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糕的姿势没有持续多久，一方面是由于吴玄意学姐她一直在挣扎，而且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另一方面也是我经过观察确认了没有威胁。
这一次，我的观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看来这家伙已经彻底老实了吧。
看来一圈，应该再没有什么藏起来的凶器，我长舒了一口气。
“呐，乖点哦。”说着，我直起身，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即使手松开了，目光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吴玄意学姐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了，身上也有些狼藉……等等，怎么连吊带袜都被解开了？什么时候开的？虽然这样有些轻微色情感的画面不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但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
我一松开手，学姐立刻起身，整理自己的裙边，再整理自己的衣领。随后飞快地把老虎玩偶抓回怀里，用委屈巴巴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这气息……我有点无法耐受啊。
呐……不要太过分哦？
等等，这句话，是我心中对吴玄意学姐突然变得真实可爱的吐槽。还是……
我缓缓抬起了头，定睛看着吴玄意学姐的面庞。
已经换了表情，变回了数分钟前的模样，一副慵懒冷酷，玩世不恭的模样。
“呐，不要太过分哦？”
这句话顺着耳骨，深入了我的骨髓，让我感到全身发凉，一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覆盖了全身。这并不是由于学姐作出的心理误导，而是发自我内心的恐惧和违和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我的把柄被抓住了。
什么。
到底是什么！
吴玄意学姐站起身，优雅，甚至，高大？一种高傲的自尊，一种女王般的气质，洒满了整个房间。
这，才是她真正的气质吗？
没有一丝和外貌挂钩的东西，有的只是纯粹的混沌之恶，有的只是无限的慵懒和对人情的冷漠，有的只是无限的自尊在向周围放射。
这是什么……神奇的气场啊。
刚刚一瞬间少女般的委屈模样和无力感，都是装的吗？还是只是单纯地恢复能力比较强？好吧，这姑且是无所谓的，但这种全身细胞都被唤起来的危机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呐，你还是年轻了点喔？”
充满威胁性的言论充斥在我的耳旁。
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吗？
到底是，哪里来的威胁？我向四周望去，数秒后，却一无所获，而吴玄意学姐却在捂嘴笑着。
“你知道这个眼镜作为一个多功能电子信息终端最大的缺点在哪里吗？”
我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它缺乏一个有存储空间的独立摄像头。”
“仔细想想，现在世界上哪里还剩下不带摄像头的电子设备呢？就连汽车都要装行车记录仪。也就是说，留不下任何资料。也正因为如此，在校园卡终端的拓展硬件设备中，要数移动蓝牙摄像头卖的最好咯。”吴玄意学姐用俏皮打趣的口气跟我说，我只能姑且认为她已经自以为占了上风吧。
“我没兴趣听你解释。一套一套的，很烦。我现在只是确定了你不是一个正常人，更确定了我要向更多人揭露你的真貌。”
我有些不耐烦。
现在想来，那也是让她变得更加得意的原因之一吧。
“不不不，我要向更多的人揭露你的真貌哦。衣冠楚楚的禽兽，把无知少女诱拐到无人知晓的小教室里，推倒在桌子上，把人家搞的狼狈不堪。真是变态呀……”
“什么！”
吴玄意学姐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着手头的界面，一个视频很快通过私人短消息发到了我的终端里。
略有些模糊，但角度刁钻的位置，拍摄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切那样一目了然，却又那样不堪入目，无论如何，我将学姐压在身下，她全身凌乱的模样都极具有误导性。至于解开的吊带袜，八成也是她计算着合适的时机和未知自己解开的。
利用人们与生俱来对弱者的同情，和对可爱少女的喜爱，这才是无懈可击的心理误导……吗。
“心理变态程渊同学看到了兵器社幸福的一对，新生嫉妒，欲火焚身。不仅诱骗了自己可爱的学姐，还拿刀威胁呢，呵呵。”
我看完了全部的视频，大脑一片空白。
但仅仅是呆滞了片刻，我便反应了过来。虚张声势罢了。
“不合理，如果是我骗你过来的，你的摄像头为什么会摆在这里？还有，那把刀显然不是我的。”
“嗯？摄像头当然是你的啦。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用了你的身份信息作为备份哦？嘛，心理协会体验之前不是每个人都取了一下信息，有一个小协议书嘛。还有呀，那柄刀上的指纹都是你的噢，信不信由你。”
我没有碰过！不过……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场所，拷贝和伪造我指纹好像并不麻烦。难道……
“嗯嗯，那几次接近你除了想要给你洗脑让你忽略沈决和薛忍冬的事情。就是收集你的信息，留作备用啦。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乖。”
我。
这太胡闹了。
这才仅仅是开学的第三天，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说好的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呢？即使被称作变态萝莉控我没有什么反感，但如果真的被所有同学冠上“变态”的帽子，甚至被学校方面调查、误会，接下来的三年我该怎么办？
“不对！”
“不是天衣无缝的。最大的漏洞是，如果你作为一个受害者，是如何反败为胜的？这份录像，是完整的，前面你拿刀威胁我的片段也都被原原本本地录下来了！”
吴玄意学姐停下了手，顿了一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为了还原成视频里呈现的模样？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好心给你看这段视频呀，哈哈。”
我再打开那段视频，但无论如何操作，都已经变成了无法播放的状态。
“刚刚你看完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把多余的视频剪掉了，顺便清理掉了我自己的记录哦。现在，如果检查设备里残存的视频信息，应该只有你的校园卡终端里有吧。”
什么！
又大意了！错一步，便全盘崩溃。
“还有。至于为什么我能反败为胜，是因为我刚刚对学校官方提交了特殊申诉——求救和控诉哟。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在被推到的时候挣扎着求救，很合理吧。”
她已经把自己的模样还原成了刚才的样子，但我只是落寞又头脑空白地，呆滞在原地。隐约用余光看到，她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什么形象被看到，随便地躺到了那张课桌上。
“等着调查部门的人来吧。只差一步了哟，学弟？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你答应我不把这些事情都说出去，我就宽容地只留下视频作为你的把柄，今天嘛，就撤销了申诉咯。”
“不。”我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校长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说过了，所有学生原则上是平等的，你可以提交申诉，我也可以提交申诉，即使我做不到完全撤销你的申诉的效果，也可以形成有效的对冲！”
没错！
“虽然你只是想恶作剧，但这次没有发生什么悲剧，我不能允许你胡作非为！”
她披散开头发，躺着，又笑了起来。
“真是有正义感啊，让我笑到肚子痛呢。”
“让我告诉你吧，可怜的家伙。虽然名义上是平等的，但无论是从计算机算法上，还是从公众的舆论上，都一定有一个优先级。而国实验的综合排名，就是那个优先级。我毫不夸张地说，你提出与我相反的申诉，甚至不会被管理层正眼看，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这，就是国实验的规矩，也是唯一的规矩！”
这样……吗。
我的大脑没有崩溃，反而异常的平静。虽然平静，却什么都没有思考，因为已经被将军，被逼到死角了。
“当所有人都进入了我构筑的梦境中，这部分梦就和现实没有区别了。”
“无妨。没有人认识我，我就顶着坏名声，一个人过三年吧。”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我也要嘴硬。
“嘛，那倒是没问题。”
吴玄意学姐轻轻捡起那把刀，放到我的手心里，我也呆滞地甚至没有反抗。随后，她搓了搓手，一层有机薄膜状的物质脱落了，这就是她的手套。
“但是，会伤心吧。那个小家伙。”
你这家伙！
“是叫，顾念吧。对你那么忠心，那么信任，肯定无法想象，你做了这种事情吧。当全世界都在骂你的时候，她是选择默默接受跟着一起骂你，还是站到你这边哭着替你做无谓的辩护呢？玄意我都激动了喔？想……看了喔？”
我终于崩溃了，这直接体现在我浑身的冰凉。我，仿佛被囚禁在冰雪的笼子里，在迷幻的，逃不出去的噩梦里。
不想让顾念失望……
“乖乖听我话，留个把柄闭上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哦？你觉得沈决被我误导后的感情是真正的感情，那么我刚刚对你的诱导，为什么就被你否定了呢？到底什么是自我意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干脆承认自己喜欢吴玄意学姐，不就会很轻松了嘛。”
以为……喜欢这种事情。是有一个绝对真理的，是有一个先来后到的。因为……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小家伙了啊，她，也许正在寻找我，担心我，想找我吃午饭，想找我玩耍吧。
绝望。
……
沉默。
“别胡说了。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