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气息夹杂着血的味道在四周震荡着,孤独的黑色翅膀伸展起来,不断拍打在一旁的巨木上。独翼的“天使”挣扎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猛然倒在地面抽搐了起来,黑夜般的眼瞳几乎快凸了出来,血丝在黑色的眼瞳里不断堆集,聚焦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四周动荡着,这一片空间在发出凄惨的声响,这一片地域的生物们在逃窜......

但在此时,一柄长剑直直地命中了“天使”的翅膀,将漆黑的羽翼钉在了庞大的树身上。金色的身影几乎是同时来到了“祂”的面前,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中了暴露在外的左胸。

他的身体几乎是飞出去的。

在刚刚渗入皮肤的瞬间触动的力量,可怕到令人发寒。

地面上漫布上了漆黑色的纹路,以及极为庞大的“魔力”

来不及了......

因为火焰,已经开始升腾。

......

大地,在这场血的盛宴下被染成了猩红,所有生灵恐惧地逃窜着,那死亡颜色的幽蓝在这四方咆哮,灼热的浪潮拂起漫步于火焰中少女的长发。

这一切都被吞噬,她的眼前有些恍惚,视线逐步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这时候,就睡一觉吧,之后再起来杀光那些怪物。

换作以前,她毫无疑问会这么做,因为这里已经没有魔种啦。

只是……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一直想要做的的事情——这似乎比杀掉魔种还要重要。

她突然感觉不可思议了起来,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件事情等着她去做,但是她并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身体,顿住了。

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甚至有了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我,是谁啊?”

……

冒险者的身体抽搐着,在火焰还未波及的内层,注视着在火焰里挣扎的家伙。

要活下去......

一句话在他的脑海里炸出,全身都震悚了一刹......

“   ”他突然朝着那人吼了出来。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出了些什么,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却记不清了,到底是什么。

但,似乎有效果了。

那个人影的身体停驻了下来。

却还没等他缓一口气,便发生了另一个转折。她的身体被火焰倾灭,完完整整地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他挣扎着冲进了火焰中,疯狂燃烧的火焰只在即刻,便燎上了他的身体。

幽蓝色的火焰的温度远远超出一般的火焰,这似乎是在火焰魔法中加入了一些其他的元素,但效果出奇的吓人。

即使这样,他还是在火焰中摸索着。手臂在盘旋的火势中进出,他身体表面的绷带已经变成了死灰。

但这种近乎于送死的行为,让他的身体承受的负荷是难以想象的,皮肤肌肉被燃烧的痛苦切切实实地扎入了他的脑海内……

这根本就不是意志坚定可以决定的,火焰会把他这块上好的燃料烧干,脂肪恐怕都坚持不了多久。

幽蓝色的空间内,被难以想象的温度包裹住身体,一切都开始溃散,视线,听感,意识……但就算是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下,他依然还是注意到了。

一个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那似乎就在眼前了,马上就能触摸到她的身体……

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他的眼瞳开始脱离水层,脱离的部分像沾染上毒药的花朵般开始萎缩。

他把手轻轻放在跟前人影的身上,那对赤红色的光影于是转闪在他的视网膜上。

在这蓝色的地狱内,互相屏息着仅存的瞬间。

她的眼角带着醫,似乎是哭过的痕迹,他便用干枯焦糊的手轻轻擦去。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但他不记得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他用力地搂住了她的身体,像孩子一样带着稚气的拥抱,但用力的仿佛再也不会放开。

他想说,回来吧。这个宛如晚出回家的孩子受到了父母的责备,带着在外面疯了一整天的臭汗,蜷缩在角落的可怜时的模样。但他却早已说不出话来了。

呐,你啊……

……

“我……是谁?”她喃喃地念着,把手伸向面前的人。但焦黑的皮肤刚一被她的手触碰到,便直接塌了下去,她才迅速地抽回了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同样被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支配着。

对,首先,要带他出去。

她醒悟了般地点了点头,向着他的腰肢伸去,但一碰到那些烧焦的皮肤,便不能控制地塌陷了下去。

她急忙缩回了手,眼中满是无辜。

孩子不懂怎么修好自己的玩具,这当然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她必须带他出去,她如此坚定自己的想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她再次尝试着,触碰着他干瘪的身体。

这一次,她碰到了钢盔,那副锁甲,温度还没有达到能让她融化的程度。

她开心地想要跳起来般,但还是赶紧抓住那余边的一角,带他走出了火焰的范畴。

“嘻嘻……”突然出现的笑声把她吓了一跳,她也因此手上一滑,导致本来双手捧着的青年掉落在地上,皮肤直接掉落了一地,空中飘舞着剩下的灰烬与飞屑。

该怎么办?

全身已经惨不忍睹的青年,似乎已经死了。

但她还在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愉快,以及思索着应该怎么修补好自己心爱的玩具。

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她在自己的舞台上做着唯一的主角,但没有任何观众,无言的世界是幽蓝色,火苗欢快地跳动着,上演着一场异常奇妙的剧场。

……

冷风吹过树梢,间隙中透着冰凉,让人一阵发颤。

今天的小镇,格外的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个被魔种们肆掠的森林,毁在一场幽蓝色的火焰里。

啊……是勇者大人再次出动了吧?

人们互相猜测着,同时由衷地感到尊崇与敬畏。

虽然一切都化作了灰烬,但人们始终如此诚挚地相信着。这就像人会吃饭一样简单,倒不如讲,少掉勇者大人的这种事才是不正常的吧?

冒险者们互相举杯庆祝着,冒险者协会被一种欢愉的气氛笼罩,这真是少有的一幕。

男人们与女人调着情,少年坐在温暖的火炉边打着哈欠,而未过年龄的少女们则聚在一起谈天。不断念祷着祝福与称赞的神父发表着一场小型的演讲,一边用粗大的嗓门对众人吼着,一边把满杯啤酒灌入嘴中,肥胖的身体不断地扭动,他的脸庞因此看起来烧红烧红的。

“嘿,伙计们……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把那些东西全部杀光了,那些东西活不了多久啦!”神父的肩膀一怂一怂的,他每到这种场合就喜欢做这种动作,肢体不协调的要命,但配合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倒是常常使人发笑。

有人拍着他的腰,用手指戳着上面的肥肉。

“勇者大人为我们带来光明,所有杂碎都会死在勇者大人的剑下,去他娘的魔种,见鬼去吧!”突然爆出的粗口让神父浓密的胡渣下喷出鼻息来。

“老东西你经常念的那诗呢,怎么没见你拿出来啊?"有人朝他大声的咧咧。

“哎哎哎,让我想想……‘光明在黑暗下低沉,破开晓阴的剑锋,救赎人类的希望——什么来着?”

众人顿时发出阵阵暗笑,其他人则继续做着手中的事,对神父耍滑一般的表现并不在意。

便是这样的一种氛围,温馨地让人感到羡慕,这在一般情况下可不多见,也许只有在这里,才感受得到这样的环境。

但就在众人互相举杯庆祝时,协会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那种恐怖的戾风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毛骨悚然,有些人更是忍不住拿起了手边的武器,这种危险至极的氛围——

“请问,这里能住宿吗?”平淡的声音传来,澄金色的眼瞳堆砌着淡然与无神。

但他的衣着却最先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全身被猩红色的的绷带缠上,从头颅直到脚下。那看起来是新缠上的绷带,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仿佛是柳絮被烧焦样的难闻。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这种场景恐怖到一种让人感到发寒的地步,年纪小的甚至躲在了遮蔽物的后面。

但前来的人并不在意这些,他缓缓地踏进了协会的大门,脚踩在石板上发出清晰又清脆的“咔擦”声,宛如什么断裂了般。

所有人都不禁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只留下可怜的柜台小姐,而那人的目标也确切是她。

“请问,可以住宿吗?”他发出沙哑至极的低吟,那双瞳与她对视在一起。

“是的,当然可以。”她对着那人微笑着,平时培养起的经验让她对这种情况已经可以很熟练的应对了。“但请出示您的冒险者身份证明,协会只对冒险者提供住宿。”

这当然是骗人的,当然也并不能证明面前这个人就是冒险者,在柜台前的人员常常用这种方式打发掉路边进来乞讨的乞丐。

那人的嘴角突然动了动,但在绷带下看起来就像是咬到了舌头般。

“身份……证明?”他的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我,没有过这样的证明。”

“那真是抱歉,”柜台小姐面露尴尬,“这里不能为您提供住宿。”

他沉默了半响,眼里的光芒微微地收敛了一些。

“我可以走,但是,能不能请你给她安排一下,”他把手中的粗布掀开,露出怀中那人清秀的面颊,“她也是冒险者。”

柜台小姐的眼角微微地跳了一下,她刚刚可没有注意到这多出的一人。

“啊……是冒险者吗?”

她突然发现少女穿着的是协会里能在的术士衣物,这足以证明少女的身份。

“可以吗?”生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柜台小姐的身体突然一颤,她似乎也明白了此时的情况。

“当然,既然是冒险者,那协会一定会负责的。”她微笑着点头。不过下一秒就对自己的话感到后悔了,因为这样让谎言未免显得也太过于明显了。

“谢谢。”

“不客气,两人的房间可以吗?一人的实在是腾不出两间了。”

他的身体再次颤了颤,再次回过头来时才发现柜台小姐的脸上那一丝狡猾的笑。

“嗯,谢谢。”

“嘿,我想起来啦,是'挽救人们的慈悲者‘!”神父突然喊道,“'拯救人们的怜悯哟’!”

“老头,和上一句不一样!”

“谁说一定要一样的?”

于是再次纷纷不休地争执了起来,气氛再次被推向了一个不可挽回的极点。

柜台小姐扶了扶额,把一柄钥匙从柜台下拿出,交给了怀中搂抱着少女的人。

看着拿到钥匙时呆滞的人,她露出抱歉的笑。

“请问您和她的名字是——”

“梅拉特……安赫瑞斯。”他抬起头,再次说道,“艾芙尔莱雅……这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