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收银台前，呆呆地握着小票……老板娘侧着脑袋，不停地给电子支付APP的母公司打电话……这已经是第四遍了，我也在这儿呆了快半个小时。幸好我是在办完事情之后再来吃饭的……
“啊——恭喜您。您真的很幸运，赢到了本日的一折消费券……但麻烦再稍微给我们点时间，我们还要再确认一遍——不好意思，我接下电话……喂——”
唉，真烦啊——老板娘又提着手机、回到了后厨去，剩下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伙计看着我。明明我是中了奖的人，怎么还得被这么对待……
“……”
干脆坐在收银台旁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稍微玩一会儿……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没想到居然在“刮刮乐”那里花了那么久时间——半个小时前吃完了的饭，现在也压迫着我的肚子，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
今天还真是奇妙啊——运气真是好……上次运气这么好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就从来没有过？但只是一次就让人这么舒畅，今天来这里吃饭也算是来对了……反正也没事，也不用去见那些无聊的同事还有客人，脑子里也慢悠悠地回忆着出门之后的那些事——
捡到那个钱包之后，就按照大概的回忆、找到了这家饭店旁边的“刮刮乐”门店。那儿的职员还特地把我拉到角落里去，好像不想让大堂里那些人看到我——虽然我不同意，毕竟这是我自己中的奖，都已经拿到了那么多钱，干嘛还要这么对我……
……不过，今天的运气真的是一直延伸下去，好得有些让我怀疑至今为止的人生——那时候，所有靠里的窗口全部都是人，看来他们都在等另一支彩票开奖，门外也挤着好多议论着彩票的人。
那时候，那个职员的表情……平时路过这里的时候，能看到有些附近的工人或者是服务生也会在这里买彩票，而且他们多半运气没有我这么好——都是中不了什么奖的人。如果是对他们的话，这些职员都会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是嫌弃……
——但对我，对于中了特等奖的我……光是想想他的表情，这几天所有的烦心事都会一扫而空。那纠结的表情比起刚才那老板娘更加紧张，钱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啊……不，不是钱，而是运气的力量。相比起来，这个职员可算是倒大霉了——
说起来，那个职员身后，又一直有一个看起来职位很高的人……那会儿他一直在柜台之后，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这个倒霉蛋……作为曾经坐办公室的人，多少也能明白这时候有多难受。
总之，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转钱，只是确认一下我的个人信息——似乎本来应该是来了之后再拿到钱，但因为某个员工的误操作，才导致提前转到了我的账户上去……至于是谁，那时候看这个职员满头大汗的样子，多少也猜得出来……看来，世界上的运气也是一定的，运气好的时候就会从别人那里拿走一些——
但，那就和我没关系了……那会儿我只是觉得肚子饿，随便应付了几句就算完了，反正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我刚刚走出“刮刮乐”的店门，就听见里面有批评声传出来。
“你个白痴，怎么会——这下子总店都没机会改数据了……你还要不要工作了？这么多年没弄出来一个特等奖，就给你——”
“我……对不起，经理——”
“对不起——就算我说要从你的工资里扣，你知道这要花多久吗？你和你家几辈子都必须……唉——啊，你好，有什么事吗？啊……不是不是，上次的开奖信息已经公布了。呃……不不不，没有特等奖。刚刚那位先生只是来确认一下他的安慰奖的——”
安慰奖，哼……我摸着钱包和手机的分量，这其中蕴含着的被叫做“运气”的力量鼓舞着我……但那会儿我肚子有点饿了，反正时间也还早，在去房产中介看房子前，不如先去填饱肚子，至于吃饭的钱……
——我那时应该是直接掏出了钱包，小心地站在路边点了点前。里面总共塞着十六张钞票，而且全是红色的最大面额……也就是说今天光是捡漏，就捡到了一万六……周围的赌棍们也有几个注意到了我，虽然没和他们对上眼……但一定都在羡慕我吧，说不定还有怀疑我的？但这毕竟是我靠自己的运气弄到手的……
……不过，嫉妒确实恐怖，更不用说这群倒霉蛋了。说不定我也要雇人来保护自己……？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先定下了吃饭的地方——也就是这里。外面看起来是一家咖啡店，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来这里吃些港式餐点……平时，光是看到一碗面卖四十多块，就已经受不了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能吃得起这种面？这种以次充好的态度真是恶心……
上次经过这里，还是半年前和那群牌友一起经过。虽然大家都很鄙视这种华而不实的店，但我还是打算存够了钱，再过来奢侈一把……没想到这一天到的这么快。现在搭在肚子上的手，只是摸到肚皮就能感觉到这种爽快……“以次充好”还是算了，那碗云吞面、还有两个精致的菠萝包，只好还点了好多别的……的确都是一分钱一分货了，还有好多别的菜……反正买房也没那么快，就多来照顾一下他们家吧。
至于钱——本来以为要花三张大钞，小票上写的也是289块钱。但就在半个小时前，就在这里……原本打算拿现金付，后来看到了扫码随机打折的牌子，就挂在收银机的旁边……本来也就是想着随手一扫，
结果289块钱，现在变成了28块9毛，现在老板娘还在忙着确定真假呢。不过就是看到一个运气好的人，有什么稀奇的吗……我靠在椅背上，无聊地看着店外的马路。偶尔有些人会跑进来，当然不是为了喝咖啡，而是小心地点上一盘最便宜的炒饭，甚至还有几个人分食一份的……他们没几个人注意到我，但注意到了又会怎么样呢？
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有钱人，他们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的中午饭——只有靠着运气的人，才能得到这种奢侈的特权。这让我想起来了过去的组长，又或者是过去公司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仔细想想，他们靠得不就是碰巧出生在城市里，碰巧家境不错，然后又碰巧做到了很好的位置，比他们优秀的人多得是吧……
但是他们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特别了——运气好的人，就是这个社会中理所当然的人……是吧？反倒是那些狼狈地、只吃最便宜的家伙，不管是走在马路上还是坐在餐厅里，都是最引人注意的……
就比如——那个男大学生。从两分钟前拿到自己点的面，他就一直狼吞虎咽的……真是的，吃得这么狼狈啊，还是在店里面……和昨天遇到的那个酒保差别真是大，虽然我不想再去一次那家酒吧——
“——呀！”
但座椅上的那个男大学生忽然大叫了一声，让我的肚子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大惊小怪的……原本周围那些顾客也都看着他的方向，但似乎……这个小伙子只是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一边拿餐巾纸擦擦嘴，一边慌忙地扶正汤碗……里面的东西顺着味道，都留在了他的裤腿管上。
——啊……看起来应该是喝汤的时候没扶稳，整个碗连着汤，都倒扣在他的裤子上了。我刚才好像也喝完汤了……运气真是不好啊。看到这个场面，收银台后的伙计也赶紧拿上抹布过来处理一下……
大学生恐怕学了一辈子，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只靠运气，就能在社会上立足吧——老板娘还没有打完电话出来，现在那个伙计也忙着处理打翻饭碗的事情。如果是过去的话，逃一单也没什么……而且，我还从来没在这种高档饭店里逃过单……脑海里回想起上一次路过这里时，和那几个人随口说出的话——
“——反正都是一群碰巧能过上好日子的吸血鬼，是吧？是吧，你们说？只要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在这里吃顿饱的，而且绝对不付给这些家伙钱……”
不过现在——我不需要。我把一张钞票直接扔在收银台的桌子上，便加快脚步走出店门……现在正好是下午，但应该学生们都在上课才对吧。距离这个商业街两条街的地方，再绕过一个高架桥下没开发的荒地，就是一所本市的市立大学。过去听客户说过，虽然全国排名还算靠前，但也算不上什么超一流……家长总是喜欢关心这种换不了钱的消息。
嗡……
嗯……没想到距离这么远还能听到噪音。就是，呃……那种白噪音，偶尔在上班的时候也会听到，就是从那所大学的方向传过来的。大学就是这种地方？虽然高中有几个人读上大学了，看上去还挺高级的……真的是这样吗？
而且，大学生的生活都是这么随便的吗……刚刚走出店门，午后的街道上到处是各种打扮的年轻人，看起来就是不需要工作，到处乱逛……肯定都是市立大学的学生——在这人群之中，还有几个警察——
“……啊。”
……警察？刚刚走出来，就看到路边上停着两辆警车——前面一辆有几个巡警从里面走出来，但另一辆车倒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巡警就像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同事一样，毫不在意地从一旁经过。
真是烦啊……遇上警察指定是没好事的。干脆乘着现在人多，快点去把事情办完，然后就回家吧……财不外露，说得就是这种情况吧。而且，我又没做坏事……
“——喂，你！麻烦等一下——”
更何况还看到了那个讨人厌的警察——我和我的牌友都很清楚的，那个家伙……明明年纪不大，但是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见到他肯定要被缠上老半天……虽然，我没有做坏事……
“——就是你，等一下！！”
声音越来越严厉了，一定就是他！但应该没有认出我吧……
“——高知进，等等！”
“……”
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还没离开饭店多远，就被这个烦人的警察叫住了……虽然，我没有做坏事。慢慢地转过身来，就看到这个人高马大的警察绕过斑马线、挤过成群的大学生，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小跑到身边来。眼神真好啊……真是的，不过左右看了两眼，周围的人群里只有一小部分偷偷地望向两人的位置。
“……马警官，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我吃太饱了吧，说话有点没力气……又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但马警官倒是继续想平时一样扯着嗓子，摆着架子才开口。
“高知进，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吧？看看你，老是给小区住户惹麻烦——”
虽说是警官，但他似乎是一年前刚刚掉到这个城市来的，那时候的我运气真不好……刚刚调来没多久，就让我碰上了这种人。他说话还带点我不熟悉的口音，明明不是本地人……估计也和我一样没入籍，还天天这么高高在上的……不就是个小巡警吗？
“……我没有啊。我就是出来吃个饭，今天又不上班……”
“还没有？还没有！”马警官已经开始以……那种专业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就好像我是个小偷什么的一样，“之前聚众赌博的不是你啊——老老实实上班不好吗？”
“我……我没有，那怎么能算赌博，又没怎么用钱……”
“赌桌上那么多现金，连钱包都赌上了——”马警官的声音实在是大，幸好两边的路人没怎么看向这边，饭店门口的人现在也不多……该说是我运气好吗……？但这也多亏了这位警察不停地宣传我的事迹……这家伙总是挑我的刺，尤其是刚搬到现在的小区里才一个月，不过就是几个人打打牌，生活都这么累了，就弄点业余爱好，都要被这种人管……
……明明，都是我自己的钱……
“我……又没做坏事，干嘛来找我？”
“就是钱包的事情啊——”马警官继续靠近我，而且肩膀似乎也耸立起来……一副想要搜我身的姿态，还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今天你们这栋楼六楼的居民反映说，他本来把钱包放在窗台上，结果不小心弄掉下去了。”
“……哦，嗯……”
反正又没有证据，意外之财嘛……那就是我的了——当然我没有直接说，毕竟马警官又不在现场……这么一想，感觉底气稍微上来了一点。
“哦什么哦啊，真是的，能不能稍微安分点？”
“——警察办事也要按规矩的吧……是六楼的说我拿了他的钱包吗？他怎么看到了……我身上只有今天中彩票的钱，其他的——”
“哎呀，哪儿那么多话呀？”马警官突然提高了嗓门，吸引了周围一些路人的注意力……干嘛啊他，老是在大街上给我制造压力……
“我之前都拉着那个业主去了居委会，问过失物招领，也看过监控了——你都住了半年了，不知道每栋楼下面都装了监控啊？就看到是你了，也不是要带你去干什么，但得好好把东西还给人家就行，嗯？没拾金不昧，现在有证据了，就至少做点人事吧。”
……这人怎么自己带六楼的去看监控啊？我的手心稍微有点冒汗了，稍稍蹭了蹭自己的裤腰带……钱包还在腰上，而且刚才已经花了一张了，要是被核对了的话……不对，如果我就是否定呢？万一马警官回去和那个业主交涉，然后我趁机……唉，怎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归他管？这个城市里这么多人，还有好多人私底下违法乱纪的，那些有钱人也欺负普通人，但就只管我一个人的事情……
“——没话了？拿走吧，不用去警局，你要干什么快点解决掉，我等你一块儿回小区。”
……我稍稍仰起头，才能看清马警官的脸，他看上去好像真的相信自己在执行正义……他就没点别的事干吗？
“我……可这是我的钱——”
周围的视线好像都看着我们这边……为什么？感觉今天……最近都这么热吗？我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在没在动，只是觉得肚子里好不舒服……马警官也在等着我继续说点什么吧，唉……看来运气也就到这——
“——小偷！”
呜嗯……一瞬间从面前闪过的影子，其中右侧似乎是一个手肘，随着他的右侧身体一起撞在我的胸口……距离肚子还差一点，但也差点要把这个星期最好的一顿饭给吐出来了。
……搞什么啊。我的双腿也有些发软了，但还好没摔倒在地上……是警察吗？好像不是——马警官也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黑影奔跑的方向。准确来说，是那个在大步逃离现场的小偷……他手里拿着一个斜挎包。
“——有小偷！！警察，警察有小偷偷我东西！！”
那看来他今天运气不太好啊……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打扮得过于成熟的女大学生，跑到了我和马警官中间来。应该是知道自己追不上，立即推了一把愣住了的警察，这个年纪差我不多的警察这才回过神来。
“哦，哦——我马上追！”马警官立即撒开双腿，但跑出去之前还不忘记指着我，大声地提醒了一句，
“高知进，在这儿别离太远！我办完事情就回来找你，听到没！！喂——小偷，站住！！总局，我正在追逐一个小偷，麻烦派附近的警员支援……”
马警官一边对着传呼机大声叫着，才一会儿就跑远了……一切，都发生的好快……路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小偷吸引了过去，还有几个拿着手机跟上去拍视频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背靠在商店墙壁上的我，直到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趣，重新自顾自地逛着街……呼……
虽然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我运气不错啊。原本急促跳动着的心脏稍微安稳了一点，已经没事了……老天还是向着我的，我总会是个特例……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那么，房产中介是在……我按着记忆，向着另一条街道走去。毕竟我又没有被警察追着，那些钱也还是我的……到现在为止运气都这么好了，不如趁着兴致把事情都办了吧。
…………
…………
…………
…………
“——咕噜噜……呜嗯，没味儿了。”
“闵”邋遢地敞开警服外套，双腿搭在方向盘上，继续无趣地看着车窗外的警匪追逐。比起马警官，又或是平时在自己的领导前的模样，他现在更像好莱坞动作片里的“坏警察”。当然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继续咬着吸管，试着从杯底的冰块中吸出最后一点可乐。
——当然，只有淡薄的白水味。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闵”都已经记不住自己被派来这里多久了，可是如果再没有一点进展，接下来的目标都是空话而已——这种事情，他当然清楚。说起来也不过如此，既然今天刚刚收到“真实之眼”的任务，那么情况……
……他一边回忆着两年前的那次相遇，一边重新看向后视镜——
那上面贴着一张黑色的“胶卷”，让整辆警车都被周围的人所忽视——从结果上来说，所有人都因为术式、“选择”不接收关于这辆车的所有视觉信息。这就是“底片”术式，“真实之眼”交给“闵”的特殊术式。但说到底，这也不过是被动手段，而且现在还给自己这种无足轻重的任务，说明他还没有被完全信任……
……还需要时间。最为直观的证据，就是后视镜中的女孩儿。说是自己的同伴，“闵”觉得她实在是过于年轻，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一直是如此。粉色的染发才刚刚触及后领，但却像个学生一样一高一低地扎成双马尾，就这么端坐在镜子中的副驾驶座上，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一边用小学生一样的口吻说着，
“‘闵’先生，你不去帮帮那个警官吗？毕竟你现在伪装的是警察——”
蕾笑虽然穿着警服，但“闵”不打算让她一起出来，即使有“镜”术式——允许他人进入镜面世界的视觉术式，但就是这种幼稚的态度，让“闵”的自我感觉受到冲击。
“刚才都说了几遍了？我们只要呆在车里就行，别他妈再找理由领你出去了。”
“我……‘闵’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听到“闵”的抱怨，蕾笑也瞪大了眼，焦急地趴在座椅旁的车窗边，看上去就像是被“闵”带出门的小狗一样，透过后视镜盯着他，“我这也是为了任务！组织可是很重视本次的任务，也就意味着‘闵’先生你可能会得到升迁哦？虽然到时候，我作为监督者的也会得到升迁——”
“——升迁啊……那么你倒是说说，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的时候，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协助一个小警员，去抓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小偷？”
“——那……我们要出去确认情况……而且，道义上来说，‘真实之眼’也是为了保护全人类而生的组织，呃……这是我的判断，所以……‘闵’先生才应该对任务更加上心一点吧。”
“那么有什么必要出去吗？天气还这么——”
……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回应这位天真的监督者呢？“闵”直接将一次性杯子扔出车窗，也正如他所想的、杯子准确地落入路边的垃圾箱中。路边的行人也理所当然地忽视了这个行为——连一开始看着警匪追逐的那群路人，也同样失去了兴趣。
马振龙，一个普通巡警——今天“闵”借到的车就是划在他的名下，反正他今天会出来巡逻，也是因为地方的警局里，他的发言权是最低的……“闵”重新在人群中找到了这位马警官的身影，他终于抓住了那个小偷，现在估计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把他拖进警局里。
……至于刚才，他好像是在和谁说话来着？“闵”扶正隐形眼镜的位置，继续在大街上浮动着……周围都是大学生，应该没有可以引起这位热心警官注意的人才对——
——也没看见那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
“……‘闵’先生？接下来可能要和其他人员配合工作，不如先去踩踩点——”
“——都呆在‘镜’术式里了，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真是的，叽叽喳喳地……“闵”一般是晚上才活动，所以每天早上听鸟叫，都是一种折磨……当然，偶尔蕾笑也会扮演鸟的角色。说是上午的行动，但这都到下午了……究竟这次，那些老头子老太婆都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忽然叫上自己的？
“既然你这么闲——”“闵”干脆直接拉下拉杆、调节座椅之后，把腿搭在方向盘上，“不如再给我念念任务简报呗，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毕竟你都对任务这么上心了，那还多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嗯？”
“……我，我知道了啦，这就再念一遍……”
蕾笑一只手遮着太阳光——“闵”根据这两年的经验，知道这小姑娘只是在嫌自己烦——一只手握着平板电脑说着，
“这次的任务很特殊，跟之前的‘观测’以及收集情报完全不同，对于‘闵’先生来说应该是第一次。”
“也是这两年首次有大动作——谢天谢地，他们居然还记得我。”“闵”眯着眼睛，看着马警官一边大声教育对方，一边在少部分人的注视下、撵着小偷进入自己前面的警车里去，“不会是‘帝国’之类的……反正又是和‘界’有关的？”
“啊——嗯……”
而且今天的天气——看着不用撑伞就在满街跑的学生们，“闵”想起今天早上的天气预报，当时说的是会有暴雨。而且蕾笑还说过今天会有“黑雨”……
“……对啊，今天不是要有‘黑雨’吗？还有，海上的桃花树，现在有什么变化吗？早就听说他们是观测这两个现象……你知道怎么观测‘黑雨’吗？之前还在电视上报道过——”
“我也只是从上层那里听来的——之前据说有在电视上泄露过‘黑雨’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
看来蕾笑也注意到了——“闵”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个小姑娘快速地翻动着屏幕，眼睛也在后视镜和车窗外反复跳跃。
“那么，这次任务是关于什么的？”
“……只写了，要一起重新确认‘真实’，这也是‘闵’先生你分内的工作吧。”
“那为什么提前这么久通知呢？还没有‘界’出现吧，难不成‘真实之眼’也能预测未来了？”
“……上面没写。内容也不多啦，到时候由我负责所有视觉的联结——”
“什么都没写，还看这么久——哼……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吧。”
“闵”提了提下巴，那个方向上是自己早上，从总局里拿到的一张传单……看起来警长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内容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挺离谱的。一个自称“威加盘”的算命公司自前天突然人间蒸发，有几个付了钱的来举报才知道，这家公司居然在电视台投过广告，而且还是没有备过案的情况下。
“……应该，没有吧。”
比起曾经的那个女人，这个小姑娘对于“闵”来说太好懂了——他的眼睛，也终于找到了这条街道的异象。
在另一侧的人行道上，那群嘻嘻哈哈的大学生之中，秋季明媚的阳光让气温也比起往日更高。大学生们也享受着这段人生中难得的悠闲——即使是“闵”也费了不少劲才能看清……
……在人群之中，又或者说是整个街道的视觉图像中，色彩会不经意间褪去，但在周围的视线靠拢向那个部分时，又立马恢复成原样。密集的消失线，也正顺着这种异样、向着城市的周围延展而去。“闵”的脑海里联想到那些陈旧的彩色电影，在少数胶片损坏的部分，突然间会有黑白底片一样的光影，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甚至很多观影者都会认为，这种损坏就是影片的一部分，从而被人忽略……
然而现在这“消失线”的密集程度——隔了两年时间，“界”的创造者就给大家整了个大的，“闵”也感觉到了……或许这次，就能让自己更加靠近那个目标，毕竟不只是“真实之眼”，所有能观察到“界”的组织，都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自己，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呢？车内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蕾笑一声不吭地看着后视镜。对此，“闵”也移开了视线，但都只是心照不宣地看着车窗外的异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又好像，两人都是在等待着今天发生些什么。
…………
…………
…………
…………
咔擦——
在注意到闪光灯的瞬间，蚂蚁们就慌张地逃窜到花坛之中。虽然还没检查拍到的照片，但估计算不上什么好照片——唉，也别估计了，就是一张无聊的照片。
“……而且，这也太惨了吧。”
刚才那几只蚂蚁的战利品，就被胡乱地丢在这团麦冬之间。不过没想到，只是低头对着这个场景拍了两张……叶片上积攒的水滴，就像是雨水一样划过土壤，淹死了几只忙碌的蚂蚁，运气真不好……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拍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就烦人——
“要是今天有暴雨，就不用来了。”
今天阳光灿烂，所以插在包侧面的雨伞根本没机会用到。今天只有早八的课，本来结束就可以回寝室摸一会儿鱼，毕竟从大一开始自己就养成了这种好习惯了，反正周末也不回家……
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本次‘星海杯’学生摄影大赛的优胜奖是——”
优胜奖是最后颁发的，会场就是我身后的图书馆前广场，这里因为没种几棵树，而且分散得很开，所以阳光格外的好——所以，只要我回过头就能清楚地看见那个临时搭建的领奖台，大银幕上投射着的获奖的作品，还有那个获奖者。
当然了，不是我。大学生活的日常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才对……而且那种照片，也不是我的风格——或者换句话说，我不喜欢那种玩意儿。唉……今天是夏天了么？怎么感觉好热啊——我撑开领子，烦躁地让胸口的热气从领口流出，但还是好烦躁——
过去半年，每天都跑到学校附近的各种场所，抓拍各种各样的瞬间，学习ISO之类的那种术语，还买了个新的相机，好不容易挑出了一张自己最中意的……结果只有一个安慰奖，实在是让人费解。除了怪自己水平不够——不，哪里水平不够了？明明就是因为他们——
——嗡。领奖台上的麦克风中传出了一阵刺耳的杂音，把原本的内容给打断了。灌木丛旁的树上又滴落了几滴水，还有一只受惊的鸽子。
“咕咕咕——”
呜嗯……看着拼命扑腾着的白色羽毛、以及溅了我一脸的水滴，我下意识地向后闪躲，顺便也用手护住胸前的相机，这可是我全身最宝贝的东西了！但是我也真够笨的，刚才居然没把相机装起来。
“啊……真是的，怎么这里还藏着鸟——”
得赶紧确认一下镜头有没有被水打湿，还有里面的数据——为什么不早点走呢？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一边这么想着，我打开了相机的内存开始浏览……
“……？这——这家伙怎么……”
嗡——又是一阵杂音，此时才感觉到胸口重新前后浮动起来……我得走了，回寝室去了——回了！
“那么，接下来请说获奖感言——”
双腿快速地行动起来，顺着这来时的方向、顶着阳光回去。
——这只鸟，对，都怪它贱我一脸水！我找到了借口，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都怪今天这种大晴天，虽然衣服可以晒干了，但——唉！！今天净是这种烦人的事情，而且都是我自己给自己找来的，明明只要不去想就行，但那些烦躁的思绪根本就是挥之不去，而且——
刚才那张照片里，拍到了不远处的人行道——在斑马线与天桥的间隙中，有一个声音被我的相机捕捉到了。按理来说，我应该和所有其他路人一样，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才对……但现在，我甚至可以听到那阵声响。
那阵行李箱蹭着地面的声响——纯黑色的鸭舌帽，一直到腰间的银色长发。她在照片里有看向我这边吗？刚才只是瞥了一眼，就能注意到她那一双紫色的眼睛微微朝向摄像头的方向，反倒是她那身非黑即白的着装，在路上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没有那声杂音，“堺”——这个家伙也就不会注意到我了吧。所以我今天就不该来的——
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大学附近？我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她——说实话，永远不要见到是最好的。永远不要和那种……“界”这种玩意儿沾上边，听都不想听到！真是——这家伙难道说又找到了‘界’……？而且就在学校附近——怎么可能啊！都已经这么久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我也不想，再有两年前那种——
“——哎呀，真是烦死了！比赛也好，那家伙也好，反正我就是赢不过那些‘天赋异禀’的人呗——真是讨厌啊，真是……”
烦啊，不知不觉间把这些心思都从嘴里吐了出来，一边推开了寝室门——不知不觉……原来我这么快就已经回寝室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嗯……而且更加没注意到，同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也在。
“……”
“怎，怎么了，小尹？”
沈谙——从初中开始一直在一起的闺蜜，立刻就站了起来、扑在我的面前，姜黄色的头发都快扎在我的脸上了。身上居然穿着运动外套……看起来今天一直呆在寝室里吧。据说家里搬到了外地去，所以周末也我和形影不离。我虽然家挺近的……嘛，也没有大学生老是回家的吧。
但和平时热情的模样，要么拉我吃饭、要么是拉我参加社团活动，要么就是问我要笔记……和平时不太一样，反而是瞪大了眼睛、来来回回地观察着我的脸。
“——什么怎么了？不就是出了趟门嘛。”
“可刚才——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要多和我说哦，我也会和小㘝多商量的。”
“不，不要和男朋友随便说啊——”
“诶？可，可我和小㘝还没有那么……”
沈谙还是和平常一样，还像是初中生一样，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不过刚才我也是……看来是我太焦躁了吗？我直接把挎包甩到椅子上，我的位子就在离门第二个，恰好被两人夹在中间，随后就瘫坐在松软的坐垫上，小心地把相机连带着从脖子上取下。
“哎呀，不过是之前说过的事情而已。”
“——！”
原本好像还有点变回平常模样的沈谙，突然又打了个寒颤，着急地去找电灯的开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已经开着灯了，而且窗外还是一片大晴天。这家伙看起来比我心事还多啊……
“……小，小尹，果然你——你今天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那不是废话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听到了吧？”不过看到沈谙这么紧张、都有一些神经质了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就是摄影比赛啦，刚入学的时候我不就说想要参加吗？落选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这样啊……”
“就这点事——呃……”
我把相机摆在了它专门的收纳格里，这个可是桌上最宝贵的东西了——但相比起专门的收纳格，原本就局促的桌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垃圾桶。电脑旁边贴着好多便条，还有摞成几叠的教科书和讲义，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期末了啊……到了大二，要担心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对啊，比起“界”什么的，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考虑，而且好多事情就和摄影比赛一样，根本就不在我的掌握之下，不管我多努力也多少……
“……”
啊，对了，还有另一个人在——和我间隔一个空座，现在也斜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和沈谙总体还是黑色的头发不一样，佺·玛尔塔——高中时候就是同班的海归优等生，在屋子里也穿着漂亮的短裙，就好像是还在读高中的大小姐一样。她现在正一边捻着脸颊边金色的长发，淡蓝色的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我们的方向，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
说起来，玛尔塔的家好像就在市内，但她也和我还有沈谙一样很少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即使是没有课的日子，她也每天埋头在笔记本电脑和书本之间，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的吧。但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我考到同一所大学来，毕竟学习这么厉害，当时就觉得她应该去市重点，甚至是全国重点才对。
“……”
呜嗯……居然还死死地盯着我。在我的视线从书桌上移开之后，她也立马把头扭了过来。不过，看椅子的方向就知道，她刚才好像就在和沈谙聊些什么吧。而且，还故意瞒着我……
“……尹箐同学。”
她冷淡地……或者说只是比较轻声地叫了我的名字。
“啊，嗯……怎么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这个问题，我比较想问问这两位室友才对——沈谙也忽然来了兴趣一样，重新坐回到座椅上。当然了，她的话是反过来骑在座椅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很想要给我做心理分析嘛，我都说了，今天摄影比赛结果出来了，我落选啦，就这么点事情。”
“嗯……”
玛尔塔垂下头来，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唉，明明还在偷看我身边的沈谙的脸色，三个人就这么死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说，
“——没事，就好。抱歉，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想着男朋友的事情……”
“诶？！什么男朋友？我又没有——”
“不，我说的是前男友……褚慕的事情。”
咚——我没想到自给站起来的声音这么想，差点要把身后的椅子也踹出去了。她在想什么啊……那股进门前的闷气，现在就接着冒了出来。
“——怎么现在说褚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了——还要我去想那时候的事故吗？都说了，他……遇到了那种意外，也是运气不好，没办法的事情啊。”
褚慕……眼前似乎又闪烁起他的脸。死讯传到学校的时候，只提到了火灾，对他上吊的那些事只字未提——对，那张照片，现场的警察给我看过，即使在后来做身体检查、心理评估，还有笔录的时候，还好几次给我看……
“——所以我说了，我没事！都一起呆了两年了，高中毕业也一起过的，怎么还要提啊！”
呼……一阵热风吹过了窗台，靠窗的玛尔塔现在有些别扭地垂着头。我也没怎么和她说过褚慕的事情啊，她居然反而挑今天说……我仔细想了想这两天在寝室里提到过那些事情过……
……啊，难道说，
“沈谙同学觉得，尹箐同学你可能还在因为褚慕而心烦，所以——”
“——还真是啊！”
我立马转过头来看向沈谙，我现在看起来很焦急吗？啊啊，我也不知道啊，但她看起来比我好像更加着急，立马伸出双手比划着，头也像个受惊的鸟一样转个不停。
“不是啦——不是前两天，小尹你自己说的吗？说是褚慕的忌日没有赶上，也不知道怎么去上香，而且你今天早上开始就看起来有心事，一直摆弄你的相机，而且还自言自语那样子……我都有点害怕啦，所以和玛尔塔商量了一下。”
“——沈谙同学毕竟是在担心你。”
“玛尔塔~不是说好不要告诉小尹的吗？还以为你要旁敲侧击地问问看得，本来不就是这么商量的吗？心理分析一下——”
“我……我也不会，抱歉。”
玛尔塔把手搭在下巴上，立刻扭过头去看着窗台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两个人这几天是这么看待我的吗……我都忍不住遮住自己的脸了。确实我前两天心情不好，好像是……说了这种话，没想到沈谙居然还记得。
“而且，小尹你在6月份的时候也提到过了吧，就是……褚慕的事情啊。如果小尹一直这样消沉下去的话——我一害怕，也和小㘝商量了一下……”
“我有的时候是会这样子的啊，没办法。你又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倒是你，你怎么还和㘝说了啊！天哪，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
呼……今天这些都算是什么事情啊，如果说比赛输了还算是必然，现在这就是单纯的运气差？还是该说自己之前表现得太蠢了——真是的，我也是蠢死了。我感觉这才出门到回来的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自己的情感波动也太大了，现在也干脆放任自己躺倒在椅背上。
“——所以小尹，真的没事吗？如果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现在一定要和我们说说哦。嗯——”
“……”
沈谙还真是的——她现在眼睛里甚至有点泪花冒了出来，和过去一样，心里想的全部都写在脸上，真的是有点过于耿直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玛尔塔……看着她转过身去、而刻意掩盖着的侧脸，我总觉得以前对她的看法有些太夸张了？我也不知道……但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沈谙讨论我的事情。
……再过几个星期就要期中考试，然后就是寒假。但是之后还要和辅导员聊聊就业的事情，还要挑个以后的专攻方向，毕竟到了大二的春季学期，就必须得选了。
而且我原来，之前还说了那么多关于褚慕的事情吗……
“……好啦，我知道了。我确实最近有点心事，也到了这种时候了，确实会很心烦的吧。”
“诶？小尹，真的吗？”
“嗯——”我看了一眼窗台旁的座位，玛尔塔也终于重新把正脸朝向我，只是还是没有直接看着我的眼睛，“呃……但是怎么说呢？在寝室里和你们两个直接谈什么的，这种形式感觉就挺奇怪的啊。”
“诶——一点都不奇怪吧，我们都是小尹的朋友啊。对吧，玛尔塔~”
“嗯，我同意沈谙同学的说法。”
“啊……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不肯和你们说啊。”
唉，到了这种时候，舌头就开始打结……我重新环顾了一遍熟悉的两人……
“……说起来，我们三个还没一起吃过饭吧。你们今天都不回家吧？下午都有空的吧。”
不用等她们回答我就知道——唉，反正边吃边聊吧，我现在正巧很想吃一些东西，把那些烦心事都先填满了再说。再说了，看到沈谙现在这么灿烂的笑容，她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
…………
…………
…………
…………
“——肯定不会被拒绝的，嗯……”
稍微有点紧张啊……明明手续都已经办完了，不过不会有事的吧……不不，不会的，那都是我的钱，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从房产中介里走出来，感觉好像有点恍惚，只好坐在行道树的树荫里，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毕竟过去只有在搬家的时候才会来这里，而且那些中介的态度都不怎么样，都是一副“没钱就别租房子”的嘴脸，和彩票那里的工作人员一副德行……
我看着这条街的远处，那一栋栋矗立着的居民小区，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的。买房子不也是靠运气吗？如果生在本地的话，随随便便就能得到拆迁分配，或者是父母准备的房子，我只是之前运气不好而已……
……不过没想到，今天的运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居然还真给我找到了新的房子。不仅是靠近地铁站、临近商圈，而且屋子楼层、装潢都很好，据说是之前的房主因为一些变故，必须要紧急出售。
所以价格，也非常实惠——这次不是“租”，而是正儿八经地“买”。而且就那么点钱，我直接提出支付全款，还让那些中介稍微忙了一会儿……有一个还偷偷给我倒了杯茶，正好给我消消食，还真是好日子要来了啊……
那么，接下来就这么直接回家吗……？马警官也没有回来找我，时间也还早……顺着记忆，我也差不多该去下一个目的地了吧。
“嗯……真的可以进去吗？”
不过这里，多少还是让人有点紧张。这是一栋混杂于店铺之间的三层办公楼，外面看起来有些不太显眼。但是之前，那几个牌友和我说过的……这栋楼的一楼还有地下室，都是本地黑社会开的赌场，据说游乐项目很多，学的都是国外的那些模式。
我也就在门口晃荡过一两次……只能看到前台那些保安，还有换筹码的地方。偶尔也会有几个人进进出出，不过看表情就知道他们今天运气的不同——他们也应该看得出来的吧，我今天的运气怎么样……赌博这种事情就是这种玄学一样的运气，这就是社会的规则啊。
“……”
我咽了口口水，本打算站起身来……不过，再稍微观望一会儿吧，反正我也不是必须要进去挥霍自己的钱，可毕竟我的运气……
……但就在这时，在进进出出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身影。那是一个大学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年纪估计就和那个酒保差不多吧……而且还是个女孩儿，留着一点姜黄色的头发，而且居然穿着运动服……现在连年轻人都玩这个——不，不对，就应该是年轻人才会在这里赌博，这才像话嘛，和用工读书之类的比起来……
她看起来双眼像是没有精神，但又不像那些输光了钱的倒霉蛋一样，她只是看起来有些机械……尽管店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不过勉强还能看见她，熟练地掏出十几张钞票，然后在从柜台里捧出一大盘各种色彩的筹码……那些都是明晃晃的钱啊，但我有的，比这种学生更多。
“……好。”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了，那么就来试试看吧……看看我今天的运气，还能给我带来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