景下的感情无法相提并论。夏利第一次体会到了一见钟情的奇妙感觉,就在她和他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心脏漏了几拍,然后小鹿乱撞的狂跳起来。

夏利觉得他应该是外来到这个村子的,因为她印象里应该从来没有在村子里见到他。他穿着水洗的牛仔裤,和短袖的白衬衫,背着一个不算大的行李包,上面绑着一副网球拍的袋子。他信步向自己走来,夕阳的红光照在他脸上,凸显出他不怎么硬朗的脸廓,恬静而美好。

“嘿……你好啊……”夏利本想利索的打声招呼,可是不知怎么,紧张和羞涩涌上心头,竟然有些结巴,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啊?”男孩一愣,插在兜里的手抽出来摘下耳机,用有些清淡的声音问道,“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原来他在听歌啊,他手里的MP3我好像在杂志上看过,很贵的Walkman播放器吧。夏利一边转移视线让自己放松,一边又在庆幸,他刚才应该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夕阳这么红,他也应该看不到我脸红。嗯,没什么好怕的。这样想着,夏利找回了自信。

“当然啦,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答应,很没礼貌的哦!”夏利用习惯的语气说道。

“抱歉,我还以为我初来乍到没有人会和我搭话,所以太专注听歌了。”男孩轻轻的笑了笑,继续用清淡的声音说道。

“对啊,我看你这么面生,肯定是外面城市来的吧。”夏利大方地伸出手,“我叫夏利,是前面旅店老板的孙女,现在在镇中学上学。”

“我叫何谨,也是学生,来这里……用假期的时间来这里度假。”男孩和夏利轻轻一握,他的一切都这么轻柔,但又这么恰到好处。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夏利没来由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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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的大海,从天幕降至地渊,又或者是广阔的天空,从大地逆流宇宙。

怎么形容何谨面前的景色,已经不再重要了。他花费了很久时间试图从脑海里拼凑合适的语句,可能只有表盘上秒针转动的几毫米,或者已经跨越了光都无法企及的时间轴。但这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何谨的面前,只剩下透明的水,湛蓝的天,一望无际的分界线。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当人获得了永生,时间便失去了意义。当人能看透黑暗,光明便一文也不值。当人不在需要呼吸,水或空气的分别,也就模糊的不必计较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呢?何谨并不清楚。当何谨回过神来的时候,或者说当他意识到他在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在水面上行走,踏在泛着天蓝的海水上就像是踏在了厚实的冰层上,只有细细的水纹随着脚步慢慢扩散。何谨不带有丝毫的希望,也没有丝毫的目标。他的大脑仿佛是被冻结了。

而后,他的旅行走到了尽头,一道望不到边的深渊阻挡在了他的面前,海水被神迹一般的力量划成了两半。何谨向下望去,并非深不见底的昏暗深渊,而是另一条道路,就像是垂直通往地下的十字路口,和自己面前天堑对岸的景色别无二致,也是透明的水,湛蓝的天,和一望无际的分界线。

何谨的回忆突然开始松动,冻结渐渐融化。他想起了自己的确在和水神战斗,水神划开大海,阻挡他的船继续前进。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自己的每一刀都全力以赴,却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要稍不留神,自己就会在水神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何谨的思维陡然一滞,思绪纷飞的他凝视着深渊,迈步坠入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