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眼前是燃烧的甲板与滚滚的浓烟，空气中满是硝烟和硝烟和鲜血的味道。
“……醒醒……快醒醒……”
炮弹从远方呼啸着飞来，落在舰弦两侧，激起巨大的水柱，水花重重地击打在脸上和身体上，传来疼痛的感觉。
“醒醒……快醒醒……醒醒！”
少女带血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眼前，黑色的海军军官装早已脏乱不堪，金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深蓝色的瞳孔倒映着跃动的火焰，投来期盼的目光。
利特突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眼前是熟悉的副舰长室，而床边，穿着海军军装的炮术长鲍里斯正带着惊讶的表情注视着他。
“你没事吧？”
鲍里斯关切地问道。
“没事……”利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舰长召集所有部门长在舰桥集合。”鲍里斯站直身体，退后几步，给利特下床的空间。
利特点了点头，翻身起床，穿上外套，戴好军帽，向外走去，鲍里斯跟在他的身后。
“嘿，鲍里斯少尉，发生什么了？”一个炮手从走廊路过，叫住了鲍里斯。
“我也不知道，只是无线电室收到了一份‘舰长可阅’的电报。”鲍里斯笑着糊弄过去。
两人穿过走廊，登上阶梯，进入了舰桥。
“副舰长，炮术长。”几个航海部门的水手向着利特和鲍里斯敬礼。
“副舰长。”鱼雷长也向利特敬礼致意，敬完礼后，她迅速将手收回背后，维持着跨立的姿势。
利特向正前方看去，航海长正在操舵，而舰长背对着利特，透过窗户，看向海平线，在昏暗的月光下，深黑色的海面闪着幽光。
“佩里斯舰长，副舰长利特·伯里克利特已经就位。”利特行了一个军礼，立正站好。
舰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历史即将被创造，而我们就在历史之中。”
在场的士兵和军官们都有些不解。
佩里斯舰长转过身来：“刚刚收到舰队司令部转抄海军司令部的电报，第二舰队将向司陲特王国皇家海军在外演习的第四舰队发动偷袭。”
“我们还没有对司陲特王国宣战吧？”利特提出了疑问。
舰长摇了摇头：“我们的偷袭，就是米德尔帝国对司陲特王国的宣战布告。”
“我们从现在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吗？”鱼雷长正好站在作战警铃的旁边。
“再等一会儿，”舰长看向鱼雷长，“等待舰队司令部的命令。”
“不需要等待命令了。”鲍里斯突然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了佩里斯。
几名端着冲锋枪的水手冲进了舰桥，对准了舰桥中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举起双手，”鲍里斯说着，转向航海长，“布里特，麻烦你把船停下来。”
航海长布里特把车钟拨到停止位，双手离开舵盘，和其他水手一起举手投降。
“鲍里斯，你到底在干什么？”鱼雷长愤怒地瞪着炮术长，黄棕色的瞳孔微微张开，深棕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晃动着。
“贝拉·利兹特小姐，不要那么紧张，这只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革命中的小小的一部分。”鲍里斯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该你们作出选择了，加入我们，或者永远的留在大海上。”
“鲍里斯，你知道，我们在入伍的时候都宣过誓的，”佩里斯舰长向着鲍里斯的方向靠近了两步，“我永远忠于帝国政府及帝国大元帅，我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砰！”
枪声突然响起，鲍里斯手中的手枪枪口冒着白烟，舰长的太阳穴被子弹击穿，倒在了地上。
“舰长！”贝拉叫出声来。
“现在，再来选择一次吧。”鲍里斯的枪口对准了航海长，“加入革命，还是放弃生命。”
航海部门的一个女孩害怕得哭出声来。
利特估算着时机，趁着众人被女孩吸引了注意力，一个箭步迅速接近鲍里斯，夺过他手中的手枪，将枪口顶住了鲍里斯的太阳穴。
“少尉！”所有水手的枪口都对准了利特。
“所有人都不要动！马上放下武器！”利特冷静地高声喊道。
“为了革命！”鲍里斯突然把住利特握着手枪的右手，扣下了板机，血浆四溅，鲍里斯倒在了地板上。
利特和水手们一时间都愣住了，贝拉突然伸手抢夺身旁水手的冲锋枪，水手们突然反应过来，举枪扫射。
利特急忙压低身子，对准水手们的方向开枪还击。
舰桥内火花四溅，硝烟弥漫，在利特打空了弹匣之后，枪声停止了。
利特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还有活着的吗？”
“我还活着。”贝拉从舵盘后露出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我也没事……”那个哭泣的少女航海员蹲坐在角落里，颤巍巍地举起手来。
航海长和水手们的尸体倒在一起，利特稍稍默哀了一会儿。
舰桥内的内部通信电话突然响起，贝拉走上前去拿起听筒，利特和那个航海员紧张地盯着她。
“喂……什么……舰长牺牲了……副舰长还活着……好的。”贝拉断断续续地应答之后，把听筒递给了利特。
“是轮机室，他们也遭遇袭击，但是他们把叛军挫败了，轮机长要求和舰长说话，但舰长牺牲了，按照规定，由副舰长代理舰长职责。”
利特点点头，接过听筒。
“喂？是伯里克利特吗？”一个低沉的女性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我，利特·伯里克利特。”利特记得轮机长莫妮拉是个非常成熟冷静的女性。
“我听说佩里斯死了？”
“是的，鲍里斯少尉似乎是叛军的领导。”利特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鲍里斯。
“那么，现在你是我们的领导了，我们该怎么做？快下命令吧。”
利特思考了一会儿，作出了判断：“莫妮拉·可里斯卡中尉，关上轮机室的舱门，做好防御准备后，轮机室正常工作。”
“正常工作？你想干什么？”对面的声音透露着疑惑。
“服从命令。”利特挂断了通话。他转过身，从操作台上拿起话筒，打开了舰内广播的开关。
“等等！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贝拉冲了过来，在利特开口之前关闭了广播。
“我没有疯，只是，这艘船上的水手不过都是普通人，我要赌一把，把他们劝回我们这边。”
“不行！现在那些叛乱的水手肯定还以为舰桥已经被他们占领了，你一旦开口讲话，他们一定会冲上来的！”
“就算现在我不讲话，他们还是会发现舰桥没有被他们占领，他们还是会冲上来……还是说，你能一个人把他们全都干掉？”
利特注视着贝拉的双眼，平静地说道。
“呜呜呜呜……”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航海员哭得更大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