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小舅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一个劲地揉着太阳穴,显露在脸上的尽是疲惫。

“赟轩回来了啊……抱歉,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倒一杯水?”

在给懒得起身的小舅倒了杯凉水后,我也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体力严重透支的他连拿起玻璃杯都显得异常吃力,若不是搜查碰壁,小舅绝不会如此狼狈。

“工作不顺利吗?”

“是啊,领导不信就算了,连死者的家属也都不愿配合,这事我看八成要黄。”作为警探的小舅最为厌恶的就是案件的不了了之,这起案子本就调查困难,现在他又多方受阻,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我能明显感觉到这群人渣还会再作案,但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小舅从一旁的外套内侧袋中取出了一包烟,也只有在确认灵犀尚未回家后,他才将烟点燃,也只有在这吞云吐雾间,他的情绪才得以稳定:

“我是真的很不甘心,赟轩……一想到这群王八蛋,我心里就堵得慌。”

“我能理解。”

说着违心话的我已能展露出与常人无异的遗憾表情,我对一成不变的生活并没好感。所以比起犯人就此逍遥法外,我更喜欢他们能保持作案。如此一来的话,我就能找到他们。

“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整天生活在这种动荡与危险中,但比起一了百了,我的那些领导更倾向息事宁人。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去看心理医生……”放下空玻璃杯的小舅扶住了自己的腰,他打算就这么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卧室,“好了,我也抱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歇息了。”

而在小舅即将走进卧室并打算休息前,回过头的他也补了一句:

“谢谢你了,赟轩,一直以来都替我照顾灵犀。”

“应该的。”

也只有在小舅关上房门后,我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将显示器统一打开,我发现在我出息返校日活动的期间,小舅又总结出了不少内容。而通过他提交给上级的总结报告不难看出,小舅其实已经摸清了大致的行凶思路:

第一,凶手并不是无故挑选受害者的,凶手有一套自己的候选标准,那便是身高不足165CM且体型稍显瘦弱的高中生。而在小舅所认定的受害者中,高三生则占了绝大多数。

第二,凶手从未挑选过任何一个家境富裕或是成绩优异的高中生下手,这也意味着其帮凶所擅长的是伪装成相貌平平、成绩一般,容易被家长、老师以及同学所忽略的这类学生。

第三,凶手的行凶间隔近乎固定,若从现在这起案件进行反推的话,那凶手的作案间隔不会低于10个月,同时也不会超过13个月。

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小舅特意跑了多所高中并要来了意外死亡者的作业本。在给专业人士进行前后字迹对比后发现,这些意外死亡的高中生无疑都遭到了替代。因为那些作业本上的字迹上有着非常严重的模仿痕迹,但因高三学业紧张且作业繁多,所以任课老师并没对此多加在意。换言之,小舅的判断并没错,城市里确实发生了连续剥皮杀人案。

可即便小舅整理并证实了种种情报,但有关凶手的行为目的以及犯罪人数仍是个谜。抛开凶手剥皮的目的不谈,光是伪装成被害者以及事后处理掉那些没用的皮就是两个大难题。更别说,多次伪装成被害者本就不能自圆其说。最后,同时也是一切谜团的核心——那便是凶手这次为何要遗弃这张人皮。按照小舅的调查,凶手最起码连续作案十年有余。而过去的他总能掩盖踪迹,为何这次他主动选择了放弃?

对于这点,我也同样得不出任何结论。而且这十年来的受害者中有男有女,就算其负责伪装的帮凶中也有男有女,但声音却是最难模仿的,更别提过了十年,人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变化、除非……

犹如醍醐灌顶的我转身看向位于身后“影子”,而随后,“影子”也用绫野 祭的声线将我的话接续说完:

“除非,那个凶手也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