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燕京郊外的一栋别墅内,刚洗完澡的狄沐沐慵懒的往沙发上一躺,着一身雪白的丝质睡衣,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打开手机,给赵喜庆发过去的消息显示在四小时前,依旧没有任何回复,看得狄沐沐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你丫的,本小姐已经够给面子了!”

狄沐沐冷哼一声,平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哪里被这样不待见过,给哪个男的发消息不是秒回,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手机。

退出聊天界面,一个短发女孩的照片出现在她的屏幕之上,面若刀削的脸庞化着淡淡的烟熏妆,气质冷冽。

“奈奈。”

狄沐沐喃呢一声,满眼痴迷,再是闪过一丝决绝,咬牙道。

“我一定救你,奈奈。”

狄沐沐重新点回和赵喜庆的聊天界面,刚要按下语音通话,只听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姐,老爷让我来接你。”

狄沐沐瞬间目光呆滞,颤栗着放下手机。

“老头知道我出来了?”

“从你踏入燕京的第一时间,老爷就知道了。”

狄沐沐苦笑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老头怎么说。”

背后的人沉默着,仿佛是在纠结。

“我相信白叔你从来不会骗我。”

“家法处置。”

低沉的声音多出了一丝哀悯

狄沐沐起身,回头望去,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足有近两米的身高,穿一身普通的运动服,留着络腮胡,眼如铜铃。

他叫白檀,在狄沐沐三岁起就是她的保镖,也是她的老师。

狄沐沐沉下一口气,毫无预兆的一个腿鞭甩向白檀。

白檀面色如常,提手挡在狄沐沐的脚腕处。

“小姐,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不要白费力气了,回去和老爷认个错,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转机?”

狄沐沐不屑的冷哼一声:“怕不是被废了经脉,转头就要嫁给哪个认都不认识的男人。”

“总比没了命好。”

“我宁愿去死!”

狄沐沐另一只脚借力在沙发上一踩,调整好身形,柔软的身体化作一条柔韧而凌厉的毒蛇,朝白檀劈头抽去,片刻只见,仿佛化身无数,无处不在,将白檀的退路全然封死。

白檀这才脸色微变,运足一口真气,蹲直马步,大呵一声,无形的杀气轰然翻卷,双手豁然催动,在无数虚影中一掌拍在了狄沐沐肩头,让她瞬间倒飞而出。

狄沐沐跪坐在地,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小姐,好死不如赖活着。”白檀长叹。

狄沐沐没有回答,再次一跃而上,恍如闪电,迅捷无比的直逼白檀面门而去。

白檀侧身躲闪,狄沐沐不停反进,双手护住头部,撞开玻璃,从别墅二楼一跃而下,在地上翻滚数圈后,踉跄的跑向一辆银灰色的跑车。

白檀走到窗口,望着狄沐沐发动跑车离去,叹气一声。

狄家的人,生来命不由己。

……。

王烟阑在赵喜庆出租房的浴室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她换上了赵喜庆的短袖和中裤,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像只笨拙的企鹅。

王烟阑在赵喜庆的书桌前坐下,见桌上摆着他和洪雁的合影,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去年过年赵喜庆领着洪雁回了一趟老家,王烟阑在车站隔着老远看了一眼那个衣着光鲜,笑容可人的女孩后,回家对着镜子比划了半个小时。

可无论王烟阑怎么笑,都没人家那味,只会引起猪圈的猪哼哼叫唤,不知道是在求食还是嘲笑。乡里支教老师常给学生念叨的“腹有诗书气自华”,那日王烟阑仿佛才明白是个啥子意思。

第二天大年初一清晨王烟阑就跑去了隔村外婆家的,直到赵喜庆散宵离去,才闷着个头回来,挨了王屠夫好一阵数落。

如今见到王烟阑的赵喜庆很高兴,平日晚饭一碗面就能草草应付的他,想了想小时候王烟阑每餐夹到自己碗里的猪肉,外卖特意破费多点了两个菜,足花了他两百大洋,够他平时吃上半月。

等待外卖上门外时间,赵喜庆端着一盆清水入门,放到王烟阑的脚下,拿起她那双脏兮兮的脚就往水里放去。

王烟阑冷不丁的一个激灵,叫喊道。

“你丫的干嘛,一见面就吃老娘豆腐啊。”

赵喜庆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还是没改这一惊一乍的性子。

“小时候还吃少了不成,你身上哪块肉我没看过,激动干啥。”

“能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那时候你被猪拱了腰子,你家谁管你啊,要不是我,你躺在床上都发臭了。”

听赵喜庆提起旧事,王烟阑不再挣扎,任凭自己的脚被他握在手里,低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王烟阑的脚掌又粗又厚,布满老茧,指甲间累积着常年未曾清洗的污垢,很是难看。

女孩光着脚走过了乡里的每一寸田地,直到十岁时才有了人生意义上第一双鞋。

是赵喜庆帮县城粮店老板儿子抄了半月作业换来的,无奈女娃子身子抽条的太快,才半年就就穿不进了,王烟阑为此还哭了好一阵。

“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分了。”王烟阑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

“方才我在你学校听人在谈,说她找了个有钱人就不要你了,我就说吗,那女人一看面相就不是好东西。”

王烟阑摆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赵喜庆苦笑一声,揶揄道。

“你还会看相了?”

“可不是吗,去县里买种猪,哪头贪吃,哪头贪睡,哪头长肉,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这丫头向来牙尖嘴利。

换以前赵喜庆听到她拿猪和洪雁做比,指定数落她一阵,只是现在,赵喜庆没必要为外人和自家人动气,笑笑就好。

赵喜庆抬头,朝王烟阑注视而去,才发现她比自己记忆里瘦了,脸上的五官也不挤在一块,有了几分南方姑娘小家碧玉的味道。

“看啥呢?”王烟阑瞪了赵喜庆一眼。

“看美女呗。”

赵喜庆嘿嘿一笑,憨气十足:“你这瘦了还挺好看哈。”

“油嘴滑舌。”王烟阑撇过头去,小声嘀咕。

敲门声响起,是房东来收电费。

赵喜庆擦了擦手上的洗脚水,起身出门,三十出头已然迈过两百斤大关的房东手里捧着鸡腿,花枝招展的朝赵喜庆抛了一个媚眼。

“我说红姐啊,你昨天也太不仗义了吧,把我卖去相亲都不通知一声?”

赵喜庆跟她算起了旧账。

房东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能卖多少钱啊,姐也不瞒你,是那个茶馆要客人,说介绍一人去喝茶就有一千的提成。”

赵喜庆纳闷,只想那小茶馆一天的流水还不到一千,哪来的这么大手笔。

房东显然不会思考这个,只当赵喜庆想赖账。

“姐赚的钱是姐的,你电费可别想赖账啊。”

赵喜庆点头,正要给房东转账,忽听一阵发动机的轰鸣,低头往楼下看去,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跑车停到了他出租房的门前。

“吴展?”

赵喜庆记性不错,认出车子就是吴展那日停在五星酒店的那辆,眉头轻蹙,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

待车门打开,穿着睡衣的狄沐沐一瘸一拐的走出,赵喜庆顿时一愣。

去你妈的一见钟情!

茶馆老板给不起提成,自然有人会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媚娘,是不是生意上门了?”

赵喜庆在脑海呼喊媚娘。

听见有生意上门的媚娘眉开眼笑:“舔狗你挺机灵啊,她这火急火燎的模样,看你怎么讲价了,估计能赚笔大的,咱这行,讲究不就是一个坑蒙拐骗吗?”

“能和我说说她有什么可以投保的吗?”

“这么大一个大小姐,多了去了,看你觉得她什么值钱了,钱,权,或者说——人?”

赵喜庆冷眼朝狄沐沐看去,他向来讨厌被人算计。

你把我老婆都算计没了,怎么想,不咬一口大的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