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到底是什么啊?连我都没有见过啊……」
身穿白色法衣的男人困惑地把一张纸举到自己头顶上,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上面写着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内容。
姓名:亚当·卡藤恩
魔法适性:Mysticism
成长天赋:-32767
特殊技能:【???】【???】【???】【???】【???】【???】
恒望着写着自己魔法才能的那张纸,叹了口气。
一切还要从十五分钟前开始说起——
*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恒已经六岁了。
六岁,在这个世界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般而言,普通人类到六岁的时候魔力量就会停止增长,可能拥有的魔法属性也会被确定下来。因此,到了六岁之后,孩子就可以接受「适性检测」。实际上,在和平时期「适性检测」并不是国家的强制要求,但到了战争时期为了选拔战力,就变得必须接受了。如今虽然和平,但恒的父母仍然希望让他去做一下检测。
于是,恒就由苏雅陪同前往最近的大城市去接受适性检测。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适性应该是这样的:
姓名:小明
魔法适性:地(或者其他)属性【小】(或者干脆没有属性)
成长天赋:10~20左右
特殊技能:大概五十人中会出现一个有特殊技能的人
能成为宫廷魔法师、勇者一类人的适性一般是这样的:
姓名:大明
魔法适性:水属性【大】、光属性【极】(一般有多种属性的适性)
成长天赋:70~150左右
特殊技能:【范围轰炸】、【全体治愈】(等等一系列技能)
顺便再说一句,真正决定人锻炼后能成为的强度的是成长天赋。
10~20是普通人的水平。
30~60是普通冒险者的水平。
70~100是B级到A级冒险者的水平。
100~150就已经是英雄和勇者的境界了。
至于150以上,那就是圣人了——目前世界上只出现过三位圣人。
这些先撇开不谈,与前面不同,亚当的资质却是这样的——
姓名:亚当·卡藤恩
魔法适性:Mysticism
成长天赋:-32767
特殊技能:【???】【???】【???】【???】【???】【???】
他的魔法适性,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根本看不懂。
Mysticism是英文,意为「神秘」,也就是恒前世钻研的神秘学——看似很正常。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单词是用英文写的。
(这个世界的人说的语言是费博纳文,写的文字也是费波纳文字,根本没人可能看得懂啊!你还在那看些什么啊,神父?!并且,那个负值的成长天赋是什么鬼啊?!还-32767,你以为这是short int类型的整数范围吗?你TM难道不知道unsigned long long才是最好的吗?咳咳……跑题了。还有,最后的特殊技能全部是【???】又是什么鬼情况?编码错误?这是什么鬼系统啊?!)
恒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着。已经鉴定了三遍还是这个结果,他实在太难了。
鉴定室里,神父还在不解地拿着那张鉴定结果的纸看来看去,一边看一边嘟囔:「该不会又出错了吧?不对啊,明明已经找人看过三遍了的说……」
这时候,苏雅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啊……算了,下一次再到王都鉴定吧。也不知道是鉴定师还是少爷本身的原因。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就先告辞了吧。」
「也是……好吧。你们先走吧。」
神父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也只好作罢。
「走吧,亚当少爷。」
「等等……」
恒拉住了苏雅的手。
「怎么了,少爷?」
「我想看看其他人是怎么鉴定的。」
背着一双充满了期望的眼睛盯视着,苏雅不禁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只看一个哦。」
恒点了点头。神官传唤道「下一个进来吧」,门外的两个人便走了进来。
一个是金发的成年人。他穿着半身铠,面庞十分英俊,脸上浮现着笑容。他身旁是一个金发的小女孩,不安的躲在他的身后。
「我是B级冒险者卡莱利,她则是我的女儿。」卡莱利笑着说道,「请麻烦您帮我们做一下检测。」
「当然可以……但同时这位小朋友想见一下你们的鉴定过程,可以吗?」
「当然可以。」
对方同意了。
神父于是走到刚才恒站着的地方。那里是一个魔法阵。
「请站到这里。」
女孩很快就站到了魔法阵上。神父在桌子上摆好了一张纸,准备启动魔法阵。
「三、二、一——准备开始!」
魔法阵突然发出一阵光,将其中的小女孩罩住。
在光逐渐发出的同时,神父桌子上的纸也慢慢浮现出了文字——
姓名:莉莉丝·克拉丽莎
魔法适性:光魔法【极】 水魔法【极】 风魔法【极】 地魔法【小】 火魔法【极】 时空魔法【中】
成长天赋:139
特殊技能:【神之祝福】【剑术·大】【无效化】【圣女之吻】
——出现的结果让神父半天没恢复过来,只是在那张大了嘴巴。
被称为卡莱利的冒险者也极其吃惊,双眼瞪得极大。
苏雅捂住了嘴,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那张纸。
「看来,我们这里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恒看向久久平静不下来的卡莱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冒险者是接受委托获得酬金的一群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讨伐魔物、维护国家安全、以及保持邻里和睦。
只要能提供合理的酬金,所有人都可以到冒险者公会发布合乎法律的委托。顺便说一句,冒险者公会是跨国组织一样的东西,在各个国家都存在。
至于魔物——魔物则是体内有魔核的「原动物」。动物一旦在魔力浓厚的地方呆久了之后体内就会产生魔核,变成大多数没有理智、以带有魔力的物体为食的魔物。书上记载,一部分的魔族拥有驯服魔物的能力,而人类则是完全没有。这也成了魔族与人类不同的一方面。
恒暂时停止了思考,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小女孩。
「我、我的女儿如果得到充分锻炼的话,会变成什么程度?」
卡莱利结结巴巴地问道。
「恐怕会变得和建立这个国家的圣女差不多强。」
神父苦笑着说道。
「那怎么办啊?!这样下去我的莉莉丝会有危险!」
卡莱利说的很对。出现了这样的人才,肯定会有多方势力来争抢。
如果恒的适性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恐怕卡藤恩家也会觉得很头疼。
不过现在,苏雅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原先一直沉默的她站了起来,说道:
「你是卡莱利·克拉丽莎对吧?」
「欸?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卡莱利困惑地问道。
「我是卡藤恩伯爵的管家之一。」
苏雅平静地答道。
听到这句话,卡莱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想劝诱我们吗?我不想让莉莉丝牵扯到任何有危险的战斗当中。」
「不,并不是。」
苏雅轻轻叹了口气。
「你刚才也说了,这样的话,你的女儿会变得相当危险。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庇护。比如说,让她居住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
「……」
卡莱利思考了一会。
「你们没有什么目的吗?请说实话。」
「算是有吧。」
卡莱利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什么?」
「因为,」苏雅笑着拍了拍恒的背,「我们家亚当还缺一个玩伴呢。」
*
「好吧,我确定了……你们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卡莱利无奈地摆了摆手。
「你们应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吧。例如孩子的母亲什么的?」
「孩子的母亲……」
卡莱利的神色暗淡下来。
「她已经去世了。」
「哦,对不起……您现在还做着冒险者的工作吗?」
「是的。」
「带着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嗯……」
「那这样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相信。
的确,在目前这个情况,相信是最大的问题。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这个你知道吧?所谓「契约」。这对双方是双赢的选择。你是B级冒险者,我们也可以与你建立合作关系。」
「嗯……」
卡莱利沉思着,最终抬起了头。
「好吧。我暂且答应你们吧。」
*
「『契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回去的路上。恒不禁问道。
一年前,在铁匠铺的老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就曾经问过一次。不过当时苏雅正在忙其他的事所以并没有回答。
「……契约?」
苏雅思索了一下,随口开口说道:
「嘛,大概是具有强制性的一种东西吧。」
「具有强制性?」
「能够束缚精神的契约。一旦签订了这种协约,人就会受到契约上精神魔法的限制,不可能违背上面的条文。」
「我为什么没有在书里看到过?」
「老爷藏书室里的书都很老了……大多数都有十几年了吧。契约这种东西是前几年才出现的,前身好像是臭名昭著的『奴隶契约』。不过,在重大事项的执行中,这倒是挺管用的东西就是了。不过由于成本原因,也不可能大规模推广。」
「真可怕……奴隶契约吗?」
「小心点哦,少爷。向您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要是被抓到就一定会——噗……(流鼻血的声音)」
苏雅满脸通红地扭动着身体,脑中不知在妄想着什么。
「不行,看来一定要离这个变态远点。」
恒露出了相当嫌弃的神情。
「不过少爷也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圣苏珊皇国是不允许奴隶制的存在的。也就是说,少爷如果要变成奴隶的话……就必须到国外去哦。想去吗?要想做我的奴隶也可以哦……」
「我为什么想要变成苏雅的奴隶?!位置颠倒了吧?!」
「好啦好啦,不开少爷的玩笑啦。继续走吧!」
「我怎么感觉你并没有在开玩笑?!」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戴尔·卡藤恩头疼地看着那张纸。
姓名:亚当·卡藤恩
魔法适性:Mysticism
成长天赋:-32767
特殊技能:【???】【???】【???】【???】【???】【???】
「可能是鉴定魔法出错了吧?可许下次去不同的地方就会正常的显示了。」
「这……」
戴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在他旁边的希莉娅也无奈地笑了笑。
「话说回来,真希望亚当有个强一点的属性啊。再怎么说也应该有60的成长天赋吧。」
「儿子还是别以战斗为职业的好。」
「哦,这我当然知道……但他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吧?如果没有好适性的话,我准备在明年教他剑术。如果有魔法适性的话,让他去帝都魔法学院就好了。」
「……真不想让亚当离开我们呢。」
「……也是啊。」
戴尔烦恼地叹了口气。
「亚当已经六岁了,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
「这个还是之后再问问亚当和苏雅的意见吧。」
希莉娅叹了口气。她抬起头,露出一点不安的神情。
「我听别人说,最近边疆……有些不安定。是吗?」
「……是的。」
戴尔微微点点头。
「魔族最近在搞什么小动作。我们的一个侦查兵看到他们正在整备军队……不知道是不是战争开始的前兆。希望不是吧。一旦开战,这个国家的人民是最先的受害者。」
「有可能变成大规模战争吗?」
「不知道。照情报来看,魔族的军队至少有一千名以上……以前还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过。之前的小冲突最大也就是五六百人……如果真变成了战争的话,我们这个地方很可能变得相当危险。就算我们死了,也至少要让我们的孩子活下去。要让他们去更远一些的地方去避难。」
「如果我们是平民就好了……」
希莉娅的神色暗淡下来。看到这一幕的戴尔无奈地笑了笑。
「别那么悲观。最终的结果谁都不知道呢,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呢。」
「……最好是这样吧。」
希莉娅望向满天繁星的天空。
明明正是夜空最美妙绚烂的时刻,但在她的眼中望去,一切却都仿佛失去了光芒。
前路看不到很大的希望。
*
「这座城市有着不可思议的繁华。」
——著名旅行家、游吟诗人奥尔利姆·茨威格
被如此赞叹的是圣苏珊皇国的王都,布鲁斯威尔。
夜晚的皇都曾被无数诗人写诗颂叹。深夜,一盏一盏黄色的魔法灯在围墙上,在房屋上,在钟塔上连成一片,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温暖和静谧。街上很少有人出行,偶尔能看到几个带着魔法棒巡逻的卫兵和几只跑来跑去的灵动的猫——但这些都不是最美丽的。整座城市最为璀璨夺目的,莫过于中心。
城镇的正中央,坐落着一家巨大的宫殿。
宫殿的边角被精妙的雕刻所修饰,城墙上画着精美的图腾。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即使在黑夜也在散发着耀眼的光。
在千里之外卡藤恩夫妇眺望着夜空的同时,宫殿的最上方也有人在望着仿佛没有边际的宇宙,站在宫殿的最高处眺望着城市的夜景。
「……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包括着无聊和无奈。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她的东西——都是属于她的,只因如此。两年前,她登上皇位——成功巩固自己在皇宫中的权力后,她立刻就将地方的权力削弱到几乎没有的程度。除了临着魔族领地的西北边境地区的少部分贵族还保留着一小部分兵力,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隐患。
——宰相?她同时兼任。
——检察官?她手下有数十个不可能背叛、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心腹。
如今,圣苏珊皇国在她的统治之下,无论是哪方面的发展都已经超越了历史最高水平,变得更加繁荣富庶,周围的邻国也不敢轻易将自己怎么样。
唯一能摧毁这片繁荣景象的、远处的威胁,就潜伏在西北地区。需要提防的不仅仅是贵族——还有比贵族更可怕的,那帮魔族。
女皇已经有了隐隐的对危险的预警。她正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大致的方法已经浮现出了水面。
女皇在深思熟虑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寂寞。
身处一国之君的位置,她经历的挫折和艰辛别人都品尝不到。
唯一可能与她有相同感受的就是她的前代了吧。可惜她们早已死去。
孤独。
——没人能了解自己。
站在布鲁斯威尔的最高处,圣苏珊国的女皇——叶卡捷琳娜·阿曼达·瓦莱门汀如此想道。